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五、生死攸關

  失去意識就是一瞬間的事情，再次醒來卻不知道已經過去了多久。

  老馬是被凍醒的。

  感受到那股子侵入骨髓的寒意的時候，迷迷瞪瞪的老馬還以為自己是睡迷糊了感受到了錯覺。

  這大夏天的，咋這麼冷嘞？

  空調溫度調太低啦？

  不應該啊，怕老寒腿關節炎，平時他空調都開二十六度，咋會冷哩？

  難道是睡著的時候不小心按到空調遙控器，調成最低檔十八度了？

  那也不應該呀，這冷的皮都開始疼了，體感像沒穿衣服，大冬天的在街上裸奔。

  凍得瑟瑟發抖，老馬坐起來，雙手摩挲自己暴露在冷氣中滿是雞皮疙瘩的胳膊，腦殼生疼。

  腦子裡神經跳動，太陽穴突突的。

  老馬環顧四周，發覺周圍都是霜凍，冷氣凝成了實體，視覺上像渲染了一層藍白色濾鏡。

  靠牆處堆放著一排排的貨物，半空中的鉤子上還掛著解刨好的牲畜肉。

  這是在……冷庫里？

  不太靈光的腦袋裡冒出了昏迷之前看見的那張猙獰的臉。

  思考許久,老馬才終於把那張臉和錢瑞恆對上。

  都十年沒見了，這錢老闆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錢老闆為什麼會知道他家在哪？又為什麼要把他關進冷庫里？

  老馬並不知道錢老闆就是那個表弟馬保安莫須有的肇事逃逸案件里那個，自己喝多了酒，打算訛人的對方當事人。

  他不明白自己在錢瑞恆眼裡又結了一層仇，還以為錢老闆那麼神通廣大，純屬是知道了他的案子要再審了，不想讓他去參加再審，才這麼做的。

  可惡的錢老闆！

  不但當年把人命案子嫁禍到他頭上，現在好不容易要翻案了，還用這種下作計量！

  這是有多大仇多大怨啊？

  在迷藥和冷氣的雙重影響下，頭腦發昏想老馬不輕不重的罵了錢瑞恆一句，一轉頭發現地上還有一個人。

  老馬爬過去一看，發現是王全義。

  他趕緊抓住王全義使勁搖晃，想把王全義搖醒，王全義卻沒有反應。

  情急之下，老馬給了王全義兩巴掌，王全義才終於睜開了眼。

  「馬哥？」王全義雙眼無神，「這是在哪啊？」

  聽見王全義說話，老馬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他差點以為王全義涼了呢。

  「我也不知道這是在哪，像是在哪個冷庫里。」

  「冷庫里？」坐起身來的王全義打了個寒顫，「嘶，怪不得這麼冷。咱們怎麼會在冷庫了里？

  哦……對了……我好像記得我正打算去你家找你呢，剛出門好像就看見錢老闆站在我家門口，然後我就沒有意識了。

  馬哥，你也是被錢老闆抓來的嗎？」

  得到了老馬肯定的回答之後，王全義憤憤不平地飈了一段髒話，罵了錢老闆一頓。

  不帶歇氣的罵了五分鐘，每一句都是要消音的程度。

  罵完之後，王全義的身子暖和了一星半點兒，隨後不自覺地擔憂起來。

  「也不知道翠華、東東和月月有沒有事……」

  實在放不下心來，王全義掏出了手機。

  「不行，我要打電話問問！」

  說話間，王全義呼出的氣體在空中化作白煙。

  他從褲兜里掏出了手機，按了半天，手機卻沒有一點反應。

  王全義忍不住用力敲了敲手機屏幕。

  「這破手機！偏偏這個時候沒電了！」

  「也不一定是沒電了。」老馬把自己的手機舉起來給王全義看。「我手機也沒反應，說不定是凍壞了。」

  「啊秋！」王全義突然打了噴嚏。

  「媽的真冷啊，手機都能凍關機，這嘚是零下多少度啊？」

  兩個先後從昏迷當中醒來的人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他們不會凍死在這吧？

  二人連忙去開冷庫大門。

  不出所料，門是鎖上的。

  恐慌感湧上心頭，驚慌失措的二人拍打起冷庫的大門，大聲呼救。

  「救命啊！」

  「外面有沒有人啊？開門啊！」

  「快來人啊，要凍死人了！救命啊！」

  喊了半天，兩個人嗓子都喊啞了，也沒有得到半點回應。

  二人不禁感到有些絕望。

  王全義癱坐在地上，「完了完了，不會真要凍死吧？」

  老馬安慰了王全義兩句。「說不定是因為現在半夜沒有人上班，等明天早上工作人員來了咱們就能得救了。」

  「說什麼傻話呢馬哥！」王全義半點也沒被安慰到，只覺得更加焦急。

  「咱們的手機沒有用了，也不知道現在幾點了，不說到明天早上得救之前咱們有沒有被凍死，就算咱兩個能扛凍扛到明天早上，等工作人員來上班了把咱們救出來，怎麼也得八九點了吧？

  老哥，你再審庭審九點就要開庭了，到時候咱們兩個一個當事人，一個證人，雙雙缺席庭審，你有沒有想過會是個什麼結果？」

  老馬剛才沒想到這茬，被王全義提醒了之後，一下也慌了神。

  「這……這可怎麼辦？」

  再審是他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是個能改變他命運的機會，難道這個機會就要這樣從他手裡丟失了嗎？

  「別慌，別著急，越到這種時候越不能著急！」

  王全義在勸老馬的時候，同時也勸說著自己。他盡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思考逃脫的辦法。

  或許是命不該絕，還真給王全義想到了些有用的東西。

  「對了馬哥，我想起來我以前在大飯店當學徒的時候看過一陣子倉庫，當時領導好像跟我講過關於冷庫安全事項的東西。」

  「真的？」突然的峰迴路轉給老馬帶來了一陣驚喜，他連忙追問；那當時你有沒有學過被反鎖在冷庫里要怎麼逃出去？」

  「好像是聽他們講過的……就是過去這麼多年了，我有點不大記得了。別急別急，讓我好好想想。」

  要從塵封多年的記憶里摳出那一丁點聽說過一次之後從來沒有實際使用過的東西，談何容易。

  老馬原本還目含希冀地看著王全義，期盼他掏出來個救命法寶，可隨著等待的時間漸長，老馬覺得自己都快被凍得失去知覺了，心思也一點點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