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三章相見已非

  或許，本就不存在真正美好的結果，因為正如殘酷的現實那般，不完美，才是世間常事。

  創造的同時伴隨著毀滅，這就是劫的價值。

  從神獄第三十三層回來之後，殷楓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不僅僅是殷楓，就連冰凝嫣在出關後，神色看起來，也比往常要凝重許多。

  冰凝嫣停住腳步，那人來接，只是驚覺早已物是人非，二人相視許久，未發一言。

  「這麼說，你已經先斬後奏，那看來並不需要我的同意，也……不需要來見我。」

  冰凝嫣望著眼前那個熟悉又陌生的男子，怒其自然，恨其自私。

  怒意和恨意，伴隨著冰凝嫣的目光投向她手中緊握的雪訴玉劍。

  「嫣，不能再任性下去了。」

  魔皇劫試圖用呼喊喚醒媧皇嫣不要再執迷不悟，可下一刻迎來的，卻是雪訴劍尖的直抵脖頸處。

  面對利刃，劫沒有任何躲開之意，正如十尾大祭司所言，這二人一見面，註定會刀劍相向。

  只是這一次，劫心甘情願的當了一隻溫順羔羊，因為他知道戰鬥解決不了眼前二人面臨的問題。

  「為什麼你會認為這是任性，為什麼我們的命運就必須經歷這般苦楚？」

  本是重逢歡喜之際，然而此刻嫣淚如泉湧，寒風輕拂，拭淚落成冰。

  「宿命如此，糾纏無益，糾結……傷身。」

  劫的眼神，似看破紅塵的高僧，忽而又似正凝望至愛之人所表現出來的憐惜之意，然而一邊又說出這樣的話來。

  「叮……哐啷」

  「這情劫，也是天書的旨意對嗎？否則，他怎會放任自流。」

  雪訴劍隨主人鬆手掉落在地，嫣的提問得到的是劫點了點頭的肯定回答。

  「手伸過來！」

  冰凝嫣失落地看著眼前之人，她試探性地走近一步，那人卻下意識躲開半步，於是她索性直接呵令了劫一聲。

  不知怎的，這聲呵令竟使得劫乖乖聽話地將右手臂伸了過去。

  「不是這隻，另一隻。」

  未等劫完全伸手接近過來，嫣糾正了一下他，劫聞言只得無奈地伸出左手。

  「你自由了。」

  猶豫半響後，嫣最終還是從放在她左手掌心的劫手上取下他們兩個當初的結婚戒指。

  做完此事，嫣順勢連帶自己那枚戒指緊握手心，隨後一同丟進萬丈深淵之中。

  「謝謝。」

  劫道謝了一聲，之後轉過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只有你，才會傻到以為他是來接你的吧！他不過……他不過是想要恢復自由之身而已。」

  浮世萬千，唯愛過此一人，對於媧皇而已，這情劫已經算是恩賜了吧！

  因為二人勢同水火，劫又如此「木訥」，若無此情劫，怕是不會有這人間的故事。

  失落冰川的終年之雪，停了。

  回至魔域，大雨滂沱，卻是另一番景象。

  雨中，劫揮舞手中長劍，任憑雨點浸濕全身，一劍一式，盡顯勢如破竹之勢，又帶三分嘆息。

  雨停，劍式亦停。

  「這柄神兵，材質獨特，以前從未見尊上使過。」

  在一旁靜靜守候著的喜魘李悅熙走近前來，看向劫手中的神兵。

  「獅王所贈，言其為……天罰。」

  先前被殷楓融掉的天罰劍，竟與他的軀體相融成為他軀體的一部分，想來，大概是其中有著戾氣和神識的緣故。

  細想之下，感到有些細思極恐，獅王（天君）大概是利用了殷楓的傲骨，使得天罰劍才順理成章成為永伴殷楓的物件。

  「我曾聽聞，獅王令能工巧匠再鑄帝君之劍，賞善罰惡，戮盡世間不平的慈悲之劍，不出所料的話，應該就是尊上手上的這把。」

  突然想起來之前聽到的傳聞，李悅熙說出了劫手中之劍的由來。

  「殺戮之劍，何來慈悲一說。」

  這其中的矛盾，令劫覺得荒謬絕倫。

  「尊上可否借我一看。」

  李悅熙為解這問題，想要取劍細看，於是劫點頭應允，將天罰劍遞了過去。

  接過天罰劍後，李悅熙細細端詳一番，又覆魂力於其上，得出結論：

  「此劍雖為戾氣所鑄，然卻不與暴戾為伍，陰極化陽，阻隔天命，是為……慈悲。」

  說完，李悅熙將劍還與劫。

  「你來找本尊，所為何事？」

  收起天罰劍後，劫開始詢問正事，問向李悅熙的來意。

  「已經按照尊上的命令通知各地舊部，殘存舊部現已陸續向此地匯集，只是，羲有一事不明。」

  面對眼前的劫，李悅熙還是習慣以古名自稱，雖滄海桑田，但不變的，是他們的魔魘身份。

  「說。」

  「既然天書這次給出的答卷是『勢』這個字，此次聖戰，為何只帶本族舊部，尊上未免有些……」

  說著說著，李悅熙欲言又止。

  「偏袒是嗎？」

  「屬下不敢！」

  有些事情，只有揣著明白裝糊塗，才能正確的表達出來，但顧及劫的臉面，李悅熙還是裝出一副失言的樣子。

  「勢分大小，但事在人為，排除掉他們，是他（殷楓）交換神識的條件，所以無需多言。」

  並非劫偏袒，真正偏袒的人，是殷楓才對。

  「屬下明白了。」

  雖然感到不甘心，但是李悅熙還是應諾下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殷楓此舉，分明就是想要他們魔魘和本族舊部去送死。

  本族舊部，說的是當年跟隨魔皇征戰天下的魔族，劫死之後，一些魔族封印自身，為的就是能夠參與到聖戰。

  如今，劫已完全復活，這些魔族響應號召，紛紛甦醒。

  向來劫都是說一不二，又是殷楓之意，李悅熙雖想勸諫，但已無力。

  「吩咐下去，積極備戰，本尊要離開一天，在這期間，無論何事，都別來煩擾本尊。」

  「遵命！」

  吩咐完之後，劫遁影而去。

  正值魔族舊部議事之時，荒郊外，人頭攢動，大小不一，體型懸殊，高如山峰者，低如五歲之童者。

  「怎麼？你們怕了？」

  群魔圍繞之中心，是幾個魔魘為代表坐於石凳議論，禍弩弩此刻拍案而起，怒氣衝天，眼前石桌瞬間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