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牛馬的日子

  李成燦根本就不想承認，不過嫖娼這事他都已經交過一次保證金了，這會兒承認了替馬保富做個證也不是不行……

  但是吧，他有點不大樂意。

  總感覺便宜了馬保富了。

  邢大江都見過那麼多罪犯了，一看李成燦的表情就知道他在琢磨什麼，提醒了一句。

  「你可想清楚了再說。洗腳城那邊又不是一點人證物證都查不到，我們問你只是為了圖個方便，要是讓我們發現你做假證的話……

  做假證是犯罪，知道嗎？」

  李成燦連忙賠上笑臉，「警察大哥你真會開玩笑，我怎麼會做假證呢？前天晚上他確實花錢請我洗腳了。」

  「在什麼地方？幾點到幾點？他全程都跟你待在一起嗎？」

  「我洗的包夜的，晚上十點到早上六點吧，在洗腳城裡睡了一覺。他倒是沒有全程跟我在一塊，他沒錢洗腳，一般他跟我一起去洗腳，都是我洗，他靠他的厚臉皮賴在洗腳城裡睡一覺。

  前天晚上也是，我去洗腳了，他自己找地方睡覺。我也沒有全程看見他。」

  這麼說的話，馬保富的嫌疑還是不能完全排除。

  邢大江心中皺眉，追問：「在哪家洗腳店洗的？」

  李成燦囁喏著，發出幾個聽不清的音節。

  「什麼東西？沒吃飯啊！大點聲，說清楚點！」

  「……靜享足浴……」

  邢大江一聽，樂了。

  這不是昨天掃黃的那家嗎？

  「你不是說你昨天才是第一次去嫖嗎？好傢夥，兩天連著去,你這身體不錯呀！」

  面對邢大江的調侃，李成燦打著哈哈，想糊弄過去。

  不過法律上的東西吧，有一點，那就是一般不溯及既往。

  像李成燦這種情況，昨天已經被逮到嫖娼處罰過了的，沒必要因為前天的再罰一遍。

  「行吧，這事兒算問完了。最後還有一點，馬保富身上的傷是你打的嗎？」

  沒想到馬保富還和警察告狀，李成燦在心裡又給他記了一筆，再一次替自己辯解，把事情推到陳實身上。

  「我沒打他，我就是跟他鬧著玩兒呢。

  但是我那個朋友陳實他當時也在，他好像以為我和老馬有什麼深仇大恨，上去替我打了，那些傷可能是他留下的吧。

  哦，對了，馬保富還調戲靜享足浴他們家的前台來著，好像還被前台喊來的人教訓了一頓。

  反正跟我真沒關係，我一向是遵紀守法的。」

  「都嫖娼了還遵紀守法？」

  邢大江是真不明白這些人對手法兩個字是怎麼理解的，動不動說自己遵紀守法，乾的全是違法亂紀的破事兒。

  「下次那種鬧著玩的事情別幹了，萬一鬧出個好歹來可就要坐牢了！還有嫖娼也別去了，不知道容易得病嗎？真不怕艾梅淋啊？」

  李成燦嘴上敷衍，心裡不以為然。被邢大江看出來，又把他訓了一頓。

  接受了一頓批評教育，李成燦又一次從警局裡走了出來。直到看到外頭火辣的太陽，他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警察局這地方他以後再也不想來了。

  好在陳實和馬寶富這倆人的事情雖然和他有點牽扯，但是關係不大，他只是作為知情人員被帶來問幾句話而已，應該不會被查的太深。

  他可不是個經得住查的。

  他手裡是有人命在的。

  這件事算算好像也只有錢老闆一個人知道。

  要不是還有這麼個把柄落在錢老闆手上，他也不至於這麼多年一直在錢老闆手裡當牛做馬，連個「從良」的機會都沒有，還迫不得已和自己最愛的人分手。

  心中蛐蛐了錢老闆幾句，下一秒，李成燦的手機上就接到了錢老闆打來的電話。

  不論心裡頭是如何想的，在面對錢老闆的時候，李成燦的姿態做的足足的。

  「哎！錢老闆！是我！有什麼事您吩咐！」

  他那諂媚的語氣，聽起來像面對王公貴族的小太監。

  電話里錢老闆的聲音帶了點公鴨嗓，不太好聽。

  「聽說你嫖娼被抓了？」

  肯定是陳實說的！

  李成燦又偷偷罵了陳實兩句，這人真不靠譜，什麼都跟老闆說。

  他嘴上敷衍：「呵呵，一個不小心，運氣有點差。」

  「問話的時候你們沒把我給供出來吧？」

  「那哪能呢！警察壓根沒問！交了保證金就出來了，半點都提不到您！」

  「那就好……」

  李成燦知道大概知道錢老闆為什麼要這麼問。

  那個洗腳城背後組織賣淫的事情好像跟錢老闆有點關聯。

  反正他是沒說，本來他知道的也不怎麼清楚。

  就是不知道那些賣淫女會不會把錢老闆供出來了。

  李成燦的心態挺矛盾的。

  他有時候會幻想錢老闆倒台，最好以後再也不能翻身，這樣他就能獲得重新獲得自由。

  但是錢老闆要是真出了什麼事的話，他又擔心他們這些手底下的也都要跟著遭殃，說不定還會被提到前頭背鍋。

  真要扒一扒黑歷史，他們幾個沒一個是乾淨的。

  電話里，錢老闆罵了兩句娘，「也不知道那些條子哪得來的消息。算了，不管他了，最近風聲比較緊，你們幾個最近都先別去嫖了，萬一又被逮進去了難看還是一說，別把其他東西也扯進去。

  陳實那邊就賠進去我一個賭場，也不知道他小子怎麼想的，沒事提我的賭場幹什麼？趕明兒我指定收拾他。

  你下午有空沒有？上我這來一趟。」

  心裡頭一千萬個不願意，嘴上半點兒他都不敢表現出來。

  「有空倒是有空……什麼事兒啊老闆？」

  「不是什麼大事兒，就是想喊你替我去送個東西，具體的等你來了再說吧。」

  「好吧，那我大概什麼時候去？是去您家裡還是……」

  「我家裡最近不能來，你是不知道，我家那個母老虎這兩天又在作妖了。等會兒我給你發個地址，你現在就來。」

  李成燦嘴上滿口答應，心中叫苦不迭。

  揉了揉沒來得及吃飯餓得直叫喚的肚皮子，李成燦抬頭望天，被刺目的陽光激出了眼淚來。

  這被當成傭人隨意使喚的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