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一個吻3

  程程說，祁嘉已經走火入魔，為了那個酷似林尚的男人。我趕到醫院的時候，他已經提前出院，祁嘉看著空無一人的病床，掉頭就朝外跑，周律一把將她攔腰抱住，她卻拼死掙扎：「他傷還沒好，會出事的，周律我們都去找找，說不定還在附近！」

  周律紋絲不動，雙唇緊抿，程程看不過去，忍不住上前破口大罵：「你他媽給我閉嘴！祁嘉你給我記好了，那個人叫鄭重！他不是林尚！他跟你狗屁關係都沒有！你要找你一個人去找，沒人陪你失心瘋！但是你別忘了，就算你找到他，他也永遠不會變成林尚！林尚死了，早八百年前就死了！」

  祁嘉掙扎的動作漸漸軟了下來，無力地趴在周律肩膀上，眼神空洞，良久才仿佛重新活過來一般，看向周律輕輕說道：「我想喝你煲的湯，不放山藥，我不喜歡吃山藥。」

  「好，我不放山藥。」周律摸了摸她的頭髮，又用力將她扯進了自己的懷中。

  程程罵罵咧咧地往外走，一邊走一邊向我發起牢騷：「你說祁嘉怎麼不長眼？周律多好！你見過比周律還溫柔體貼的男人嗎？」

  我一本正經地點頭：「我覺得北野也挺不錯的，溫柔不足，體貼有餘。」

  「你什麼意思？」程程怒目而視。

  「沒什麼意思，就覺得某些人也不怎麼長眼！」我故意忽略她兇殘的目光，摸著下巴搖搖地走出醫院。

  因為惹怒了程程，她勒索我一頓飯，藉口我已經上班一個月，還沒正兒八經地請過客。她點了幾樣重口味的菜，還要了一紮啤酒，眉飛色舞地看著我：「還是我心疼你吧，都沒趁機敲詐。」

  我頗不以為然地看著她點的菜，尋思著疑問：「你這樣不大利於備孕吧？」

  這回程程倒沒生氣，反是津津有味地湊了過來，神神秘秘地問我：「你看我這樣的，適合當媽嗎？」

  「什麼叫適不適合當媽啊？你要真生出來，也就無師自通了。」

  「那你覺得，我是會生男孩還是生女孩呢？」

  看她正經的模樣，我沒忍住，一口啤酒嗆在喉嚨里：「你不是挺會算命的嗎？你怎麼不給自己算上一卦？」

  她沒好氣地斜了我一眼，用手撿了塊辣雞丁塞入口中：「我其實不想生孩子，我害怕我照顧不好他，也怕沒時間照顧他，更怕哪天我真跟北野離婚了，那他一定很可憐。」

  面前的程程，臉上掛著一層薄薄的憂慮，我知道，她所有的擔心，都是源自她自身的心理陰影。她太孤單了，缺少父母的陪伴，所以才渴求地抓住北野帶來的溫暖。也是因為太孤單了，所以害怕自己的孩子也重新步了她的後路。

  我給她續了酒，嘗試著安慰她：「沒關係，大不了我幫你帶，我好歹也應該做個好乾媽。」

  「誰同意認你當乾媽了？」程程反駁，「你充其量也就一大姨媽！」

  小餐館裡的客人，來了一撥又一撥，我和程程沒頭沒腦地說著些不著邊際的話。曾經我們的話題，只不過是考試老師和帥哥，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漸漸地變成了工作結婚和孩子。時間過得真快啊，一晃兒我們就老了，就像程程曾經說的，曾經我們青春逼人，現在青春走了，只剩下個逼人了。

  「其實，我特別想坤子……」程程抱著酒瓶子，大著舌頭嘟囔一句。

  我也被她這黯淡的語氣給撩撥傷心了，卻不知道該怎麼接茬，她已經自顧自地絮叨起來：「有時候我把北野惹生氣了，夢裡都會夢到坤子罵我，罵我良心都被狗吃了，醒來的時候我特別難過，我多想他真的是在我面前罵我，然後我跟他打上一架，輸給他也不要緊，大不了被他拖著去找北野道歉，反正北野一定會原諒我，他們都會原諒我……」

  「好了！」我聽不下去，狠狠吸了一把鼻子，「大白天的借酒澆愁，你丟不丟人啊！你看看我，快點，轉過來看看我，你不是一神婆嗎？來給我算上一卦？」

  她眯著眼睛將我從頭到腳打量一番，突然咯咯咯地笑了起來：「我覺得你最近有些面帶桃花，春風得意！」

  我一聽，嘿，有點意思，姑且算給她蒙對一半。我來了興致，擠眉弄眼地催著她繼續說，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是鍾越的來電。沒想到，現在看到他的名字出現，我竟還會有些心跳的波動，仿佛初初戀愛。

  「你喝酒了？」迎頭就是一句，咦？他也會算命？

  我扭頭看了看程程，屁股挪得離她遠了一點，將手機貼得更嚴實了：「嗯，和程程在一起吃飯。」

  「什麼時候回來？」

  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但我卻並未上心，只是下意識地反問：「回哪兒？」

  他輕輕笑了，嘆出一口氣來：「回家。」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卻是我自幼的夢。一直以來我覺得自己是飄零的浮萍，沒有根，也沒有方向。那個在小鎮上每天與水牛相伴的小樂遙，家，就是牧童的笛聲。那個躲在衣櫃裡睡在美麗衣裳上的小樂遙，家，就是黑暗裡回憶的香味。還有那個丟掉了林尚後每天鎖在房間裡的樂遙，家，就是林尚帶走的快樂。

  而自從他出現之後，我的笛聲，我的香味，我的快樂，通通都在他的掌心裡。只要他攤開手心，整個世界都佇立在我的面前。我多希望，那個世界裡，有我，有他，有家。

  我的心微微觸動，一句話竟讓我難過了起來，但隨即卻還是乖乖地順從：「嗯，馬上我就回家了，你放心吧。」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旋即聽到他淡淡的回應：「嗯，那我等你。」

  「等我？你在我家？」

  我驚詫地揚聲詰問，他卻不動聲色：「嗯，我在車裡等你，你玩你的，不用管我。」

  電話掛斷，我仍然有些發愣。自從那日我們和好之後，如果那算得上是和好的話，我還沒正式跟他單獨跟他見過面，公司里都忙著各自的事，也很少會碰面。現在他突然說在等我，我沒出息地覺得緊張。

  見我面色惶惶，程程湊了過來，伸手搭在了我的手腕上：「我來給你算算，看看你到底有什麼煩心事。」

  我驀地抽回手，無奈地瞥她一眼：「這是把脈，不是算命，大神婆！」

  程程不以為意，挑眉看向我，嘴角一抹壞笑：「鍾越？」

  我不置可否，卻也沒有理會她。

  「你大爺的，還跟我裝什麼純！得得得，跟姑奶奶我招了吧，你們倆現在是什麼情況？現在可是周末啊，大老闆也不該給你打私人電話吧！怎麼回事呢？」

  我收好手機，抬眉朝她冷笑一番：「有本事別問我啊，你掐指一算去啊，姑奶奶我就先退朝了啊！」

  拎起包起身就走，程程在身後破口大罵，直嚷嚷我有異性沒人性。我沒工夫跟她貧，我一想到電話里鍾越的聲音，我就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潮澎湃。即便我還是那麼的不甘心，那麼的意難平，可是只要一聽到他的聲音，一看到他的眼神，我就只能徹徹底底地繳械投降了。

  愛你這件事，讓我變得好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