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再重逢時

  李成燦坐上了王月那輛少女粉小電驢的后座，幾乎停轉的腦子裡已經再也沒有辦法思考別的東西，完全被面前的少女占滿。

  王月……

  她怎麼會在這？

  她這些年過得怎麼樣？

  她有沒有認出我？

  她……還記得我嗎？

  李成燦看著王月纖瘦的背影，兩隻手抬了抬，想放在王月腰上，靠近又遠離，最後卻還是放棄了。

  他不想輕薄王月，甚至有點不想被王月認出來。

  當初……

  總歸是自己的錯，是自己對不起她……

  從那時到現在，已經過去十年了，他已經是個罪犯了。

  一個殺過人的，經常嫖娼的，幹過無數違法犯罪的骯髒事情的罪犯。

  而王月呢？

  她長高了，也長開了，白白淨淨高高瘦瘦的，比以前漂亮了。

  她看起來那麼乾淨，那麼明媚，還多出了一種以前沒有的氣質。

  她……應該是還在讀書吧？

  她還是和以前一樣善良勇敢。

  真好啊。

  她好像過得挺好的，真好啊。

  她這麼好，自己這種人怎麼配得上她？

  既然自己已經不配和她在一起了，還不如不要相認，還不如裝作是個陌生人，省得……省得浪費她的年華。

  李成燦入神的想著，差點在后座上睡著。

  半夢半醒之間，派出所到了。

  「到了。」

  王月停下電瓶車，回頭和李成燦說話，「你快去報案吧，我還要回學校上課。」

  李成燦突然驚醒，「哦」了一聲下了車，在王月快要離去的時候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角。

  「怎麼了？還在害怕？」王月一臉擔憂地問，「你要是實在不放心的話，我跟你一起進去，等你報完案再走也行。」

  李成燦連忙鬆開她，「沒……沒事，你走吧，我自己去報案就行。」

  李成燦忍受著內心的酸痛，裝作自己是個陌生人：「謝謝你了同學，我……我會給你申請一個見義勇為獎的……」

  「不用，你沒事就行，順手幫忙是應該的。」

  王月笑了笑，騎車走了。

  李成燦看著王月的背影，打心底里湧出了悵然。

  應該留個聯繫方式的……

  這個想法剛剛冒出來，李成燦就趕緊搖了搖頭，把它給甩了出去。

  他走進了派出所的大門，按照派出所工作人員的指引到了辦事大廳，在排隊取號的時候突然就後悔了。

  要是現在報案，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警察知道的話，自己應該也免不了要坐牢。

  他本來還以為自己這輩子都沒有再見到王月的機會了，沒想到現在她就和自己在同一個城市裡。

  假如他去坐牢的話……以後是不是真的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怎麼辦？

  自己到底應該怎麼辦？

  原本已經放棄了的，可是……可是……

  可是人的感情有時候就是沒有辦法理智。

  他知道自己不應該去接觸她，知道自己和她已經沒有可能了，但是……

  哪怕只能在遠處看看她也好！

  哪怕是和她再多說一句話！

  李成燦發了瘋似的，從派出所跑了出去，追向王月離開的方向，卻怎麼也找不到惦念著的那個人影。

  喘著粗氣，在太陽底下暴曬，李成燦漸漸冷靜了下來。

  王月……王月現在應該是個大學生吧……

  當年分開的時候，王月好像還是個初中生。

  要是按照三年高中，四年大學的時間來算的話，王月應該已經大學畢業了才對，那她怎麼還會出現在大學城附近？

  她是在附近打工？還是在讀研究生？

  不管那麼多了，只要她經常在大學城裡出現，他就有辦法找到她！

  李成燦完全把錢老闆那些拋在了腦後，全心全意都是想找到王月，再和她說一句話，說一句心裡話。

  他跑去了附近的手機店，他的手機壞了，要買個新的，再辦個新的電話號碼。

  付錢能刷臉支付，這都不是問題。

  只要有了手機，他就能混進附近大學生的交流群里，花錢請他們幫自己「海底撈」，一定能找到人的！

  在李成燦被王月占滿頭腦的時候，被他甩開的那群混混們正在無能狂怒。

  「這他媽的都能讓他跑了？」

  「這小子走的什麼狗屎運，居然能碰見個好心的女學生！」

  「剛在在地下車庫他從哪個出口跑的？那邊是誰守的？為什麼沒把他抓住？」

  「這他媽的我們不是白跑一趟了嗎？事沒辦好上哪賺錢？」

  一大群人罵罵咧咧的，中間夾著的那個年紀最小的黃毛把李成燦塞給他的一百塊錢藏在了內褲裡面，裝聾作啞。

  突然，他的頭被旁邊的大哥拿指頭用力戳了一下，很疼，讓他一個踉蹌。

  「我記得……是你小子守的那個出口吧？」

  「不……不……不是我……」小黃毛結結巴巴地，嚇得連連後退。

  「你別狡辯了，當時不是你說看見他跑了的嗎？你要是沒守在出口，別人都沒看見，你怎麼可能看見？」

  「就是，別人都沒看見，怎麼就你看見了？你看見他跑了的時候為什麼不抓住他？」

  「都怪你！」

  一拳落在了小黃毛的身上。

  接著是第二拳，第三拳，然後演變成了宣洩式的拳打腳踢。

  圍毆過後，小黃毛躺在地上痛苦呻吟，外面圍觀的人群一陣騷動，然後一陣警笛聲響起，打完人的混混群體們嚇得四散而逃。

  其實那一陣警笛，只是旁邊的大學生拿手機外放出來的而已。

  「你沒事吧？」一群大學生圍到了小黃毛旁邊，「他們都被嚇跑了，你要不要去醫院？要不要幫你報警？」

  小黃毛捂著肚子爬起來，疼得說不出話，只能擺擺手示意不用。

  「看你這個樣子，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吧！」

  「就是！我已經幫你報警了！」

  「剛才那些人我都已經錄下來了，我認識法學院的朋友，到時候你有需要的話你就叫我，我喊我朋友幫你打官司，就當社會實踐了，能讓他們賠不少錢呢！」

  「現在都法治社會了，怎麼還有這種隨便打人的！等警察叔叔來了，一定要把他們一個個的全都抓起來！」

  熱心的大學生們你一言我一語，把小黃毛安排得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