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脫罪的決定性因素

  「嘶……不可能啊！」

  原本還一直嬉皮笑臉的陳實猛地坐直了身體，撿起桌面上散亂的文件查看起來。

  不可能啊！

  這些證據哪冒出來的？

  殺沒殺人他自己不知道嗎？

  總不能是他夢遊的時候殺的人吧？

  陳實盯著紙面上的圖片和文字數據，眼睛瞪得溜圓。

  他只是狂，又不是傻。

  平時他干那些作奸犯科的事的時候，手腳處理得都可乾淨了。而且嫖娼賭錢那些，再怎麼樣，跟殺人的嚴重性是沒法兒比的。

  他要真殺了人的話早跑了，早八百年就躲到姥姥家去了，哪可能傻乎乎的還約狐朋狗友一起喝酒嫖娼？

  他又不是腦子缺根筋！

  「這不可能啊！」

  陳實大叫起來，「這怎麼可能呢？這些東西是從哪冒出來的？肯定是假的！偽造的！」

  「現在知道慌了是吧？」

  鮑勇拿手指骨節敲了敲桌子。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要是趁現在老實交代，說不定還能減點刑期。

  你要是不肯說，那也無所謂。反正這些證據送檢之後你多半也是要被公訴判刑的命。

  就是吧，到時候怎麼判，判多少，那可全要看法官的心情了。像你這麼情況惡劣的，判個死刑也不是不可能。」

  「這不可能啊警官！」

  聽見「死刑」兩個字，陳實有點驚恐。

  「我這人確實不是個好人，我也確實欺負吳悠了，可是我也只是拿他當個樂子，敲詐一點小錢花花，我……我跟他媽無冤無仇的，我殺她幹嘛！

  她一個短命鬼，本來就活不長，我犯得著嗎我？我……我特麼殺她還要把我自己搭上，想想也不划算啊！」

  「證據都在你臉上了，還嘴硬？」鮑勇也不著急了，作勢要走，「本來還想著你認罪了好給你說點好話減點刑，你自己不想減刑，那就算了。」

  為了裝得像點，鮑勇不僅自己站起來，還招呼一旁的同事，「走了走了，下班咯！」

  「別啊！我真沒說謊！我殺那老女人不值當的啊！警官你要相信我啊！」

  陳實開始撒潑，兩腳亂蹬，手銬和鐵桌子鐵椅子碰撞，發出叮叮噹噹的響聲。

  鮑勇「嘁」了一聲，頭也不回。

  「等等！等等！警官！我想起來了！我有證據證明不是我殺的！我有不在場證明！」

  聽他這麼說，鮑勇停下腳步，「你說說看，我倒要聽聽你還能怎麼狡辯。」

  陳實咽了咽吐沫，盡力回想。

  「昨天晚上……昨天晚上我在外頭賭錢！」

  陳實權衡利弊後，把自己另一樁犯法的事情給交代了出來。

  他沒說賭場是自己開的，光說自己去賭了。在我國，參與賭博只不過是治安處罰，只要不查到他組織聚眾賭博和開賭場，他就沒事。

  陳實這話一出來，鮑勇又拉著同事坐了回去。

  沒想到還扯出個賭博來，算是個意外之喜了。

  「在哪賭的？」

  「昨天晚上我跟他們賭錢去了！就在吳悠他們家那條街上，有個入住率不高的新小區，14棟5樓二單元的兩間屋子打通了當的賭場，我就在那邊賭的錢，你們可以去查！」

  陳實直接把那個賭場給供了出去。

  反正他手底下的賭場也不止這一個，而且就算警方去調查，也查不出來那個賭場到底是誰開的。

  那個賭場的居民樓不是他租的，盈利的錢也不是他收，賭場營業全程他都沒有作為管理者出現過，一直在背後躲得好好的。

  「有人作證嗎？」鮑勇敲著桌子問。

  「有的！有不少！」

  帶著一定的僥倖心理，陳實毫不猶豫地賣了幾個常去的賭徒。

  「平時經常跟我在一塊的孫朝暉、馮齊他們都在，還有一個叫許建業的，他老婆在洗腳城那附近開餐館，他們都看見我了！」

  鮑勇一一記了下來，把筆錄拿給陳實看，「他們名字是這幾個字嗎？」

  陳實接過筆錄看了一眼，「對，就是他們！」

  鮑勇點點頭，「還有一個問題，你在賭場的時間是幾點到幾點？」

  陳實回想了一下，他不知道吳悠母親是幾點死的，只能儘量把時間拉長點。

  但是他又不敢瞎說得太多，怕被查出來。

  腦細胞快速運動，陳實講了個大概的時間：「十二點左右到凌晨三點吧。」

  「呵，你哄誰呢？吳悠他們家鄰居都已經說了，昨天晚上十二點多才看見你從他家走，十二點你飛去賭場啊？」

  發現鮑勇的臉色再一次難看起來，陳實趕緊補救，「不不不，不是，是十二點半！」

  他諂笑了兩聲，「十二點半也是十二點左右嘛，我真沒說謊。」

  「你沒說謊啊，我相信你。」鮑勇眯了眯眼睛，下一秒又猛地拍了拍桌子，把陳實嚇了一跳。

  「但是！」

  「但……但是什麼？」陳實被他一嚇，有點結巴。

  「但是你這不在場證明沒用啊！」

  「怎麼可能沒用呢？我說的都是真的，你們去查啊！」

  「就算是真的也沒用。」

  看著慌張的陳實，鮑勇咧了咧嘴。

  「死者趙依萍的死亡時間在晚上11點到凌晨三點之間，你11點殺人，殺完人再去賭場賭錢，時間上完全來得及。你這個不在場證明，沒法排除你的嫌疑啊。」

  「怎麼會這樣！」

  拋出了棄子卻還是沒法脫身的陳實癱在了椅子上。

  這下子真的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了。

  「可是……可是我真沒殺人啊！我……我……」

  陳實的大腦飛速運轉，轉速可能達到了這輩子的頂峰。

  突然間靈光一閃，陳實想到了一個他能免罪的決定性因素。

  變了個人似的，癱坐在座位上的陳實重新坐直了身體，又回到了原來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二郎腿也重新翹了起來。

  他邪邪一笑，勝券在握的模樣。「嘖，警官，你們怕是沒法把我送去判刑了。」

  陳實的變化讓鮑勇摸不著頭腦。

  「怎麼？你還有什麼招？」

  陳實「嘿嘿」了一聲，「警官，你剛才說，沾有死者血液的兇器上有我的指紋，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