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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打賭

2024-09-28 14:09:43 作者: 雲上城橋
  不知道陳實葫蘆里賣的什麼藥,鮑勇倒也沒瞞他。

  「對,我是說了,怎麼了?」

  陳實的嘴角上揚的弧度更大了些,他舔了舔自己的牙,笑得陰惻惻的。

  「你還說,從沾血的衣服上測出了我的DNA是吧?」

  「是啊,這檢驗結果不都擺在你眼前了嗎?」

  「這兩個條件放在一起,是不是代表著我穿著那套衣服,用那把水果刀殺了人,然後殺完人之後還帶著一身血去處理了屍體和證物?」

  越講,陳實笑意越深。

  鮑勇看著他那礙眼的笑容,不明白他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明明這些都是對他不利的證據,他為什麼反而鎮定下來了?

  他為什麼還能笑得出來?

  鮑勇也不生氣,就想看看陳實在耍什麼花招,冷眼看著他賣弄。

  「你要有什麼你就趕緊說,別在這故弄玄虛。」

  「嘿嘿。」

  陳實賤笑了兩聲。

  「警官,你叫什麼名字?」

  「你審我還是我審你?」鮑勇漸漸失去耐心,可還是回答了他,把自己的警察證翻開在他眼前過了一遍。

  「鮑警官是吧?」

  陳實晃悠著身體,「咱們打個賭唄?」

  鮑勇心裡吐槽:「誰tm有那閒工夫跟你打賭」,話到嘴邊還是忍了下來,改口成了:「你想賭什麼?怎麼賭?」

  「嗯……我想想……」

  陳實故意拉長聲線,想激怒鮑勇。

  「打賭的話……沒有賭注就不好玩了……賭一千塊錢的吧?」

  說到這,他突然很誇張地倒吸了一口氣,從喉嚨里發出難聽的灌風聲,「鮑警官,咱們賭這麼多錢,不會連累你因為賭博被處罰吧?」

  鮑勇就靜靜地看著他表演。

  「嘶……那要不然……賭小點?賭個五百塊錢的?」

  這話剛說完,又立刻被他自己否定掉。

  「不不,不行,我之前才在小說里看的,說警察一個月工資才三千塊錢,全家老小都擠在一個三十平的小破屋裡,可真是太慘了……

  要不賭小點,賭個五十的意思意思,給你留點飯錢?」

  鮑勇也是無語。

  一個月三千塊錢那都是哪吧年子的事情了,這人活在二十年前呢?

  他都幹了十多年了,每年考評增加的基本工資、獎金、警銜工資那些零零碎碎加起來,而且還在沿海經濟發達地區的省會……

  他光到手工資每個月都快兩萬了好嗎?

  五十?看不起他呢?

  心中腹誹著,鮑勇也沒傻到被他激將,故意把語氣放重了點,做出有些著急的樣子。

  「五十就五十吧,賭什麼?快點講!」

  陳實被他騙了過去,以為他是真著急,這才滿意地說出要說的話:「就賭……賭你過一會兒就得把我給放了。」

  「這麼多鐵證放在這,我能把你給放了?」鮑勇樂了,「你難道是以為你有後台?要來個『我爸是李剛』那套?」

  陳實搖搖頭,笑得像好萊塢電影裡的大反派,「我又不是傻子,信不信只要三個字,我就能洗清自己的嫌疑?」

  「哪三個字?」

  陳實盯著暴勇的眼睛,一字一頓:「我、暈、血。」

  「哈?」鮑勇愣住了。

  「我暈血,聽見了沒有啊?聽不懂人話嗎?」

  陳實開始得寸進尺。

  「我從小看見血就暈,你不信的話,去醫院查查我的病歷就知道了。

  你就說,我一個暈血的人,怎麼用水果刀劃傷別人的大動脈?殺完人還能去埋屍?」

  暈血這事兒,陳實自己都快忘了。

  他上一次因為暈血被送去醫院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當時的他還是個半大小子。

  陳實生活在一個單親家庭。他媽媽未成年的時候,和黃毛私奔生下的他。

  他出生之後,作為他父親的那個黃毛跑了,他未成年的媽媽沒有能力一個人撫養他,就把他帶回了娘家。

  外公外婆還算是有點良心的人,儘管非常嫌棄他,也沒像外頭的某些畜生一樣把他找個地方丟掉,還供他吃,供他喝,花錢送他去上學。

  只不過在外公外婆捏著鼻子養他的時候,他也免不了多了些類似「野男人留的野種」之類的「稱號」。

  就連他的名字都不是用心起的。

  在他三四歲,會走路打醬油的時候,他媽媽偷拿了外公外婆二百塊錢,然後把「偷錢」的這口黑鍋扣在了他身上。

  外公外婆很生氣,覺得這孩子不愧是個野種,從小就不學好,還不誠實,乾脆就在登記的時候給他填了「陳實」這個名字。

  陳實第一次暈血,是在他媽挨打的時候。

  那會兒他還在上小學,他媽媽出去混,又懷上了。

  這次懷孕的時候,他媽好歹過了法定結婚年齡,索性就奉子成婚了。

  他外公外婆對他媽徹底失望,給了五萬塊錢算是嫁妝,之後就再不認他們母子倆,算是斷絕了關係。

  新爹算是被糾纏著「不得不」結的婚,本來就心有怨氣,結婚後發現還帶了陳實這麼個小拖油瓶,更不願意了。

  原本那新爹就不是什麼好人,天天出去喝酒蹦迪,跟他媽就是酒吧拼桌認識的。

  他媽懷著孕,那後爹天天自己出去喝酒不帶她,次數多了之後兩個人大吵了一架。

  新婚的新鮮勁很快過去,吵架成了常事。

  第一次吵架的時候,那後爹氣急了甩自己耳光。

  第二第三次吵架,就成了甩陳實他媽的耳光。

  陳實他媽脾氣也爆,挨了巴掌就還手,夫妻倆的吵架逐漸演變成了打架,還是往死里打,打上頭了抄菜刀的那種。

  打著打著,陳實他媽流產了,血崩,流了滿地。

  陳實當時就在旁邊躲著,在看見那一地的鮮血之後還以為他媽被打死了,當時就暈了過去。

  陳實他那後爹也嚇了個半死,喊120把母子兩個送到了醫院去。

  陳實他媽救是救回來了,人沒死,但是子宮摘除了,沒了生育能力。

  老婆不能給自己生孩子,自己還要養別的野男人的孩子,陳實的後爹越想越氣,提出了離婚。

  陳實他媽不願意離,也不願意看見男人在外頭吃野味,倆人還是天天打,經常打得頭破血流,還會拿陳實來出氣。

  陳實暈血的症狀就是從那時候留下的,再也沒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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