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羊肥了，可以開宰了

  傳訊兵的話，讓無數人倒吸涼氣。

  「荒唐！」

  「堂堂大夏儲君，竟然如此荒唐，簡直不配做儲君！」

  「陛下，臣建議，立刻將太子召回朝，讓有能力之人去主持陽武縣大局，平息民亂和不斷飆升的糧價！」

  不少人氣到顫抖，有些老臣更是花白鬍鬚都在亂顫。

  魏賢更是暴怒，直接向夏佶進言。

  其他大臣們雖然沒有魏賢這般直接，但也是沒想到夏臨竟如此昏庸無能，在這種情況之下，他竟然還有心思去遊玩釣魚，還真是玩物喪志，一點都沒有改啊！。

  而那些早就倒向夏桓一邊的大臣們，心裡更是慶幸，無不覺得這是他們最英明的決定。

  而那些搖擺不定的，此時更是打起了小心思，準備找個合適的機會，直接投靠二皇子。

  隨即，這些搖擺不定的臣子們，便紛紛藉此機會數落起太子夏臨來。

  雖然他們的話沒有太過出格，但也表明了他們的心志。

  同時也讓二皇子一派的人們明白他們有意靠攏二皇子的心思。

  一時間，整個太極殿，竟然有半數官員在指責太子夏臨，紛紛要求將夏臨召回來，另派有能力的欽差去陽武縣主持大局。

  甚至更有不少年輕官員紛紛提議願意去親自去陽武縣主持大局。

  至於罷黜夏臨太子之位的話，竟然沒有人再提。

  這其實也很正常，因為夏臨和夏桓兩人的表現，足以說明一切，如果此時再拿這種事來造勢，那就有些落入下乘了。

  但幾乎所有人都看到了結局。

  那就是另立新儲君，基本已成了定局！

  龍椅上的夏佶臉色有些陰沉，一言不發。

  他心裡也很憤怒。

  但不知道為什麼，此時他腦海中總是浮現夏臨這段時間的所有改變。

  三策滅蝗災，奇策迭出，連連挫敗六國使團的刁難，揚威大夏。

  那時候的夏臨，完全就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博學多才之士，與現在表現出來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為什麼會有如此大的反差？

  夏佶一時之間也陷入了沉思。

  夏臨這前後轉變太大，讓他都有些無法理解了。

  「陛下，老臣也覺得大家說的都有道理，不能再任由太子殿下再胡鬧下去了，否則陽武縣必出大亂子！」

  便在這時，一直沒有說話的首輔張正終於開口了。

  張正一開口，這件事便算有了定調。

  所有人都閉上了嘴，默默地注視著龍椅上的夏佶，看看夏佶這次還怎麼保那昏聵無能的太子。

  夏佶臉上的陰鬱很快消失，他看向張正，笑道：「張閣老說得有理，不過既然太子說了五到七日後糧價會大降，今日才第六日，何不再等上一日呢？」

  「再說了，陽武縣百民還能在這幾日之間真鬧出什麼大亂子來？」

  「有花將軍坐鎮，陽武縣短期內出不了亂子。」

  「過兩日如果陽武縣局勢還沒有得到緩解，那就召回太子，另派欽差去處理。」

  見夏佶又如此不講理地保護夏臨，眾人眼中都露出了失望之色。

  不過既然夏佶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就算是內閣首輔，張正也不好再多說什麼。

  他雖然更看好夏桓，但也不能做的太過明顯。

  ……

  陽武縣。

  一縷金色的陽光刺破雲層，籠罩整個陽武縣。

  今日是夏臨說的五到七日的最後一日，也就是第七日，但糧價又比昨日的兩百文直接漲了二十文，簡直恐怖如斯。

  糧價徹底到了一種匪夷所思的地步。

  無數人都有些害怕了，就連一些商賈都覺得很不正常，都覺得四大糧商如此野心，怕是要出大亂子。

  只要有點腦子的人都看得出來，糧價之所以漲得如此詭異，完全就是受四大糧商操控的。

  那些外地糧商都有些害怕了。

  都覺得要是再如此下去，怕是要出大亂子。

  他們都希望能早點將手中的糧食給賣出去。

  但其實如此高的糧價，哪裡還有百姓買得起？

  所以外地糧商進來之後，就發現其實糧食並沒有想像中的好賣。

  除了那些真的是一粒米都沒有的，才會砸鍋賣鐵買上一些。

  而最詭異的卻是，官府竟然沒有任何動作。

  這才是最讓人感到詭異的地方。

  陽武縣街頭，縣衙外，全是瘦骨嶙峋的百姓。

  他們滿臉壓抑，聚集在一起，一股沖天的憤怒直衝雲霄。

  如果不是大多數百姓家裡還有一些存糧，沒到彈盡糧絕的時候。

  一場恐怖的民憤，早就掀翻了縣衙。

  這是要大亂的節奏。

  但更讓百姓們憤怒的是，中牟縣的糧價前幾天便已經穩定在了八十二文一斗，這個消息差點讓整個陽武縣都炸了鍋。

  甚至很多吃百姓都乾脆走上幾十里去中牟縣買糧

  但更多的百姓們卻把矛頭指向縣衙里的太子夏臨。

  無數人早就將太子夏臨罵的狗血噴頭。

  只是出於對朝廷的敬畏，百姓這才不敢當眾謾罵。

  但照這個勢頭，雖然現在還沒有爆發大亂，但百姓卻已經處於爆發的邊緣！

  縣衙內。

  夏臨靠在椅子上，悠然的抽著煙。

  哪怕外面的百姓們甚至都隱隱有人在叫罵他無能，罵他是吸血蟲，罵他是劊子手，他都無動於衷，更是讓憤怒的明順等人不要理采。

  對於百姓們的心態他能理解，所以，就算他貴為太子，被罵幾句也無妨，

  不過他能穩坐釣魚台，縣令杜遠卻做不到他那般淡定。

  此時的杜遠聽著外面的民憤，哪怕縣衙大門緊閉，他心裡也是慌的一批。

  更是急得來回走動，時不時的看向夏臨，一臉擔憂。

  他現在最怕的就是陽武縣突然亂了，那一切就晚了。

  「杜大人，這一大早上，你都晃了十幾圈了，太宮頭都要被你晃暈了。」夏臨沒好氣的道。

  杜遠停下腳步，一臉的尷尬，「殿下，外面這民憤，有些嚇人啊，下官著實有些擔憂！」

  不過看著夏臨一臉悠閒自得，智珠在握的樣子，杜遠是真的服氣，不愧是天策太子，這心理素質，那真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啊！

  一旁的師爺有些傻眼。

  自家這個縣太爺，他什麼時候對太子殿下這麼恭敬了？

  前兩日不是還恨不得生吃了對方，更是直接彈劾太子的嗎？

  「呼！」

  夏臨吸了口煙，臉上露出一抹戲謔而又殘忍的笑意。

  「差不多了，是該收網了。」

  杜遠心裡一喜，激動道：「殿下，您要出手了嗎？」

  夏臨點頭，戲謔地笑道：「羊已經養肥，是該開宰了。即刻張貼榜文，陽武縣糧倉全面開倉放糧，以一百零五文一斗的價格全面兜售！」

  接著，夏臨看向花凌霜，「從即刻起，派兵接管碼頭，所有貨船，不得出城！」

  「違令者，斬！」

  「陽武縣城門，派重兵把守，一粒糧食都不得出城！」

  杜遠和花凌霜聞言，臉上不禁露出激動。

  憋屈了七日，布局了七日，夏臨終於有了動作。

  並且，還是大動作！

  「是！」

  二人齊聲應道。

  旁邊的師爺一臉懵逼，根本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

  太子怎麼要開倉放糧了？

  還說什麼羊已養肥？

  什麼意思啊？

  花凌霜雖然昨日已經知道了答案，但此時見夏臨終於出手，內心也是驚嘆不已。

  果然不再是那個只知道玩物喪志的廢太子了！

  這招簡直就是釜底抽薪！

  太狠了！

  不僅開倉放糧，以一百零五文一斗的價格兜售糧食，衝擊市場，還要封鎖城門，碼頭，不讓外地糧商帶著糧食離去。

  這也是心理戰，此戰，就是要考驗各大糧商心理素質。

  「殿下，小人有些擔心，開倉放糧，只怕糧倉糧食不夠啊！」

  「只要城內糧商硬挺幾天，糧倉內的糧食一旦售空，到那時如何是好？」

  師爺想到什麼，冒險看向夏臨。

  原本他這個級別的是沒有資格和夏臨說話的。

  但夏臨一直以來都沒有擺過什麼太子架子，倒也讓師爺有幾分勇氣諫言。

  聞言，剛要行動的杜遠也是微微一怔，看向夏臨。

  他也覺得師爺說的有理，如果四大糧商硬挺幾天，夏臨的計劃怕就要破湯了。

  現在糧價上天，一旦開倉放糧，以一百零五文一斗的價格出售，百姓必定爭搶。

  到時候糧倉里的存糧還真不夠用。

  夏臨看向師爺，點了點頭，「能考慮到這點，倒也有些眼見。你叫什麼來著？」

  他覺得這個師爺，要比杜遠更有能力，至少從昨日他將他給杜遠透了底後，杜遠都沒有想到這一點。

  而這個師爺，只是剛剛大概猜到了他的計策，就一針見血的指出了可能存在的隱患，著實有些本事。

  「回殿下，小的劉清！」

  師爺急忙回道。

  「不錯，以後就到太子府衙辦事吧。」夏臨直接挖人。

  杜遠一怔，一臉懵逼。

  劉清反應過來，撲通一下跪在夏臨面前，激動道：「多謝殿下信任，小人定不讓殿下失望！」

  他現在就只是一個不入流的小吏，甚至連品階都沒有，只能算是九品之下。

  突然得到太子的賞識，被太子招納進太子府衙辦事，這對他來說，簡直就是一步登天，天下掉餡餅！

  以後只要他不要太廢物，都能有個大好前程。

  所以哪怕有功名在身，不用給夏臨下跪，此時劉清也是毫不猶豫的就跪下道謝了。

  「這傢伙就問了這麼一個問題，就被太子給重用了？」

  杜遠還是有些不敢相信，這特麼也太有些玄幻了。

  「起來吧，晚上等虞文昊回來，你找他報導就行，要給你安排什麼官職，等先和他聊，我相信他會給安排好。」

  夏臨淡淡說道。

  他雖然覺得這劉清很不錯，但他是不是真的很有能力，夏臨也不太清楚，直接交給東宮長史虞文昊去考核安排就是了。

  這段時間和虞文昊接觸下來，他還是很滿意虞文昊的辦事能力的。

  「是！」

  劉清應了聲，起身站在一旁。

  這時夏臨才解釋道：「對於你剛剛問題，本宮早有安排。」

  這時杜遠才突然反應過來，他才想起昨日夏臨讓花凌霜派人用糧袋裝砂子的事情。

  但他隨即就擔憂說道：「殿下，萬一讓糧商們懷疑那是假的……」

  夏臨冷笑道：「你當本宮只有這麼一手？既然是做局，那肯定真真假假都要有，真中有假，假中有真，那才會讓人看不透。」

  他的確還有後手，如果傻子裝糧袋裡還騙不過四大糧商，他便讓虞文昊直接將真的糧食運過來。

  前幾日他就讓虞文昊去周邊縣城大肆收購糧食了，只要這麼需要，最多一天時間，就能將大批糧食給運到這邊來。

  當然，如果能成功騙過四大糧商，那些糧食就直接運回京城釀酒。

  反正他釀酒也是需要大糧食的。

  現在有了時間，夏臨肯定不會再直接買現成的杏花釀來提純提煉，畢竟那樣成本略高。

  自己發酵釀製，又能節省一大筆成本。

  杜遠聞言，眼前瞬間一亮。

  不過他還是又提醒道：「四大糧商根深蒂固，就怕他們死抗，這樣一來，怕是要朝廷賑災才行。」

  夏臨不屑道：「四大糧商能抗，但那些外地糧商，陽武縣內的小糧商能抗嗎？」

  「先賣就賺，後賣破產，不賣就淨虧一來一回的糧食損耗和大筆成本，若是杜大人，你會怎麼選？」

  夏臨幽幽地道：「陰謀可以躲，但陽謀怎麼避？」

  杜遠恍然大悟，一張臉漲得通紅！

  他全都明白了。

  這太子，真的太狠了！

  陰謀陽謀一起用，誰能抗得住？

  這四大糧商敢與他作對，簡直就是以卵擊石，蚍蜉撼樹，不自量力！

  最後肯定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下官這就去辦！」

  杜遠放心了，再無疑慮，就要去辦事。

  夏臨又說道：「等等！」

  杜遠回過頭，看向夏臨，「大人還有什麼吩咐？」

  夏臨淡淡道：「糧倉糧食不多，不要賣得太快，讓百姓排隊購買，一戶一戶登記。」

  「再對外放出消息，說陛下下令賑災，運了三十萬石糧前往陽武縣，本宮平最痛恨這些發國難財的糧商，所以要讓這些發國難財的糧商，全部破產！」

  「限糧令可能是十天，也可能是半個月，全看本宮的心情！」

  杜遠瞬間頭皮發麻。

  他直接說道：「大人此計太毒了，這幫糧商遇到大人，算是倒了十輩子的血霉，陽武縣內的糧價，只怕會暴跌！」

  夏臨冷笑，要是糧價還暴跌不下來，那他背了這麼多天的罵名，那不是白白挨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