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六、決定命運的里程

  在覺得快被凍得失去意識之前，老馬心裡像是過走馬燈似的想了很多東西。

  親人的臉孔一張張浮現在老馬的腦子裡，最終定格成了兒子小明的模樣，老馬不禁悲從中來。

  「小明啊！是爸爸對不起你！爸爸就要死了，爸爸以後再也見不到你了！」

  越想越難過，老馬哭出聲來，甚至說起了些什麼希望兒子小明以後沒有他也能過得很好之類的話。

  最後甚至一把抱住了旁邊的王全義，在他耳邊哭嚎。

  「王老弟！咱們這下子可真是要和電視劇里的結拜兄弟一樣，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別吵，別吵！」

  王全義沒時間跟他煽情，他死去的腦細胞，沒有辜負他的期望，給他帶來了回報。

  王全義一把推開老馬站起來，「我想起來了！」

  老馬已經凍傻了，緩不過勁兒來，抹抹眼淚問：「你想起什麼了？」

  王全義沒來得及回答他，一溜煙跑到了貼牆的位置尋找起來。

  冷庫牆上的風機目標很大，看起來還挺明顯。

  王全義探伸到風機後頭果然看見。了，從天花板上垂下來的感溫探頭，一把將其拉斷。

  拉斷這個探頭之後，王全義趕緊招呼老馬來看。

  「馬哥快看！牆上的風機周圍藏的有這種東西，它叫感溫探頭。

  把它們全找出來扯斷掉就不會再製冷了，咱們起碼不會被凍死！

  而且感溫探頭斷了之後，外面的電控箱還會報警，到時候說不定有人聽見，咱們就有救了！」

  聽見有得救的希望，老馬也趕緊到牆邊查找，和王全義一起把那些感溫探頭扯斷。

  制冷機器停止了工作，再加上他們為了扯斷這些感溫探頭一陣運動，二人身上都暖和了很多。

  外頭警報器也響了起來，大而刺耳的聲音隔著冷庫的門都能聽見。

  二人又重新拾起了信心，坐在一處等待，默默祈禱。

  不知等了多久，老馬等得都睡著了，突然被一陣夢魘驚醒。

  在夢裡，他們被人救了出去，手機壞了沒錢打車，只能靠著兩隻腳往法院趕，路上跑的快死了還是沒趕上。

  好不容易趕到了法院，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上首的法官做出了審判：「缺席庭審，判死刑！」

  無厘頭的噩夢讓老馬一下子清醒過來，嚇得直冒冷汗。

  「不行！不能光等著！」

  他當然知道缺席庭審不可能被判死刑，但是假如錯過這次再審，對他來說和被判了死刑沒有什麼兩樣！

  老媽把同樣昏昏欲睡的王全義搖了起來。

  「王老弟，都這麼長時間了還沒有人來，咱們必須再想想辦法！有沒有什麼從冷庫裡面就能把鎖著的門打開的方法？」

  王全義剛想回他一句：「我又不是神仙，哪有這種辦法。」突然一個點子從腦子裡冒了出來。

  他突然想起來，他好像在一個視頻里看到過，說之前有人在冷庫里出事故被凍死了，然後冷庫的安全技術就做了革新。

  為了確保被鎖在冷庫里的人有辦法自救，不至於被生生凍死，好像在冷庫裡面加了個開門旋鈕還是什麼的……

  「好像還真有辦法……不過我也不確定這個辦法有沒有用。」王全義支支吾吾地說。

  「什麼辦法？不管怎麼樣，肯定要試一試。」

  「你找找大門周圍有沒有藏著一個綠顏色的旋鈕？」

  老馬立刻起身去大門處查看，沒想到還真讓他找到了。

  一個嵌在門上，被和大門一樣的金屬制材料板遮擋起來的綠色旋鈕。

  老馬興奮：「是這個嗎？」

  王全義遠遠瞅了一眼，趕緊三兩步奔過來，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我擦……還真有啊！」

  感慨了一句之後，王全義連忙指揮起來：「快！快扭它！扭到底門就開了！」

  不負二人所望，這旋鈕真的有用。

  冷庫大門打開的一剎那，老馬和王全義二人激動的熱淚盈眶，擁抱在一起像兩個小學生一樣連蹦帶跳。

  居然真的讓他們跑出來了，還以為要死了呢！

  果然，不管遇見什麼樣的情況都不能輕易放棄，一定要積極自救，說不定奇蹟就發生了呢？

  短暫的慶祝過後，老馬和王全義二人跑到了大街上。

  出來的過程里，老馬二人發現關他們的是個超市的冷庫。

  不用說，肯定是錢老闆家裡開的超市。

  超市的大門也鎖著，萬幸是個玻璃門。

  他兩個找工具砸開玻璃門之後成功逃生。

  外頭天亮著，像是早上。

  老馬眯著眼睛看了看天色，趕忙到大馬路上攔下一輛計程車。

  不敢浪費一丁點時間，一上車老馬就問了起來：「司機師傅，現在幾點了？」

  司機看了一眼手機，說話慢悠悠的。

  「現在啊，八點半了。」

  「從這邊到市人民法院要多久？」

  「一般來說不到一個小時吧……快一點的話四十多分鐘。怎麼了？你們要上法院去啊？有什麼事嗎？」

  沒時間理會司機的八卦之心，王全義急得跺腳，「現在都八點半了，完了完了！趕不上了！」

  「趕得上！」

  老馬說。

  「還有機會！」

  老馬跟司機師傅商量，「司機大哥，能不能把你的車借給我們用一下，你不用下車，我來開車，到了法院就把車還你，車費給五倍，行不行？」

  「這……」司機有些猶豫。

  「我開車中間萬一出事了都算我的！不然你就去法院告我！求你了，這是救命的大事！」

  在老馬的一通祈求和利益誘惑之下，計程車司機最後同意了借車。

  司機坐到后座上，老馬坐上駕駛座，扣上安全帶，換擋，踩油門，起步。

  老馬用這輩子最快的速度沖向法院，踏上了這趟決定他命運的里程。

  市中級人民法院裡，庭審已經進入了庭前準備階段，書記員開始宣讀案由和合議庭成員名單。

  坐在底下的黃愛民聽著宣讀，著急上火。

  馬保富人呢？

  不是告訴過他好幾遍要提前到嗎？怎麼都這個時間了還沒看見他人？

  都開庭了，當事人不出面，說不能回被裁定為撤訴的！

  黃愛民屢屢轉頭朝門外看，馬上就要庭前辯論了，馬保富！別在這個時候遲到啊！

  馬保富開著車一路火花帶閃電，緊趕慢趕，擦著九點的邊到了法院門口。

  一看時間，九點零四！

  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馬保富和王全義把手機丟給了司機，告訴他庭審結束就給錢，誤工費也給，之後就拼上這輩子最快的速度衝上了法院門前的台階！

  在庭上第三次叫出馬保富的名字的時候，馬保富推開了審判庭的大門。

  再審開始了。

  經過當事人陳述、證據出示、當庭質證以及之後的法庭辯論後，合議庭進行評議，當庭宣判。

  馬保富，無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