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相依為命的日子

  王月皺著眉頭一番回憶，「好像是吧……所以你到底提他幹嘛？」

  她推了王全義一下，「像這種連前男友都算不上的前前前——任，就應該把他當成一把流沙，隨手揚在記憶的浪潮里被沖刷不見！」

  王全義「切」了一聲，「你還挺文藝，都說了你倆的感情不是重點。」

  王月又錘了王全義一下。「所以重點到底是啥？趕緊說啊！」

  「你讓我想想要怎麼跟你講哈。」王全義組織了一下語言，「那個時候你哥我不是在一個建築公司裡面當保安嘛，那個老闆沒事老是拖欠工資，你還記得不？」

  「那肯定記得啊，那時候咱兩個過得可苦了，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我上學交學費都靠貧困貸款，放了學還要去撿破爛。

  說起來，我跟那個姓李的好像就是賣廢品認識的。」

  「是啊，可苦了，」王全義和妹妹依偎在一起，「現在也算是苦盡甘來了吧。」

  王全義和王月兄妹倆打小就相依為命了。

  在他們很小的時候，原本是有一個完整、圓滿的家庭的。

  他們的父母很恩愛，收入也不錯，家庭經濟狀況和生活氛圍都很好，不然也不會有王月這個交罰款生的二胎了。

  父母親給了他們兄妹倆很多很多的愛，儘管不是什麼大富大貴的人家，但是一家人生活得很幸福。

  突然有一天，不幸到來了。

  王全義和王月的父母出了事故，父親當場去世了，母親被送去醫院搶救，在icu里待了三天，也還是走了。

  夫妻兩個雙雙亡故，留下了王全義和王月兄妹倆，還有村里、鎮裡各一套房子和十多萬的遺產。

  父母去世之後，王全義和王月就到了叔叔家去。

  不是親叔叔，是表叔，爺爺的兄弟家的。

  表叔把他們倆接走，也接管了他們父母留下的遺產。

  表叔人也是很好的，對他們兩個盡心盡力，送他們去上學，照顧他們起居，讓他們吃飽穿暖，把他們當做是自己的親生孩子。

  而且表叔也沒有因為私心偷偷吞沒他們繼承的遺產，只是暫時保管，把鎮子上的房子賣作了現錢存著。

  表叔自己家裡也有個孩子，是個男孩，年紀介於王全義和王月中間。

  那個男孩有些皮，被奶奶慣的，有時候會欺負王月，偷偷扯她頭髮，掀她裙子之類的。

  王月那時候還很小，才四五歲，被欺負之後的下意識反應就是哭。

  表叔發現她哭了，就會訓自己兒子，從來不偏幫。只是這種大人的公正，讓王月在私下裡被叫成了「告狀精」。

  漸漸的，王月學會了不哭，把委屈自己忍著，要哭也只撲倒自己親哥哥王全義懷裡哭。

  有的時候，也會哭著問自己的爸爸媽媽為什麼還不來接她。對她的這個問題，當時已經快要小學畢業的王全義沒有辦法回答。

  寄人籬下的日子不算好受，哪怕表叔對他們已經足夠好了，也依舊給他們帶來了巨大的心理壓力。

  不過，好歹還是能生活下去的，那一點點小小的不愉快王全義能忍住，也能抱住自己小小的妹妹，哄她也忍住。

  正當王全義以為，自己和妹妹的日子就會一直這樣過下去，直到自己成年可以養活自己和妹妹為止的時候，不幸再一次發生了。

  表叔在工廠上班的時候，因為操作不當掉進了高溫熔爐，死了，連骨頭也沒找到。

  世界對於王全義和王月來說，突然就不一樣了。

  一大群不認識的成年人忙忙碌碌操辦完了葬禮，嬸子在全程落著淚，黑著臉，那個總欺負王月的，表叔的兒子嚎得像個傻子。

  後面一天的飯桌上，氣氛和冰窖里沒有什麼兩樣。

  王全義發現那個表弟吃飯的時候在桌子底下偷偷踢他妹妹。

  王全義最見不得有人欺負妹妹了。

  妹妹王月癟著嘴，想哭，但忍住了。王全義卻沒忍住，制止了一下。

  「別偷偷欺負我妹妹！」

  然後，王全義看見以前還算和藹的嬸嬸對他翻了個白眼。

  「就是兩個寄生在我們家裡的吸血蟲，脾氣還挺大！」

  再後來，王全義聽見嬸嬸和姨奶奶在房間裡說話。

  「這兩個小喪門星！吃咱們家的，喝咱們家的，把自己當主人了！」

  「他們爹媽就是被他們剋死的，咱們家大軍肯定也是被他們剋死的！」

  那話里的恨意狠勁嚇得王全義後退了好幾步。

  再後來，表弟偷偷溜進了妹妹王月的房間裡，脫她的衣服，摸她，被王全義撞見了。

  王全義當時就和那表弟打在了一起，仗著自己大三歲高撞一些的身體，把他打得滿臉是血。

  嬸嬸回來了，一看見他們打架，趕緊過來制止。

  表弟看見自己的媽就像看到了靠山，撲上去裝可憐，哭喊著：「我和妹妹玩呢，他上來就打我！」

  嬸嬸護著自己兒子，罵王全義和王月，「兩個白眼狼！我們家怎麼對你們的？你們就這麼報答？長本事了居然打我兒子！你們給我滾出我家！」

  王全義和王月兄妹倆就這麼被趕了出去。

  父母留下的那些遺產都被嬸嬸扣下了，說是賠她兒子的醫藥費了，只給了他們兩萬塊錢，還有農村老房子的證件和鑰匙，讓他們去自生自滅。

  被趕出去的時候，王全義初三，王月小學二年級。

  他們兩個小孩拿著村里老房子證件也不好回去。

  村里沒有學上，而且也沒有適合他們賺錢謀生的法子，所以王全義花錢租了個房子，給妹妹王月交了學費，讓她接著好好上學，自己則是上完了初中，拿到初中畢業證後就不讀了。

  初中畢業的時候十四周歲，他能去打工了。

  老家那邊多的是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初中就輟學打工的。

  有家裡不讓讀的，很多家長覺得讀書沒用，還費錢，不如早點去賺錢補貼家用。也有自己讀不下去的，覺得自己打根子裡就不是個讀書的材料。

  總之，王全義沒去讀高中，而是開始用各種辦法賺錢，養活自己和妹妹。

  對他來說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供妹妹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