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那年雲國小昏君

  半個時辰後。

  禁忌塔塔主、劍霄劍主，聯合發布萬劍海第一通報！

  「列寧顏為萬劍海逃犯，擒殺者，獎勵靈晶三百萬！」

  「逆徒雲逍，恣意挑起劍霄、禁忌塔矛盾，濫殺無辜，令人髮指！即日起廢除劍霄少劍主之位，列為萬劍海公敵，擒殺者，獎勵靈晶一千萬！通報行蹤者，獎勵靈晶一百萬！」

  這通報一出，再度轟動萬劍海。

  本來禁忌塔和劍霄一戰，已經鬧得沸沸揚揚，正當人們猜測還會不會打下去的時候，竟然等到了雲逍的處罰！

  「雲逍殺了六個禁忌塔元老，禁忌塔恨之入骨，這倒沒什麼……可劍霄現在占據優勢，怎麼主動放棄雲逍，討好禁忌塔？」

  「想不通啊！難道這是劍主的緩兵之計？」

  「怎麼緩？葉孤影馬上就出關了！到時候，禁忌塔能咽下這一口氣？」

  「搞不懂啊！」

  莫說他們搞不懂，就是劍霄之人都搞不懂！

  劍主明明愛雲逍入骨，怎麼忽然變臉了？

  這其中大多數人都如寧家父子一樣，剛剛被雲逍點燃了熱血，正準備和禁忌塔大幹一場，敢叫日月換新天呢！

  這又是搞毛？

  整個萬劍海數萬人，連夜爭論不休，各種腦補層出不窮。

  而在那劍霄的玉陽樓上，劍主、塔主、蕭夫人三人，足足過了半個時辰，才終於緩過勁來！

  玉陽樓下，剛剛死戰的劍霄、禁忌塔劍修，而今暫且和平相處，但，不知細節的他們，仍然保持著紅眼。

  「劍骨之事，不能傳出去！」劍主深深嘆了一口氣，所以，他沒法向其他人解釋自己的行為。

  自始至終，只有他們三個知道，也只能他們三個知道！

  「他都知情了，你還有希望嗎？」塔主背著手，冷冷問。

  「劍心泉沒了，但蝕心蠱還有，要是能擒住他的話，還能冒險試一下！但成功率就只有不到一半了。」劍主沉聲道。

  原先，劍心泉加蝕心骨，三天無聲無息剝骨，成功率有百分百！

  「事到如今，只能拼一次了。」蕭夫人顫聲道。

  「務必要抓住他了。」劍主目光森冷，眼神中仇恨洶湧。

  兒子、女兒、五千年劍環……我為劍霄立大功！

  這一切，都像是一劍又一劍，捅入了他的心裡，心臟都千瘡百孔了！

  太狠了！

  這次是真的不共戴天了。

  「查了一下，他除了青魂之外，在這萬劍海唯一有接觸的就是靈寶樓。」塔主聲音低沉，目光陰鬱。

  「能把那姓錢的抓起來，逼雲逍現身嗎？」蕭夫人恨恨道。

  「這絕對不行！第一，這女人背景很大，第二，她手上有劍心，威力很可怕！」劍主連忙道。

  「來自天界的劍心？」蕭夫人目光一顫。

  「嗯！」塔主也點頭，「不過，我已經安排人圍住靈寶樓，只要雲逍敢靠近，就能發現。」

  「他為什麼還要去靈寶樓？」蕭夫人皺眉問。

  「因為淬劍丹！如今萬劍海上，擁有淬劍丹的，只有你們、我，還有靈寶樓。」塔主目光陰冷，「剛讓人打聽了，他的師尊趙劍星劍魄碎裂四分之三，沒有淬劍丹，活不了幾天。」

  「那我們直接去靈寶樓等人就得了！這次別太多人去。只出強者就行了。」蕭玉獰聲道。

  方才就是人太多太亂了，才讓雲逍遁走了。

  「靈寶樓是一個辦法，我這還有另一個辦法。」塔主低頭，嘴角微微勾起。

  「天哥，請說！」劍主抬頭看著他。

  「聽說青魂那些山野劍修，去凡塵千國誅妖了，我們可派出數百人，抓一些凶妖放到凡塵去造孽，若是幸運的話，說不定能釣到大魚！據說那雲逍和青魂的人關係極好，這是他的弱點！」塔主冷冷一笑。

  「放妖入凡塵？」劍主眉頭一皺，道：「天哥，這恐怕會給凡人帶去很大災難吧……」

  「對啊。」塔主低頭看他，「然後呢？凡人如蜉蝣，渾渾噩噩一生，不過是朝生暮死的命，有意義嗎？」

  蕭夫人訕訕一笑，拍了一下劍主的肩膀，瞪眼道：「你傻啊？都這時候了，是你的命重要，還是幾千上萬凡人的命重要？」

  「對我而言，小風的命，更重要！」塔主認真道。

  「呼！」劍主深深吸了一口氣，目光一顫，最終他點了點頭，道：「我劍霄人多一些，我出五百人，配合你們行動。」

  「這就對了！」塔主在他身邊坐下，伸手搭在劍主的肩膀上，意味深長道：「凡人苦難，乃是天生，與我們修道者有何干係？凡人在塵世浴血，仙人於山中長生，這便是我們的修行！歸根結底，人各有命，富貴在天，關我屁事！」

  說完後，塔主呵呵笑了一下，繼續感慨道：「大荒公約拿下的那一刻，劍域人、妖已然止戈，我蕭長天自此已功德無量，不過是染些凡命而已，我看誰敢黑我？」

  ……

  凡間、一座城。

  紅磚綠瓦，城牆斑駁，街市繁華，人氣鼎盛。

  一位黑裙女子，頭戴斗笠，漫步街頭。

  她身材高挑、玲瓏有致，氣質卓越，縱是衣著樸素，亦吸引了不少目光。

  女子進了一間茶樓，向店家要了一壺清茶，然後坐在沿街的窗邊上，看著人間人來人往。

  「雲師弟說，入凡御劍，不可喝酒……」

  雖然有些饞了，可一想起那白衣少年的叮囑，她臉上便浮現出了笑容，手裡一壺清茶，紅唇輕抿，也是一種人生。

  她放眼望去，街上人群熙熙攘攘，百姓臉上洋溢著笑容，輕鬆自在，孩童在街上奔走嬉鬧，販夫走卒，各有人生。

  這便是紅塵。

  「店家，請問這裡到底是雲國，還是姜國呢？」黑裙女子微微抬頭，問那不太忙的店家。

  店家是個白髮老者，他笑容和善，道：「這個，說不清楚唉！」

  「為何呢？」黑裙女子有些好奇問。

  茶樓內也沒其他客人，店家清閒著，便嘆氣道：「原先是雲國，雲氏歷代為君已有五百年歷史，一直以來倒也風調雨順，直到幾個月前……」

  「哦？」黑裙女子輕輕品茶，等著他往下說。

  「那十六歲的少年雲國雲逍，犯下了養妖的過錯，害死了上萬百姓！幸虧有一位姓葉的神仙路過，不但斬了那小昏君，還帶走了本該為皇后的丞相女，去修仙去咯！」店家搖頭嘆氣，眼裡有著許多遺憾。

  「丞相女，叫什麼名字呢？」黑裙女子輕挑娥眉問。

  店家見周圍沒人，這才敢低聲在黑裙女子耳邊道：「她啊，叫姜玥，不過你可別直呼她的姓名，而今她已位列仙班，乃是天宮中的仙人啦！」

  「哇？都位列仙班了？」黑裙女子抿嘴微微一笑，心裡卻輕輕嘆了一口氣。

  她聽雲逍說過，他的故鄉叫雲國。

  少年國君、姜玥、姓葉的神仙……

  這一些線索牽連起來，脈絡清楚了。

  接下來，她又問了葉仙人降臨那一天的故事，聽完之後，她眼眶微微有些紅了。

  「店家，你相信他是個壞人嗎？」黑裙女子柔聲問。

  「唉！不好說啊！這孩子十二歲就扛起一國，從未曾讓人失望過，可那是天上仙人的審判啊，仙人有天眼，還能有假嗎？」店家嘆氣道。

  「仙人就不會犯錯嗎？」黑裙女子握緊手裡的茶杯，「萬一，那不是仙人，只是稍微強一點點的修行者呢？」

  「噓！你可千萬別亂說啊！」店家嚇了一跳，「祖上都說，能御劍飛天的，那可都是神仙，下凡來斬妖除魔的！」

  「好吧……」黑裙女子看著店家，再看看芸芸眾生，靜默不言。

  「姑娘，你剛才問我，這裡是姜國，還是雲國？你不是本地人嗎？」店家問。

  「不是。」黑裙女子搖搖頭，「所以，到底是什麼國呢？」

  「算雲國吧！」店家忽然道。

  「為什麼呢？」

  店家尷尬一笑，道：「主要是因為那姜玥登仙后，這才剛改朝換代呢，那姜氏滿門一夜之間就全部仙去了，姜氏都沒了，又何來姜國呢？這一國，如今由曾經的雲氏舊部『雲海』將軍代管，日子還算安寧。」

  「原來如此啊。」黑裙女子輕輕一笑，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便問：「店家，你可曾聽說北荒有個劍仙，一人斬盡十萬妖魔？」

  「聽說過啊！如雷貫耳呢！」店家雙眼忽然放光。

  「那你可知那劍仙姓名？」

  「當然了！」店家尷尬一笑，「正巧，與我們雲國那小昏君同名！」

  「真是巧了。」黑裙女子輕抿一口清茶，「我還想多聽聽這小昏君的故事，可以嗎？」

  「可以！老朽清閒得很，姑娘儘管問。」店家笑道。

  「他當國君時，有幾個妃子？」黑裙女子問。

  「呃？」店家沒想到，第一個問題就這麼八卦，他莞爾一笑，道：「這還是個孩子，沒立妃呢！都是一群宮女照顧著。」

  黑裙女子渾身一緊，問：「多少？」

  「帝皇世家，怎麼都得上百俏美人吧？」店家羨慕道。

  黑裙女子一滯，低頭罵了一聲：「小小年紀，殘花敗柳！」

  接下來，她便和那店家閒聊著，聽了許多他的故事。

  「店家……」黑裙女子望著窗外，「所以說，那葉仙人到來之前，他一直是一個為國為民、英勇無畏的好少年，是嗎？」

  「那確實是！」店家嘆氣道，「誰知會誤入歧途呢？」

  「他沒有！」黑裙女子忽然有些激烈，她說：「是這個世界，誤入歧途了。」

  店家：「……」

  「他會回家的。」黑裙女子道。

  「誰？」店家有些懵。

  「小昏君。」

  「呃。」店家搖頭苦笑，「下輩子吧！」

  黃昏降臨，又是妖魔出沒的時刻。

  黑裙女子還想說什麼，就在這時候，有一黃衣女子來報：「趙師姐，北邊有五百年血妖出沒，快！」

  「五百年血妖？怎還會有這麼強的妖魔！」黑裙女子柳眉一豎。

  「快，死了好多百姓……」那黃衣女子眼眶通紅道。

  嗡！

  黑衣女子衝出窗外，猛然御劍上天，化作一道黑光，朝著北方飈射而去！

  「神仙！！」

  店家顫然呼了一聲，坐倒在了地上。

  劍光所過之處，生民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