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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章 番外:如若能重來(18)

2024-09-24 15:22:19 作者: 梅吉安安
  「並不多時,也就半個多時辰。」

  我舒了一口氣,知時間短暫,那便一切還來得及。

  江知栩應還未落入已定的圈套中,未能坐等長公主來加害自己,皇上應也未能來及走那步險棋,陽乖序亂、陰以待逆,以順應臣意犧牲睿王,試圖引長公主露出狐狸尾巴,暴露野心,藉此壓制。

  這,應是睿王,不,江知栩與皇上計劃好的,所以太后才提醒吉寧去看睿王。

  她怕長公主利用臣意不成,而對睿王下死手。

  怕她們親兄妹之間,或再無相見機會。

  如此來說,宮中方才上演的那一幕,應是早已預演好的陽謀。

  江知栩也已經知道,長公主同他一樣,亦是重生改命之人。只是知道得太晚,使得長公主利用江知栩對自己同為天涯可憐人的手足之憐,暗中帷幄許久,連同蜀國西南之勢,已然占盡奪位之先機。

  她女帝之心原來從未泯滅過。

  所以立後大典不過是幌子,是圈套,是江知栩為長公主所設下的,企圖用自己成全所有人,讓江山重回正軌的圈套。

  而這圈套,皇上知道、太后知道、皇后知道、唯我和吉寧不知。

  他從始至終,都想將我倆刨除在外。

  我一時,不知該怨他,怪他,還是罵他。

  他以為長公主就真的這般傻,還一如前世那般,看不穿這場戲?

  他以為江山社稷僅憑他一人犧牲、一人帷幄,就能平穩按住各方勢力的暗流涌動?

  從前我不如他聰明,不如他縝密,不如他扮豬吃虎暗度陳倉,可今生,並不是了啊!

  他又憑何覺著,我就一定要歲月靜好一人一心白首不相離的人生。

  即便要,也從來只有他一人。

  前生是,今生亦是。

  ……

  「女公子,宮裡之事我們管不得,方才走得匆忙,還以為生了什麼大事,奴婢叫個車輦帶您回府吧?」玲瓏見我蹙眉凝重地望向不遠處的宮宇,忙追問道。

  可我心中已有主意。

  我看向自己,方才因突然昏厥有些落灰的衣服,髮髻也稍有凌亂,不禁苦笑。

  十四年間,我活得自在任性,不受拘束,可心中總覺缺了一塊,如今算是找到了,人和回憶,都一併找到。

  雖遲未晚。

  若能早一步,我一定攔住他,什麼虧欠,什麼愧疚,都不該成為他孤身涉險,拿自己的命來成全的理由。

  何況,他無論往生、還是現世,都不曾虧欠任何人。

  皇上和太后曾經枉死與成瘋不是他的錯,長公主的惡不是他的錯,吉寧的和親不是他的錯,我那一生的孤獨更不該是他的錯……

  可耐我的少年還是那般傻氣,還是那樣,即便滿身傷痕,歷經悽苦、無助與算計,都依然心存柔軟的傻氣。

  可沒關係,我既然記得,既已認定,便依然、勢必要同他共同面對,哪怕前路不易,哪怕生死叵測,也絕不退縮。

  只是我不知,外祖父是不是也參與其中。

  雲逸,是否同樣參與其中。

  而爹爹與祖父,會不會又從中作梗。

  ……

  「不回沈府,宮裡離外祖父家不遠,我去找外祖父,你回家幫我拿身乾淨衣服。」

  「為……為何?」

  我來不及過多解釋,只道:「你去就是了,記著,別告訴爹爹祖父,他們若問,就說我太后留我幾日,特命你回府多拿些貼身衣物。」

  「好。」

  玲瓏剛轉身,又被我叫住:「還有,也別告訴嬤嬤小桃,就說我在宮中一切都好,不要讓她們擔心。」

  「女公子……」玲瓏欲言又止:「或奴婢先送您去太傅府,再去也不遲呢?」

  「不行,要快。」

  ……

  外祖父作為三朝太傅,雖無什麼實權,但身份受尊。

  皇上念他年齡大,偶爾上朝入宮腿腳不再麻利,特贈一套距離宮中不遠的府邸居住。

  那裡鬧中取靜,雅致清幽。

  適合外祖父與外祖母的性子,他們為此便長居於此。

  我到了府邸,並未從正門入,因怕長公主依舊對我留有懷疑,派人監視,故意裝作路人模樣,繞至旁人不知的偏門,輕叩上去。

  門開後,老管家見到我,先是一愣,見我噓聲做掩,忙會意著趁四下無人,迎我進門。

  「早兒怎一大早便來了?」

  老官家魯伯詫異著問我。

  他是府中幾乎呆了二十多年的老人,幾乎與外祖父無異,視我如親孫女般親昵,受我幼時之威脅,學會喚我乳名。

  且他知我速來貪睡,雖常來找外祖父外祖母,今日這般早還是第一次。

  「我外祖父可在府中?」

  「這麼早,太傅自然是在的。」

  「那便好。」

  我心下稍安,便對老管家說:「魯伯,帶我去見外祖父。」

  老管家點頭,「太傅和夫人正在房中用早膳,我帶你去。」

  我們穿過曲折的長廊和靜謐的庭院,來到了前廳。門輕輕被推開,外祖父與外祖母正爭奪一片筍肉,歲月祥和靜好。

  仿佛並不知宮中發生之事。

  也可得知,我外祖父並未參與其中,至少,昨夜不在。

  聽到腳步聲,他與外祖母同時轉過身來,看到我時明顯一愣,又很快恢復了平靜,「早兒,你怎一大早就回來了?」

  我未答話,向魯伯點了點頭,他會意退下。

  房內只於我們三人,我才敢大膽直言:「外祖父可知昨夜宮中之事,昨夜,有臣子於未央宮前鬧事,我朝長公主參與其中,所為,是討伐睿王。」

  外祖父微微頷首:「你不好好陪太后,怎知這些事的?」

  我未打算隱瞞:「半夜聽聞椒房殿宮牆外有輕微腳步聲,外孫女跟上偷瞧的。」

  「你……不要命啦?」祖母嚇得一哆嗦,好不容易趁我們聊天之際奪過來的筍肉登時嚇落。

  外祖父則未受驚,他只神色凝重看著我:「確知曉一二,可早兒何以關心這事?」

  「那祖父可知,睿王有危險,若長公主落入皇上圈套,會於這幾日找機會加害睿王,若不落圈套,也會於出宮後,兩地相爭,以兩敗俱傷的局面使得皇上坐收漁翁之利,即使民意不再盲信睿王之神力,也使西南與蜀國不再成威脅。」

  「這……」

  外祖父遲疑。

  我想他顯然是知道的。

  睿王以身做餌,定是他也知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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