第7章 丟臉可以,丟人不行
2024-09-30 14:12:57 作者: 月漠
白越越加篤定:「黎階可以徒手掐死衛老爺,你有機會下毒。他和你關係匪淺,可以在衛晨完全不反抗的情況下帶走,每一條都符合,不會那麼巧。」
簡禹插嘴道:「可是,她為什麼要殺衛大人,衛大人死了,對她有什麼好處。」
一個妾,本就是依附丈夫存在的。衛大人死了,正房和子女自然都有依存,做姨太太的就不好說了。本來林柔婉有孩子,看在孩子面上,衛家也會管她後半輩子衣食無憂,可若孩子丟了,她就真的什麼仰仗都沒有了。
「只有一個可能。」白越在林柔婉越來越難看的臉色中,感覺自己找到了問題的關鍵。
「什麼?」
「在哪一種情況下,衛大人死了,比活著更好。」
林柔婉的臉白得像是一張紙。
「暴露了。」白越簡單道:「衛大人死了,孩子丟了。林柔婉最壞的結果是被趕出府去。而衛大人活著,會比這還壞……因為衛大人發現了他們的秘密。」
大宅門裡歷來母憑子貴,只有一種情況下,孩子不能成為籌碼,不能為母親帶來任何好處。
只有衛晨,不是衛大人的孩子。
簡禹站了起來,厲聲道:「來人。」
此時梁蒙從外面顛顛地跑了進來:「孩子找到了,找到了。」
林柔婉一瞬間面如死灰。
「孩子找到了,你抖什麼?」白越不由道:「難道不該是欣喜若狂地迎出去麼?」
林柔婉忍不住地顫抖著,一下子坐在椅子上。
簡禹道:「孩子在哪裡找到的?」
「在三條巷裡面的有名的那家餛飩攤。」梁蒙忍不住看著白越道:「白小姐神了啊,你怎麼知道兇手會帶著孩子去吃雞湯餛飩。從衛府里拐了孩子,他竟然不急著跑。」
白越笑了笑:「因為奶娘說,孩子最喜歡吃雞湯小餛飩,而他今天有點不舒服,中午飯沒有吃,現在已經是下午,他一定餓了。一個非常疼愛孩子,急於得到孩子認可的人,一定會儘量滿足孩子的要求。」
「對啊,黎階對孩子是真好,被抓的時候還一個勁兒地護著孩子。」梁蒙吐槽道:「要是不知道的人看了,還以為那是他的兒子呢。」
一句話掀開驚天秘密。
梁蒙說完,所有人都沉默了。梁蒙被這沉默弄得有點害怕,張了張嘴,後知後覺自己說了什麼。
所幸白越立刻就開口聲援他。
「我也是這麼覺得。」白越道:「而且這也是我唯一能想到,絕對不可以給衛太傅發現的秘密。而如果僅僅是私情,黎階不會對孩子這麼掏心掏肺。」
林柔婉終於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黎階被五花大綁地押了回來,三歲的孩子被抱著跟在一旁,他現在還不太明白髮生了什麼,但也知道不是好事,眼睛裡淚汪汪地。
看著黎階押進來,簡禹卻不審,而是轉頭吩咐:「去把周大人請來,把事情和周大人交接一下。讓我們的人收隊。」
「這就走了?」白越不由奇道:「這案子,你不審麼?」
「這案子基本已經不需要審了,而且,你以為我是來查案的?」
「不是?」
簡禹冷哼一聲:「我是來找你的。」
「……」
「回府。」簡禹一甩袖子,往前走去。
梁蒙站在後面,眼見著他走出幾步了,湊在白越身邊,小小聲地道:「太太說了,要是您流落街頭,就把少爺也趕出去睡大街。」
白越驚呆了,竟然有這種神仙太太?
衛府離簡府並不太遠,不用騎馬也沒有準備馬車,白越跟著簡禹在街上穿行,用一種山里人進城的表情看著一切。
梁蒙是個機靈小伙,十分貼心跟在她身邊,把她視線停留超過三秒的東西都買了下來,各種各樣五顏六色拎了一堆,讓簡禹的臉越來越黑,越來越黑……
梁蒙終於看不下去,湊過去輕聲道:「少爺,都是小玩意兒,不貴。」
簡禹深深地吸了口氣:「我缺錢麼?」
「不缺。那少爺是……」
簡禹從齒縫裡擠出一句話:「如此沒見過世面,丟人。」
丟人麼?白越聽見了,看他一眼,糾正道:「這叫丟臉,我不見了,才叫丟人。」
「……」
簡禹深深地吸了口氣,丟臉可以,丟人不行。他不想去睡大街。
簡府早一步就得到了找到白越的消息,大門敞開,門口小丫頭翹首盼望,在看見白越的第一時間就沖了上來,親親熱熱地挽住了她的胳膊。
「白姑娘,您可算是回來了。」小丫頭絮絮叨叨:「這幾天老爺太太,老太爺都急壞了……」
白越心裡飛快地分析著,老爺太太,老太爺,是簡禹的父親,母親,和爺爺。這三個人是歡迎他的,應該也是府里有權利說得上話的人。
初來乍到,什麼也不知道,只能步步小心,事事謹慎,必要時候裝瘋賣傻,碰到實在過不去的坎就摔跤裝失憶。
白越在心裡定下生存大方向,勇敢地大步進了門。
白越被丫頭曉馨帶進了內宅見到了簡禹的母親。
雖然兒子這麼大了,但簡夫人保養得十分的好,乍一看也就三十多,仔細再看眼角細細皺紋,也不過四十出頭。
簡夫人一見白越就摟了過去,上下打量一番,抓著她今日被磨紅了的手腕,十分心疼:「越兒出去這幾日,可是受了罪了。」
「沒,沒事兒。」白越被簡夫人這麼暖心一問,心裡有些酸楚起來。
她是個法醫,工作的時候冷酷無情生人勿近,但私下卻也只是個遠離家鄉,可能一輩子都無法回去的可憐人罷了。
「還沒事,眼睛都紅了。」簡夫人拿了帕子出來,給白越擦了擦眼角:「你父母如今不在了,簡府就是你的家。等你身上三年孝期滿了,咱們就熱熱鬧鬧地把婚事辦了,莫弈要是敢對你不好,我打死他。」
何其彪悍又溫柔的慈母,白越無語。
「這婚事……」白越試探著道:「這婚事我始終覺得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