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肇事逃逸

  「馬保安」這名字一出來，老馬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肇事逃逸？

  怎麼還有這茬？

  沒聽表弟說啊？

  「不管那麼些了，這都該歸刑偵那邊管，咱們就負責接警、做筆錄，犯人又不會那麼傻跑來派出所里給咱送功勞。」

  「嗐，我就是八卦一下，上班這麼長時間了還沒見過命案呢。走吧，這都下班了，一起食堂吃飯去？」

  兩個警察聊著天出來，瞧見了驚弓之鳥一般的老馬。

  「外頭還有一個呢，等一號室的？」

  老馬的目光剛從手裡排號紙上的「一號室12號馬保安」的字樣移開，神色呆滯地看向了兩名和藹的警察，腦子裡早已被自己的胡思亂想充斥。

  完球！

  要被抓了！

  要坐牢了！

  女警和藹親切的「叫什麼名字」的問話在老馬看來就如同牛頭馬面索命前的低語。

  你叫什麼名字？

  馬保富，我叫馬保富！

  你撒謊！你為什麼拿著馬保安的身份證？你就是馬保安！

  你要不是馬保安，就是偷了人家身份證冒名頂替，還肇事逃逸殺人潛逃的犯人！就是你乾的！

  抓起來！抓起來！

  坐牢！坐牢！

  腦子裡放映著幻覺影片，老馬面色蒼白，瞳孔放大，鬢角溢出冷汗。

  女警一眼看出老馬的神色變化，關切了一聲：「你沒事吧？要不要送你去醫院？」

  話沒說完，就瞧見這個奇怪的大叔「噌」地站起來，撒腿就跑。

  女警追了兩步，瞧見了鐵椅子側面的行李箱：「哎！你東西沒拿！」

  老馬已經悶頭衝出了派出所，鑽進自己車裡，開上車就跑，哪還顧得上什麼行李箱？

  「那人真怪，我們又不吃人，跑那麼快幹什麼，東西都不要了。」女警黃莉莉沒忍住和同事吐槽。

  平時她都是被誇說溫柔細心的，已經被當做「微笑服務」的典型表揚過好幾回了，這種一看到她就跑的還是第一次見。

  同事也覺得有點奇怪，「沒幹點什麼虧心事誰怕警察怕成這樣？這人怕是有點問題。」

  「等等……」黃莉莉突然想到了點什麼，「早上那個報警說有命案的那個女的，是不是說屍體是裝在一個小的黑色行李箱裡的來著？」

  同事的腳步一頓，兩人面面相覷，異口同聲：「不會吧……？」

  只想遠離派出所的老馬不知該去哪，一路直行。

  他已經給表弟打了四個電話，都是忙音，不接。

  該怎麼辦？

  馬保安撞了人跑嘞，也不說一聲，還把車子修好嘞瞞著他，不讓他知道出過車禍……

  不會就是想著要讓他頂罪吧？

  這可咋整誒！到底啥情況誒！不會是出人命了吧？

  警察肯定要來抓他，他還拿著保安哩身份證，咋想咋可疑！

  咋著才能洗清自己嫌疑哩？

  老馬快要生鏽的腦殼頭腦風暴起來，想起了平時手機里刷到的那些講離奇命案的小視頻。

  靈光一閃：對了！不在場證明！

  只要有不在場證明，他就不用坐牢！

  表弟肇事逃逸是在昨天夜裡，吳悠他媽趙依萍也是昨兒個夜裡死的，只要證明他昨天晚上沒有作案時間就行！

  昨天晚上他在哪來著？

  洗腳城！對，昨天晚上他在洗腳城請李哥洗腳！

  想到辦法的老馬又重新感受到了希望，撥通了打給李成燦的電話。

  李成燦剛剛開車去工地接上陳實，還有陳實的兩個小弟，這會兒正在去下館子的路上。

  李成燦和陳實認識挺久了，仔細算算也快十年了。

  他倆跟的同一個老闆。

  論起來，李成燦算是陳實的「前輩」。

  李成燦開著老闆給他的二手賓利，後視鏡里斜了一眼陳實。

  「你個叼毛還挺難請，喊你吃飯喊一年了也不出來。」

  陳實笑了笑，「哪特麼有一年，五月份不才請你吃飯來著。」

  「這尼瑪都兩個多月了，你個老六，出息了看不上你李哥了是吧？」

  「那哪能呢，這不是忙嘛，這樣，李哥，老弟我補償你，晚上咱一塊洗腳去？」

  「洗個腳就想打發我啊？成吧，洗個葷的，就去咱常去那家。對了，你那個小玩具咋樣了？」

  「你說他啊……不咋樣。他那身上真是半點油水也榨不出來，我也就頂多拿他消遣消遣，這都快玩膩了。」

  「玩膩了準備咋辦？處理掉？」

  「那還能咋辦？就他那情況，好處理得很。他那老娘本來也活不了多久，他也夠嗆，你是不知道啊，我今天看見他那臉色，跟死人似的，我都發善心放他回家休息去了，怕他死工地上不吉利。」

  「你到時候可悠著點，這事你沒告訴錢老闆吧？老闆之前讓咱悠著點，你可別捅什麼簍子，到時候不好擦屁股。」

  「放心，我有數。李哥那邊最近有什麼樂子沒有？」

  「嘖，我這能有什麼樂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錢老闆讓我轉型，我現在就是個普普通通的汽車銷售，太危險的樂子我可不敢找，也就找幾個冤大頭賺點零花。」

  正說著，李成燦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我不做大哥好多年……」

  李成燦瞄了一眼，瞥見屏幕上顯示的來電人姓名是「馬大頭」，不由得笑出了聲。

  「嘿，說起冤大頭，這不就來了麼！小陳你個叼毛運氣不錯啊，晚上洗腳省錢了！」

  嗤笑過後，李成燦接起了電話。

  電話一接通，老馬就忙不迭地發問：「李哥您在哪呢？現在有空沒？我找您有事！」

  李成燦悠哉悠哉開了免提，「什麼事啊？你李哥我忙著呢，有什麼事電話說不行嗎？」

  「我這事電話里講不太方便，咱們見一面吧！不不，不對，您看您在哪方便，我去見您！」

  「這……在哪都不太方便，在你這浪費時間耽誤我賺錢怎麼辦？」

  「我出！我出！誤工費我出給您！李哥！我真有要緊事！」

  「那行吧，一會兒你到洗腳城旁邊美食城南面的巷子裡來，那裡頭有個叫梅姐小廚的，你到那找我。規矩你懂的吧？」

  「我懂，我懂，您放心！我這就來！」

  掛了電話，約見李成燦成功的老馬松下一口氣來，導航去了洗腳城。

  距離他現在位置40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