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1章 媽媽，對不起

  哪怕是再損四分之一的混沌帝蓮，當其威力全部爆發出來的時刻，這種靈魂之海，仍然能淹沒一切，令人窒息。

  雲逍也如同一葉扁舟，站在狂風暴雨之中。

  他抬起頭，再看那蓮花，只見這蓮花如同被分成了兩半，一半古老而深遠，怒火且不甘，另一半則沉浸在絕望之中，淒悽慘慘，喊著媽媽……

  「回家！我要回家！」那一半蓮花尖叫道。

  「廢物閉嘴！等本尊重回宿命之地，護佑我族殺出青天，重臨萬古帝位，你隨時都能回家！」那另一半蓮花震盪道。

  「不！你騙人的，你從一開始就在騙我……」

  恐懼、恐慌、怯懦、悲哀，人一旦失去鬥志後，負面情緒就會如大海一樣將自己吞沒，一切的幻想崩滅，陸凡如同縮在了角落之中，臉色慘白。

  「你別拖後腿！」混沌魂慪火，幾乎把自己氣炸。

  「可惜你玩過火了，他再廢物，也是你的一半。」雲逍頓了頓，「你自己清楚自己為什麼選異世界遊魂，不就是因為他弱、好騙、沉浸幻想、好控制麼？而今他的情緒毒了你最後殘缺的一半之體，這就是你的報應。」

  「你到底是誰？！」混沌魂猙獰咆哮道。

  到這一刻，連他都失去了理智。

  沒辦法，他身上掛著一個溺水者陸凡，這傢伙重量和自己相當，不斷扒拉自己往深海之中陷入，這種情況下，他的戰力可想而知！

  混沌魂都沒想到，一旦撕碎這異世界遊魂的『信念』，他會遭受如此重創。

  「我是誰不重要，但你重生之路，過不了我這關。」雲逍道。

  「可笑！妄言！我乃觀自在界混沌神靈，至高魂仙！我之神體可達十萬八千丈，你區區一個小破世界半路轉生者，連我一根毛髮都算不上！」

  當這混沌魂嘶吼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雲逍就知道，連他也被陸凡毒中，曾經的至高神威，此刻也化為瘋狂。

  「聽起來很嚇人，可你現在為什麼過得這麼慘呢？」雲逍道。

  「賤畜！！」

  混沌魂從沒想過，他這樣的高度，在精心重生後，會被一個莫名其妙的轉世者折磨至此。

  「滾！滾！」

  他想踹開背上的陸凡，但那陸凡卻如八爪魚，一個遊魂，一個混沌魂，此刻就如血肉長在一起的雙胞胎，怎麼分？

  這一朵千瘡百孔的破碎蓮花，在這掙扎之中，還在內耗之中破滅、崩碎，怒聲和哭聲混在一起。

  「我族！我不能死……」

  混沌魂守住心中最後的信念，咬牙抗住陸凡之毒，那蓮花湧起最後的光輝，相當於他將溺水的陸凡，生生拖著，來面對雲逍。

  「殺了你這逞口舌之利的賤畜，我重生之路，就是康莊仙道！」

  那混沌帝蓮爆發這轟鳴後，將所有的怒火和心智匯聚在雲逍那卍藏元神上。

  混沌魂嘶吼著！

  如果不是神華帝子、慕仙王等，他根本不用狼狽成這樣。

  他太怒了，太憋屈了！

  「死——！」

  那殘破的混沌帝蓮，硬生生拖著陸凡之毒，開始在空中轟然旋轉。

  轟轟轟！

  無盡的靈魂風暴爆發，整個天庭神陸陷入狂暴魂海之中，圍觀者一退再退，嚇得臉色慘白。

  轟隆！

  那混沌帝蓮在旋轉之中，化作一個金黑色的天地靈魂磨盤，形成狂暴的靈魂氣旋，鎖定雲逍！

  魂仙之殺，只有一瞬！

  「殺！殺！殺！」

  混沌魂眼裡，雲逍不再是雲逍，而是曾經讓他飲恨的對手，他仿佛回到了死亡的那一刻，胸中無限的不甘如狂潮。

  轟隆隆！

  那金黑磨盤轟然鎮壓而下，來到雲逍頭頂上。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哪怕是經過慕仙王暴殺、混世天王破滅、陸凡拖後腿，此刻混沌魂這一殺也嚇壞了大道仙境！

  毫無疑問，他對雲逍的威脅，比葉星辰、凌塵大太多了！

  砰砰砰！

  仿佛整個大道仙境，都在為雲逍而心跳加速。

  風暴之中，雲逍站在原地，而那卍藏元神，則在他頭頂的上空。

  對手最狂暴的時刻，他全前所未有的平靜。

  那卍藏元神，自帶安靜與平和的力量，不動如山，看淡塵世，回歸本源，一切肅靜。

  「大道仙境、香火之禍，從阿賴耶祖開始，由卍藏元神結束。」

  那造化仙元神之中，有著無數的面孔，他們之中大部分都因為香火，最終被雲逍超度。

  他們的如來藏，成為了雲逍元神的內容。

  在香火局中，陸凡、混沌魂都是一個意外，他本和此局沒關係，然而貪念和自私，卻讓他在最後，將香火的一切罪孽，生生從帝族承接到了自己身上。

  這一步錯，就沒有回頭的餘地了。

  「是你們製造了這一切，也該由你們來終結。」

  那卍藏元神，閉上了眼睛。

  而他體內，一個個如來藏出現，由趙王母開始，這些如來藏化身為一粒粒金色的小珠子，被卍藏元神從口中吐出。

  嗡！

  那些金色小珠子，形成黃金般的洪流。

  這一道洪流，它遠遠沒有那蓮花磨盤那麼狂暴，但它很寧靜、平和，它匯聚了無數的故事，最後形成了懊悔以及解脫。

  「人各有命，卍藏歸一。」

  雲逍傾瀉盡了在天庭上超度的所有如來藏，數百萬金色洪流誕生，終究在靈魂之力上，超過了那被陸凡拖著的混沌魂……

  當這光耀、純淨、意念浩瀚的金色洪流出現在眼前的時刻，那蓮花磨盤發出一聲悽慘嚎叫：「我早說吧，我們都不行……」

  這是陸凡的聲音！

  他已經承認了，自己是廢物，是受騙者，是幻想者，是人生的輸家，也適應了。

  「住嘴！！」

  混沌魂爆發最響亮的一聲怒吼，在陸凡崩碎這蓮花的時刻，他卻聚起一切信念，和雲逍那『卍藏歸一』的破滅釋放，轟擊在一起。

  「我族生死存亡，我得回去！我得回去……啊啊啊啊！」

  當混沌魂撞上那卍藏歸一的時刻，他的怒火之聲，終於出現了第一絲哭腔。

  那是因為，那一道金色洪流，它太不同了，它攜帶的釋懷、悔恨的情緒力量，對現在情緒崩潰的混沌魂和陸凡而言，那是致命的一擊！

  那金色洪流，是趙王母、是參天星宿、武極星宿、九玄星宿，是各路天王，也是一個個帝族、六品以上仙官……

  他們以最後的如來藏力量，轟擊在那蓮花身上！

  轟轟轟！

  那蓮花磨盤，如遭雷擊，開始徹底分崩離析。

  「為什麼？為什麼……！」

  混沌魂哭嚎著、悲戚著，「為什麼你能攔住我的路，為什麼……」

  他不解、想不通，而直到這一刻，他也不會認為自己的道，有任何問題。

  雲逍也沒覺得自己高端多少。

  他在這破滅之中，很平靜說了一句：「道不同，不相為謀，既然兩隻蟋蟀入了一個局，非要分生死，那對不起，你先死。」

  「我是問你，你到底是誰……」混沌魂在破碎時刻，將所有的渴望，都集中在這一句話上。

  他希望聽到，自己輸給了更強者，或許那樣，才能最終認命。

  可惜，雲逍卻道：「一介無名小卒，也不知還能走多遠，先殺你續命。」

  「呃……」

  那混沌魂在迷茫之中，逐漸暗淡。

  「我族……」

  這兩個字，就像是天上的光，他伸出『手』，想儘可能去抓握，但自己卻不斷墜入深淵。

  他選中的陸凡，到死，還在拖著他下沉！

  「你族叫什麼？在哪裡？」雲逍忽然問。

  混沌魂一顫，那無限的執念忽然平和了，他用盡最後的力氣，顫聲道：「往生蓮……觀自在界……我女兒很漂亮……」

  說到最後一句，他徹底消亡了。

  「媽媽，對不起……」

  那混沌魂，發出最後一聲迷茫的囈語，在風中消散。

  最後，所有的碎片，凝成一朵金黑色的小蓮花，落在了雲逍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