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交公糧

  交公糧是個大事。

  天還未亮，整個村子就活了起來。

  胡大山和胡會計兩個人，稱重裝車安排人手忙的團團轉。

  吵吵雜雜好一陣，隊伍才準備出發。

  溫沐白被安排在車頭，唐半夏自然是跟他一隊，倆人旁邊還有大隊長和胡會計輔助。

  一路上緊趕慢趕，倆老頭都快把板車輪子推出火星子了，到公社糧站時，門口依舊排起瞭望不到頭的長隊。

  眼見著後面還有村子趕來，胡大山瘦弱的身軀，爆發了巨大的能量，一個人，推著板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站到了隊尾，「愣著幹嘛，都快點！」

  還不忘招呼呆怔的唐半夏兩人。

  相比起來，胡會計就淡定多了，他走過去打趣道：「大山你可以呀~」

  胡大山白他一眼，「不然嘞，要靠你們，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

  唐半夏走過來正好聽到這一句話，默了默，不得不說，有被冒犯到。

  不過當她看到她們身後排起的長隊，瞬間把這點小矯情拍飛，不客氣排到倆老頭前頭，招呼道：「小白，過來。」

  溫沐白冷著一張臉，面目表情走到唐半夏身邊。

  胡會計發現了，有些不明白：「小唐知青，溫知青這是？」

  可別是不開心呀，他們今天還指著溫知青呢。

  唐半夏抿唇笑笑：「就是餓了。」

  胡會計一臉原來如此，「俺這還有兩個黑面窩窩，給溫知青墊墊肚子。」

  溫沐白看了一眼杵到眼下的黑面窩窩，仰頭後退，嫌棄之情溢於言表。

  胡會計一臉尷尬，訕訕的收回手。

  唐半夏見狀白了溫沐白一眼，「會計叔，你別搭理他，他就是不識好歹。」

  能怎麼辦呢，只能幫著找補了：「我我們帶吃的了，就不貪您的了。」

  說著從布袋子裡拿出兩個黃面小窩頭，塞給溫沐白：「早飯。」

  溫沐白順從接過，這小窩頭看著平平無奇，唐知青蒸的時候可是放了糖在裡面呢，是甜的。

  他一口一個吃的歡快，吃到第七個的時候，唐半夏不給了，「半夏？」

  唐半夏拿出兩個分給胡大山和胡會計，道：「剩下是中午吃的。」

  胡大山和胡會計兩人對視一眼，迎著溫沐白灼灼的目光接了過來，面上不動聲色，心裡暗爽不已。

  該！

  讓這小兔崽子整天在村里招貓逗狗！

  連老娘們都不放過！

  爽！

  倆老頭神同步，慢吞吞的把小窩頭放到嘴裡，咀嚼..

  嗯？

  甜的？

  「唐知青，這？」

  「小白喜歡吃甜的，我放了些糖在裡面。」唐半夏解釋。

  胡大山聽聞，看了一眼旁邊陰著臉的溫沐白，再一次感嘆：

  多好的小閨女呀！就這麼便宜溫沐白這個小白臉了！

  吃飽喝足後，探頭看了看艱難移動的隊伍，唐半夏徹底躺平了。

  就憑這移動速度，到他們的村的時候估摸著得下午了。

  果不其然，問過胡大山後，得到了他肯定的答覆：「俺們這還算靠前呢，你看後邊那些村，輪到他們得下半夜了。」

  唐半夏：行叭！

  她也不嫌棄，拉著溫沐白找了個人少的角落坐下來，「休息會，等天亮了去肉鋪看看，買點肉。」

  這一個夏收下來，她幾乎蛻了層皮，可得好好補補。

  「好呀好呀。」溫沐白一聽肉，也不冷臉了，瞬間眉開眼笑。

  難得有了點良心，拍拍肩膀，輕聲道：「姐姐，你靠著我睡會吧。」萬一一會搶肉的時候搶不過別人就不好了。

  唐半夏看看他瘦弱的小肩膀，心裡暖了暖，「好。」

  算這小子有良心。

  她靠了上去闔上眼..

  再睜眼時，天已經微亮，她站起來活動活動坐麻了的腿，「走吧，跟大隊長他們說一聲，咱們去排隊。」

  這個年代的肉可不是想買就買的，得靠搶。

  哪怕有肉票，也得能搶到才行。

  兩人早早的到肉攤前等著，功夫不負有心人，他們排第一個。

  等肉攤一開門，唐半夏大手筆，掏出原主所有的肉票，「給我來七斤肉。」

  賣肉小伙子看了她一眼，快准狠的切了七斤肉，肥瘦各半，稱給唐半夏看：「正好七斤。」

  溫沐白湊過去瞅了一眼，點點頭表示他說的沒錯。

  唐半夏就付了錢票。

  買完肉，兩人又回了糧站。

  「沐..溫..小白？」

  溫沐白笑臉瞬間淡了下去，轉身看向聲音來處：「夏同志。」

  來人是個劍眉星目的中年男人，即使歲月在臉上留下了痕跡，依舊不掩他的風姿，只不過，聽到溫沐白的稱呼，蹙起了眉：「小白，你..」

  「夏同志，這麼巧，在這遇見你。」溫沐白重新戴上笑面，笑著寒暄。

  夏宏祖收起眼裡的複雜，亦是笑著點頭：「是啊，真巧，你們這是？」

  溫沐白好像陡然想起來：「這是我媳婦兒，唐半夏。」

  唐半夏適時打招呼：「你好。」

  夏宏祖驚訝道：「媳婦兒？」

  「嗯，媳婦兒，領了結婚證的那種。」溫沐白強調。

  「那..那老爺子..」過了好久夏宏祖才壓下心裡的翻湧。

  「夏同志，大隊長叫我們了，先告辭了，改日再見。」說完，溫沐白就離開了。

  唐半夏見狀，點頭示意後，快步追上了他。

  回去時，溫沐白沒說，唐半夏也沒問。

  就怎麼說呢？沒到那個份上。

  她和溫沐白兩人現在只是互相利用的關係，哪怕床上兩人耳鬢廝磨，但提起褲子，兩人只是室友而已。

  平日裡相處，也都點到為止，從不越線，算是..親密室友？

  她沉思著，糧站那頭有了新動作，也不知是良心發作還是怎的？

  又開了個窗口，兩個窗口並行，收納公糧，這樣一來速度快了好些。

  古月村也跟著收益，終是在中午之前輪到了他們。

  糧站工作人員捻起一把麥粒：「古月村的？」

  胡大山賠著笑臉，遞了根煙過去：「同志，俺們村的公糧都是千挑萬選的，絕對沒有發霉發壞的。」

  糧站同志接過笑了下，「不錯，果真是上好的糧食。」

  隨後吆喝：「古月村，上等。」

  胡大山和胡會計笑的露出牙花子。

  這上等糧一斤可抵兩斤下等糧呢。

  收繳完公糧，糧站那同志狀似不經意道：「夏站長說了，古月村人傑地靈，果真，這種出來的糧食也都是上等。」

  胡大山和胡會計兩個人老成精，自然都懂：「夏站長過譽了，這都多虧了小溫知青，有他在，俺們村幹活都有勁多了。」

  尤其是那些老娘們，卯足了勁想跟溫沐白一組。

  糧站同志眼角笑紋加深：「胡隊長謙虛了。」

  寒暄兩句，繳足公糧，古月村一行人歡天喜地的回村。

  可不歡天喜地嗎，這一遭，他們村比去年少交半成糧食呢，怎會不開心。

  交的公糧少了，能分到他們嘴裡的不就多了？

  胡大山也不寒暄，回村，立即宣布：

  分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