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五、兩回頭

  馬保富居然有不吃饅頭的一天？

  王全義下意識朝天邊看了看，難道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沒有啊，這不還是在東邊呢嗎？

  王全義愣神的時候，馬保富已經到了近前。

  老馬樂呵呵的，「今天不吃饅頭，吃包子，要三個，隨便什麼餡，有肉的就行，來杯冰豆漿，再加個茶葉蛋。」

  王全義點點頭，按老馬的要求給他拿早飯，寒暄道：「馬哥，前天看見你還是愁眉苦臉的，今天怎麼這麼高興，還吃上包子了，這是遇見什麼喜事兒啦？」

  老馬「嘿嘿」一聲，「這不是又看見翠華了嘛，也算個喜事兒了。這些多少錢？我掃碼付給你。」

  「嗐，掃什麼碼啊，你存在這邊的飯錢還沒用完呢，我看著扣就行了。」

  「那不成，老弟，親兄弟還要明算帳呢，哥哥我知道這麼長時間占了你不少便宜，現在咱倆都結拜了，那就跟親兄弟沒區別，我這做哥哥的總不能厚著臉皮欺負兄弟，你說是吧？」

  「好吧……那……你付我九塊錢就行。」

  王全義拗不過馬保富，算了個成本價給他。

  拿到早飯之後，老馬也沒有像往常那樣拎起來就走，而是站在王全義的店門口，邊吃邊和王全義聊天。

  「對了老弟，你知不知道附近有什麼房子出租的，我有點想租個房子。」

  「租房子？你自己住嗎？」

  王全義搭著話茬，心裡暗自糾結著要不要把「那件事」說出來，或者等到下一次再找機會？

  「對，我一個人住。」

  老馬啃了一口包子，是個大肉包，肥美的湯汁在口中爆發出來。

  大塊的肉餡肥而不膩，蔥姜的香氣在汁水的包裹中層層遞進，浸滿肉汁的麵皮蓬鬆細膩又不失勁道……

  就是這個味道！自打上次嘗過一回之後老馬就一直惦記著到了現在，終於吃到嘴之後，劇烈的滿足感打心頭升起，讓他忍不住三兩口把它咽下了肚。

  細品什麼細品，根本吃得停不下來好嗎？

  又拿起了第二個包子，咬了一口，這次是馬齒菜肉餡的，切得細細碎碎的馬齒菜和新鮮豬肉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種獨特的鮮味。

  老馬想起來，以前小的時候，媽媽也給他包過馬齒菜餡的包子。

  包子的味道已經記不清了，連母親的面容都已經快要回想不起來了，但是老馬吃著吃著，眼眶都快要濕了。

  他吸了吸鼻子，問：「老弟，你這做包子的手藝哪學的，這也太好了吧！尤其是你們家的肉包！賊他媽好吃！

  我吃第一次就惦記上了，在別家從來沒吃到過你家這個味道！這也太帶勁了！」

  被誇手藝還是很讓人開心的，王全義把老馬的豆漿遞過去，「好吃吧，我這可都用的是真材實料，自家的包子饅頭我跟我家東東都經常吃的，好料才能做出來好味道，一吃就不一樣！」

  最後還有個茶葉蛋，打鍋里一撈，裝進塑膠袋裡遞到老馬手上。

  王全義誇耀完自家包子餡的用料，之後才說起老馬提到的租房的事情。

  「附近倒是沒有聽說有什麼好的適合一個人住的房子，那些小區裡面出租單間的那都是二房東，租來房子隨便裝修，搞了隔斷間就往外租，坑得很。

  我還聽說啊，他們有些人喪良心，裝修的那個房子裡全是甲醛，有人住了一段時間之後就得癌症了，要不你考慮考慮單身公寓什麼的？」

  「他們這麼坑的嗎？」老馬驚訝，被茶葉蛋的蛋黃噎住，連忙灌了幾口豆漿進嘴。

  他租房子的經驗不多，以前都是住的自家宅基地干工地的時候是整租的大平層。

  坐牢了以後，住的是監獄裡的十六人間，不用付房租，也不用擔心被坑。

  出獄以後一年多，他都快和社會脫節了，借錢貸款買車就已經耗費了他的全部精力，租房那些根本沒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現在突然想起來要租房了，好傢夥，一問才知道，裡頭坑人的東西可真不少。

  老馬「噸噸噸」地把口感醇厚的豆漿喝完，又問：「那要不……我找個中介？」

  「中介……嗯……」

  王全義替他考慮，想起了自己知道的關於中介的東西。

  「中介倒是可以考慮，就是要找到個好中介，有些中介很黑的，說不定會坑了中介費就跑路。

  前兩天我刷視頻還看見新聞的，有個租客通過中介租房子，一次交了一年的房租，結果房東說自己沒收到房租，把他給趕出去了。」

  「我擦，這個我好像也看見過。」老馬愁了起來：「這可咋整。」

  王全義把老馬手裡的豆漿杯子拿過來，又給他續了一杯，「我也不是很懂這些，不過我以前租房子的時候都是看貼在牆上的小廣告找的個人房源，房東直租那種，你要不也去找找看，整租租個小點的？」

  老馬有點心動，卻又有點猶豫。

  要是可以的話，整租個兩室一廳一廚一衛的就很舒服了，要是以後兒子跟自己和好了還能把兒子接來住。

  但是這邊這個房價……買房貴，租房也不便宜，老馬不確定自己能不能負擔得起。

  不過既然已經決定要租個房子了，總不能在還沒有去嘗試的時候就畏而不前吧？

  吃完了早飯，老馬打算開車去轉悠轉悠，找找租房小廣告。

  走之前還不忘了叮囑王全義，中午給他留三個大肉包。

  王全義他們家的包子賣得賊好，基本上過了中午的飯點就斷貨了，不喊著留的話那中午再過來的時候真不一定還有了。

  和王全義又打了個招呼，老馬轉身就走。

  「哎！」

  王全義喊了老馬一聲，老馬回頭問：「咋啦？」

  王全義的嘴唇抖了抖，到底還是沒說得出口。

  努力張嘴了好幾回，王全義泄了氣，「沒事兒，就是想問問你，除了肉包還要不要別的什麼，我都提前給你留著。」

  老馬砸吧砸吧嘴，「那再要個豆漿吧，冰的，少放一點糖！」

  「好嘞。」

  老馬擺擺手，剛走兩步，又聽見王全義喊了他一聲。

  「又咋啦？」

  「沒事，就是想告訴你，要是有什麼事要幫忙的話就喊我。」

  老馬「嘿嘿」一笑，「好嘞！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