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九、當救世主從天而降

  擦著牆角，李成燦從車底下弓著身子摸出來，貼著牆角緩慢移動。

  「找到他沒有？」

  「哪那麼快？媽的，這小子滑溜得跟個泥鰍一樣，也不知道鑽哪去了。」

  「這地方這麼偏還他媽搞個這麼大的地下停車場，有病吧！」

  李成燦探出頭觀察，剛露出來半個腦袋，就看見兩米外有個拎著棒球棍的人拿棍子狠狠敲了敲消防栓。

  「哐哐」的巨響在地下迴蕩。

  「等找到他老子非給他腿打斷不可，媽的，讓他跑！」

  李成燦迅速把頭縮了回去，沿著牆角避著人走。

  蠕動、挪動，蹲著蛙跳，趁人不注意前滾翻……

  今天一天真是廢了他一個月的運動量。

  在李成燦剛剛一個大跳從兩輛車的縫隙當中過去，停下剛想休息的時候，發現旁邊的這輛車動了一下，把他嚇得趕緊趴下。

  還以為要被逮住了，卻沒看見有人來。

  反而是那輛車一直在動。

  李成燦撐著身子從地上爬起來，半蹲著慢慢往上抬，往車裡看。

  車窗上貼著膜，黑黑的，但是不耽誤李成燦看見車裡頭的景象。

  雖然沒辦法完全看清楚，但是不耽誤李成燦看見裡頭疊著兩個白花花的人體。

  好傢夥，玩兒挺花。

  就是有點辣眼睛。

  李成燦又縮了回去，和車身接觸的手掌感受著它的震動，靈光一閃。

  他想到辦法了。

  李成燦的目光落在地上，四下搜尋，發現了一個目標：半塊磚頭。

  他觀察了那幾個「追兵」的動向，趁他們不備，跑去撿起了磚。

  然後往出口處挪。

  快到轉角的時候，李成燦用力一摯，把轉頭砸了出去。

  正正好砸在那輛還在震動的車上。

  這動靜立刻吸引了那群人的注意。

  「他在那邊！」

  「我聽見聲音了！」

  「他可能要開車跑！給他攔下來！」

  一下子，除了在出口守著的人之外，其他人都往那輛車附近跑去。

  趁此機會，李成燦伏著身子撒腿狂奔。

  汽車出口那裡空間很大，也沒有欄杆，只有一個人守著。

  當那人看見狂奔而來的李成燦的時候立刻大喊：「他在我這裡！」

  裡頭的那群人卻聽不見，他們已經和被他們打擾的那對野鴛鴦吵起來了，甚至有要打架的趨勢。

  出口處的這個「把守」人不大，染著一頭黃毛，讓李成燦想起了曾經的自己。

  只不過是個小混混而已。

  李成燦沒有嘗試著直接從他旁邊衝過去，而是筆直地沖向這個小伙子。

  帶著一股一往無前的氣勢。

  「你……你……你別跑！我可不怕你！」

  黃毛小子色厲內茬地放狠話，然後在李成燦到了近前的時候飛速抱頭蹲下，求饒：「我錯了！我就是個湊熱鬧的！別打我！」

  李成燦沒有打他的想法，反倒是往他手裡塞了一百塊錢。

  「你拿著吧，就當沒看見我。」

  人民幣的質感讓小黃毛搓了搓手指頭，愣了愣，眼睛睜開一條縫來偷瞄，發現李成燦真的沒有打他的意思，這才拿著錢重新站了起來。

  還要嘴硬一句：「我……我這可不是怕你啊！我……我放你一馬！」

  李成燦樂了，交代了這個小黃毛一句：「你記得別說你見過我，不然他們要拿你出氣。」

  小黃毛點頭如搗蒜，李成燦成功脫身。

  迎著外面的大太陽，李成燦大步向外邁，還以為這次的危機已經躲過去了，剛完全上了坡走到地面層，就聽見後面出現了動靜。

  「他還沒走遠！剛剛從這邊出去了！就在外面！」

  那個拿了錢的小黃毛和他的老大交代著實話，完全不記得剛剛自己還答應了李成燦的囑咐。

  這不開竅的孩子！

  李成燦聽見後頭一大群人追上來的動靜，啐了一句，連忙加快腿腳的頻率，拿出百米衝刺的速度，邊跑邊嚎。

  「殺人啦！」

  「救命啊！」

  「各位路過的大哥大姐好心人幫忙報個警吧！」

  「黑社會打人啦！」

  其實遠遠沒到黑社會的程度，充其量就是一群花錢雇來的社會閒散人員。

  李成燦嚎叫著都破音了，拎著已經開始酸痛的腿腳拼了命的往前奔。

  這地方偏，跑出去一個路口才開始遇到路人。

  李成燦嚎了一路，口水都嚎幹了，最後就只有力氣喊「救命」。

  前頭一個李成燦在前面跑，後頭一群頭髮五顏六色，提著棒球棍、羽毛球拍、兵乓球拍等運動器具的混子在後頭追。

  這架勢，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在拍戲。

  李成燦見勢不妙，他這幾年疏於運動了，身體機能沒有以前好了，昨天又一晚上沒睡覺，快要跑不動了。

  後面那群精神小伙的都還精神頭十足。

  怎麼辦？

  怎麼才能找人幫忙？

  對了，往大學城跑！那邊人多，離得不算遠，而且附近還有派出所！

  打定主意後，李成燦提起最後一口氣，把嘴閉上，一門心思往大學城奔，直到路上看見騎著粉嫩電瓶車的大學生的時候才重新呼救。

  「救命啊！」

  「殺人啦！」

  「黑社會打人啦！」

  附近看見他的學生們第一反應是掏出手機拍攝，同時觀察附近的天上有沒有什麼無人機正在航拍。

  「這是哪個劇組？」

  「最近沒聽說有劇組要來拍片啊？」

  「這年代那還有黑社會啊，是什麼警匪片嗎？」

  大學生們三三兩兩竊竊私語。

  李成燦腳步漸慢。

  他跑岔氣了，肺疼。

  在他體力不支終於停下來的時候，突然有一輛粉色電動車停在了他面前。

  「你們是在拍戲嗎？」

  女生問。

  李成燦彎著腰喘了半天的氣，還沒喘勻，呼哧呼哧地抬頭。

  「不……不是……他們……他們是真要打我……」

  話說了半拉，李成燦的眼神落在了面前的女生臉上，突然整個人都僵住了，成了一塊石頭。

  儘管十年沒見，她的長相也已經有了些變化，可是李成燦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王月……」

  李成燦吞吐著這個名字，沒讓王月聽清。

  王月沒有認出李成燦來，她招呼了李成燦一聲：「上來，我送你去派出所。」

  在李成燦眼裡，許久不見的白月光成了從天而降的救世主，背後披著聖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