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紙人糾纏

  紙人身材瘦小，依舊戴著瓜皮帽，身著藍色褂子、黑布鞋，它站在門口沖我咧嘴一笑。

  我嚇得險些沒跳起來，當下拼盡全力喊了句：「秦奶奶，快……快躲辦公室里去！」

  然而秦奶奶並沒有任何反應，我趕忙將視線移到她身上。

  啊——

  但當我看到秦奶奶時，我忍不住尖叫出來。

  剛剛還慈祥衝著我笑的老太太，此刻已經變成了一個紙人，正直勾勾地盯著我。

  這紙人和老太太長得一模一樣，她嘴裡也只有三顆牙。

  我連滾帶爬地跳起來，飛快衝進辦公室鎖上了門。

  這還是我頭一次進陳三妹的辦公室，裡面只有不到二十平米，除了辦公桌和椅子之外，也沒多少空間。

  關鍵是這裡根本沒有躲藏的地方，我鎖好了辦公室的門，趕緊用辦公桌抵住門。

  我跌坐在地上，渾身都被冷汗浸透了，而且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

  咚咚咚——

  「齊書，出來。」

  秦奶奶在外面一邊敲門一邊喊我。

  我捂住耳朵，縮在角落裡不敢吭聲。

  外面持續不斷的敲門聲，敲得門板都在顫抖。

  我恨不得鑽到地底下去，慌亂中我又拿出手機，發現根本沒信號。

  無法聯繫外界，還被困在辦公室里，我不禁陷入絕望中。

  十分鐘後，敲門聲突然停了，周圍陷入一片死寂。

  房間裡光線很差，客廳里的光線透過門上的磨砂玻璃，已經暗淡了不少。

  所以我不知道外面什麼情況，依舊蜷縮在角落裡。

  不知過了多久，昏暗的空間混淆了時間的概念。

  過了一陣周圍突然安靜下來，我心中稍稍安定，還以為紙人找走了。

  然而很快我就聽窗口傳來細微的聲音，像是有人在撬窗戶上的鎖。

  我探頭往窗口看了眼，差點嚇得魂飛魄散。

  「你趕緊滾！滾！」

  我裝著膽子，抓起桌上的厚本子，沖外面喊道。

  此刻瓜皮帽主人和老太太正趴在窗口，想辦法撬開窗戶進來。

  「你跟我走，你跟我走……」

  紙人陰森一笑，將手探入窗縫，用力地掰著窗戶。

  窗戶咯吱咯吱地響著，每一下都像是電鋸在割我的腦神經。

  「齊書，出來……齊書，出來……」

  老太太紙人則咧著嘴，砰砰砰的一下接著一下敲擊窗戶，催著我出去。

  我艱難爬起來，蜷縮進辦公桌下面捂住耳朵，躲無可躲。

  就在我快暈倒時，耳邊傳來砰的一聲。

  「兔崽子，你抽什麼風？老娘還以為你丟了，你擱這躲著就算了，還把門堵上了！」

  陳三妹尖銳的怒吼聲，在我聽來如同天籟。

  我連忙顛三倒四的，將剛才看到的兩個紙人的事說了一遍。

  陳三妹去接了杯水，又拿了兩片感冒靈遞給我：「趕緊把藥吃了。」

  「隔壁哪有什麼老太太，就是一對夫妻開的店，我倒是給你留了羊肉麵和紅糖姜水。」

  我吃了藥後，拉了把椅子坐下，虛弱道：「我被紙人盯上了。」

  陳三妹嘲諷一笑：「區區紙人也敢到老娘的地盤上撒野，明天咱們去你初中學校附近那條街看看。」

  「等老娘找到那紙人，肯定燒了他，還有那個老太太，讓我找到一起燒了！」

  陳三妹雖然潑辣，但有她在我就覺得心裡特別踏實。

  緩了緩後，我覺得比之前精神了一些。

  「師父，我之前去的那條街是什麼地方？」

  我吃了藥後，坐在椅子上，感覺渾身提不起力氣來。

  陳三妹想了下說：「那個臭道士最擅長穿梭陰陽，他能隨時輕而易舉地把你丟進陰陽界。」

  「你看到的初中的那條街，也是陰陽界裡一條普通的街，像那樣的街道，在陰陽界有很多。」

  我擦了把冷汗，有些苦惱道：「咱們什麼時候能去除掉那兩個紙人？」

  陳三妹叼著根牙籤，散漫地靠在椅子上說：「不急，先等你身體好點再說。」

  「你這跟林妹妹似的，太經不起折騰。」

  我尷尬一笑，趕忙轉移話題：「師父，盧旺辰死了嗎？」

  陳三妹把辦公桌推回原位，她坐在辦公桌後面，將兩條腿放在桌子上說：「當然，死得透透的了。」

  我長出了口氣，盧旺辰死了，這至少證明我們沒白忙活。

  這時房間裡刮進一陣陰風，我條件反射地躲到陳三妹身後，嚇得不行。

  陳三妹嫌棄地瞥了我一眼，又看向門口。

  就見自殺女鬼走了進來，她依舊一身紅衣，但這次臉上帶著幾分笑意。

  「多謝兩位幫我報仇，我即將去輪迴，祝二位平安長壽。」

  自殺女鬼沖我們深深鞠躬，滿眼感激。

  我鬆了口氣，至少她不是來對我們不利的。

  陳三妹看了眼周圍問：「那隻小鬼呢？」

  自殺女鬼直起身，表情有些不自然：「他不想和我走，但我丈夫和孩子已經在等我了。」

  「麻煩兩位大師日後遇到他時，多關照他一下。」

  我隱隱覺得哪裡不對，母子連心，這小鬼從前一直跟在自殺女鬼身邊。

  所以小鬼應該很依戀自殺女鬼，他為什麼不願意隨自殺女鬼走呢？

  陳三妹凝視著她，眼神逐漸變得冷冽。

  「我們拼了命幫你的忙，你卻不老實，我想聽實話！」

  自殺女鬼猶豫了下，才嘆氣道：「我當初恨透了盧旺辰，卻沒辦法報復她，就打算投河。」

  「但我被一個老道救了，他教我畫鎖命符，條件是我報仇之後，腹中小鬼歸他。」

  「當時我被恨意沖昏了頭，想也沒想就答應了，死後和小寶朝夕相處，我也捨不得，但那個老道太厲害，我不是他的對手，小寶被他搶走了。」

  我頓時驚呆了，脫口而出：「那你怎麼不找我們幫忙。」

  陳三妹冷哼一聲道：「沒用，他們是公平交易，天王老子來了，也阻止不了他。」

  「這老道很精呀，麻煩半點不沾，隨便出個主意，就能得到一隻鬼嬰，老娘被利用了。」

  自殺女鬼閉了閉眼睛，嘆息了一聲說：「我先走了。」

  說完她化作一道青煙消失了。

  我忍不住問：「師父，我看泰國那些養小鬼的，都驅使小鬼做各種邪乎事。」

  「這老道難道是養小鬼的，那這小鬼到他手裡，想要解脫都難。」

  陳三妹嘴角撇了撇：「時也命也，沒辦法，這種事我也沒法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