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告一段落
2024-09-28 14:09:43 作者: 雲上城橋
吳悠實在沒法壓住心頭的恨意,於是他決定要報復。
母親不讓他衝動,他就想了一個別的辦法。
他不去和那些他鬥不過的人動手。而是動起了腦子,想靠自己的「手腳」來製造出「法律的武器」。
害死他母親的陳實對他們母子的惡意明擺著就是故意,行為那麼惡劣,他和故意殺人有什麼區別?
害死他父親的人是過失殺人,坐了十年牢,陳實的下場總該比坐十年牢要嚴重一些吧?
吳悠想看到陳實死——被判死刑,或者在牢里蹲到死。
懷揣著這種想法,吳悠縝密謀劃,精心做了假證據和假線索,想讓陳實是個殺人犯的事情被坐實。
只可惜,棋差一招,打死他他都不可能想到陳實這樣的一個人居然會暈血。
暈血?
自己就因為這麼一個可笑的理由就要功虧一簣了?
吳悠實在是沒辦法接受。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巧合的事呢?這麼罕見的病就偏偏被他陳實給碰上了,成了他脫罪的籌碼?
噁心感從胃裡一直蔓延到嗓子眼,吳悠被刺激得想吐。乾嘔了兩聲過後,隨之而來的是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難道連老天都在幫陳實嗎?
憑什麼他們這些一輩子都沒有做過壞事的普通人就要毫無緣由的受這種苦?
難道天理就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嗎?
現在他不但讓陳實坐牢的目的達不到,甚至還要害一個路人被判死刑,害得那個大叔家裡的孩子被迫失去自己的父親。
怎麼辦?就這樣放棄?
他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
可要是不放棄的話,難道他要讓一個無辜的家庭和自己家一樣,家破人亡嗎?
不知做了多久的思想鬥爭,吳悠聽見那個姓邢的警官問他:「吳悠啊,考慮的怎麼樣了?」
吳悠抬起頭來,汗濕的額前碎發擋住他的眼睛,讓他的視線模糊不清。
他一開口,聲音沙啞地像生鏽的老舊發條一樣難聽。
「我……我說……」
邢大江一聽有戲,立馬給吳悠端了杯水來。
吳悠端著一次性水杯,潤了潤嗓子,「這件事情和那個姓馬的大叔沒有關係,都是我乾的。他沒有殺人,陳實也沒有殺人,我媽是自殺。
前天晚上,我媽用那把水果刀割開了自己的頸動脈,死在了我眼前。
工地里的那些證據都是我埋的,就是為了陷害陳實,讓他去坐牢。
我是因為恨他才這麼做的,要不是因為他,我媽根本就不會自殺……」
在吳悠做事實陳述的時候,馬保富早已經重新見到了外面的太陽。
無情的烈日還是一樣的曬,這火辣的溫度叫老馬渾身毛孔張開的同時,也叫他產生了一些親切感。
他被放出來了?
這麼簡單就被放出來了?
老馬有些不敢相信。
他還以為自己這次真要涼了呢,差點都要萬念俱灰了,結果給他來了一個驚天大反轉。
送他出來的警察看著他呆愣愣的模樣,同他開玩笑:「怎麼還不走?捨不得?再回去待會兒?」
面對這樣的盛情邀請,老馬連忙擺手拒絕:「不了,不了,不去了,以後再也不想進去了。」
說完,剛往外走了一步,老馬不放心地轉回頭來問:「就這麼把我放走了真沒關係嗎?」
警察被他給逗樂了,「你放心走吧,都已經查清楚了,這事和你沒關係。」
「噢……」老馬點點頭,邁了兩步之後,又一次扭過頭來,「那以後我網約車還能開嗎?」
警察似乎是看出了老馬眼睛裡的希冀,隱晦地帶著好意提示他:「這種事不歸我們刑警管。」
所以這是能開還是不能開?
老馬沒領會到警察的意思,似懂非懂。
剛要走,梅開三度,老馬第三次回頭。這次用力大了點,扭得脖子發出了一聲響。
他囁喏著提問:「那什麼,我表弟肇事逃逸那事兒……」
看著老馬這副墨跡的樣子,警察好氣又好笑,故意板起臉來裝出一副兇相:「你還問?」
老馬嚇得連連後退了幾步,「不問了,不問了,這就走。」
他趕忙轉過身去,揉了揉自己扭到的脖子,好險沒有一步三回頭。
走了十幾米,走到了馬路對面的公交站台去,馬保富這才真正回過神來。
他沒事啦!不用坐牢啦!又能接著好好賺錢給他家小明治病啦!
老馬樂得「嘿嘿」傻笑,不小心扯到脖子,疼得倒吸了一口氣。
在他掏出剛才警察交還給他的手機,思考等會兒要去哪兒的時候,突然聽見有人叫了他的名字。
「馬保富!」
老馬抬頭循著聲音找過去,看見遠處有一個穿著正裝,身形板正,一看就不普通的男人向他這裡走來。
老馬抬手指了指自己,「你叫我啊?」
男人快走了兩步,到老馬面前,帶著略顯急促的呼吸聲回答:「對啊,這裡除了你還有誰叫馬保富啊?」
「你是……」
老馬仔細打量著眼前人,覺得有一點眼熟,但是一時半會兒又想不起來。
「不認識我了?」男人的笑容親切儒雅,帶著一種書卷氣,「那我提示一下,我姓黃。」
姓黃?
老馬調動他不太靈光的腦袋瓜子使勁回憶,自己認識什么姓黃的人嗎?
面前男人的金邊眼鏡反射的太陽光閃到老馬臉上,猶如靈光一般,讓老馬把眼前人的形象和十年前對上。
老馬一下子跳了起來。
「黃律師?你是黃律師嗎?」
「你認出來了?對,是我。」黃愛民驚訝馬保富時隔十年居然真的認得出自己,眼睛微微瞪大。剛回答完,他的一雙手就被老馬握在了手裡,上下搖動。
老馬非常激動,「黃律師!真是你呀!你怎麼在這兒?十年前真是太感謝你了!」
「不用謝我,十年前我也沒有幫到你什麼,只是爭取到了一些減刑而已。」
「要謝的!一定要謝的!當年您是唯一一個相信我沒有殺人的人,我真的特別特別感謝您!
對了黃律師,你晚上有空嗎?要不我請您吃個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