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七、結局

  再審改判無罪！

  當庭宣判的那一刻，馬保富泣不成聲。

  歷經十年的冤案在這一刻終於翻案，馬保富也終於拿回了他應有的「清白」。

  馬保富，不是殺人犯！

  本案庭審通過直播向社會公開。

  家裡抱著平板的馬小瑞、馬保安、馬嘉明這老馬一家，王全義的老婆，孩子，妹妹三人，還有正在鮑勇身邊的吳悠，都通過直播目睹了庭審的全過程。

  老馬被宣布無罪的這一刻，是他們這些命運多舛的小人物們的狂歡。

  庭審結束以後，馬保富給計程車司機付了一大筆感謝費，接到了舅舅的電話，去到舅舅家。

  和往常不太一樣的是，這一次，老馬面對舅舅和兒子終於能夠昂首挺胸。

  馬小瑞一見到馬保富，就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幾乎哽咽。

  「保富，這些年……委屈你了。」

  馬保富的眼眶又雙叒叕紅了。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他這都哭了多少次了。

  擁抱過後，馬小瑞給馬保富使眼色。

  馬保富還沒明白舅舅抽搐一樣的眼神是什麼意思，就看見自家兒子低著頭從舅舅身後挪了出來。

  馬嘉明低著頭，在各種交加的心思下，嘴唇顫抖，不敢說話。

  馬小瑞拍了拍孫子的背，以示鼓勵。

  終於，在長達好幾分鐘的準備後，馬嘉明用幾不可聞的聲音，喊了一聲「爸」。

  「哎！」

  馬保富大跨步過去，把快要比自己高的兒子擁入懷中，喜極而泣。

  ————

  數個月之後，一切都塵埃落定。

  馬保富按照黃愛民的指導，向原審法院申請了國家賠償。

  錢瑞恆因為涉黑涉惡、販賣人口、組織賣淫，洗錢等多條罪名數罪併罰，被判了死刑立即執行，正在等待最高院核准。

  陳實作為錢瑞恆的心腹，錢瑞恆有的罪名他多少都沾點，數罪併罰，被判死緩。

  胡貴芬供述錢瑞恆的犯罪證據構成立功，酌定減輕量刑，被判十五年。

  李成燦當年的故意傷人致人重傷以及過失殺人被重審，和他這些年來在錢瑞恆手下沾上的尋釁滋事等罪名數罪併罰。

  因為他當年有被脅迫的情節，加上這次供述錢瑞恆犯罪事實重大立功，最終被判十三年有期徒刑。

  任小花等只參與錢老闆某一項犯罪鏈條的相關人員也都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吳悠的故意殺人未遂構成偶然防衛情節，加上他和母親被迫害的事實在先，酌定減輕刑，判三緩三。

  王全義的偽證罪過了追溯時效，不予起訴。

  一大堆案子查下來，邢大江和鮑勇他們難得有了幾天假期。

  假期也沒閒著，這次，邢大江、鮑勇、馬保富、黃愛民等靠譜的大人聯合起來，和吳悠一起，為他的母親補辦了一個莊重的葬禮，讓他的父母二人合葬在一起。

  跪在父母的墓前，吳悠大哭一夜，終於放下心結，奔向了新的人生，以18周歲的年紀重新入學高中，像母親希望的那樣，撿起了自己未完成的學業。

  不久後，馬保富拿到了國家賠償，用這筆錢還清了自己名下的所有欠款，剩下的那些分給了吳悠四分之一，又拿四分之一做了慈善，捐給了貧困山區的兒童。

  最後剩下的一半，馬保富拿它給兒子馬嘉明做了手術，給舅舅馬小瑞，表弟馬保安還有自己一起做了個全套體檢。

  最後還剩下一點，老馬還完了車貸，把那輛營運車轉到了自己名下，營運相關的證件也重新辦了一遍。

  馬保富終於用自己的身份，堂堂正正成為了實名的網約車司機。

  次年六月，馬嘉明高考結束。

  等待高考成績的時間裡，老馬一家好好的放鬆了一把，全家除了馬保安之外都一起去了水上樂園。

  什麼？你問馬保安為啥不去？

  釣魚佬當然是釣魚去了，水上樂園又沒有魚。

  就算經常空軍，釣魚佬也勵志要釣遍所有的野塘。

  去水上樂園這天，老馬一家穿上了在網上定製的家庭套裝。

  統一的白色T裇，前胸背後都印著黑色的大字。

  馬嘉明：小馬。

  馬保富：老馬。

  馬小瑞：老老馬。

  三個人以前都沒有來過水上樂園，到了這裡才發現其他人都穿著泳衣，他們三個短袖短褲的在遊樂園裡格格不入，於是「斥巨資」一人二百在樂園門口買了泳褲、泳帽、泳鏡、泳圈四件套。

  老馬一家子，都是旱鴨子。

  買完「必備套件」之後，老馬一家也沒有立刻檢票入園，而是頂著大太陽在門口駐足以盼。

  「爸！」

  馬嘉明喚了一聲。

  經過一年來的相處，馬嘉明和馬保富的關係迅速修復。

  儘管還沒有恢復成十幾年前一切沒有發生時的親昵，但起碼，馬嘉明已經能毫無芥蒂地喊爸爸了。

  「哎！」

  馬保富大聲回應。

  兒子的呼喚聲那是怎麼都聽不夠。

  父子間的互動讓馬小瑞搓了搓胳膊。

  總感覺和好之後，這父子兩個怪肉麻的。

  「我媽他們啥時候來？」馬嘉明問。

  馬保富看了一眼手機，十二點五十一。

  「你媽說一點的，估計快了吧。」

  說曹操，曹操到。

  剛問完沒有一分鐘，王全義一家就出現在了老馬的視野當中。

  王旭東小朋友撒開媽媽的手，邁著小腳丫子奔來，精確抱住了馬嘉明的腿，仰起頭來糯糯地喊了聲：「明明哥哥！」

  馬嘉明一把把他抱起來，掂了掂，刮刮他的鼻子，「東東又沉啦！偷偷吃什麼好吃的啦？」

  東東奶聲奶氣，「媽媽給我做了紅燒肉，油燜大蝦，可樂雞翅！」

  馬嘉明聽完，立刻向不遠處地媽媽喊道：「媽！我也想吃！」

  「吃！晚上就吃！想吃什麼媽都給你做！」

  周翠華滿臉笑意地回應，一旁的王全義走上來跟老馬打招呼，「馬哥，晚上大家一起吃個飯啊？」

  有說有笑的，一大家子人一同進了遊樂園。

  這是一個俗套的大團圓的結局，沒有向不公和迫害屈服的小人物們都邁向了幸福的生活。

  有句話說，正義可能會遲到，但從不會缺席。又有的人說，遲到的正義沒有意義。

  馬保富想不明白什麼意義不意義的，只不過對於他來說，應該有的正義就算遲到，也總比不到強。

  陽光照在馬保富身上，渾身暖洋洋。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