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山一程水一程6

  翌日和大家會合吃早餐的時候，我整張臉都漲成了豬肝色，以程程為首的三八團各個眼睛發光，像看動物園裡的猴子一樣圍觀我，我懶得理，捉著刀叉憤憤地戳向盤子。

  倒是坤子始終一副撲克臉，目光不停地流連於鍾越的身上，那眼神就跟看小日本一樣，一副同仇敵愾同歸於盡的模樣。我忍不住還是對他開了口：「你那表情跟要吃人似的，誰惹你了？」

  他的目光冷得跟冰箭一樣，刷刷刷地戳到我身上，聲音也冷得要結冰：「林尚死了才多久，你說移情別戀就移情別戀？」

  本還鬧哄哄的氣氛頓時跌下零點，我尷尬地看著他那一副義憤填膺的表情，一時不知道能說些什麼好。心中有一種莫名的情緒在不斷翻湧著，我甚至聽到林尚在天堂中俯視著我自嘲地笑。指甲已經深深掐進了掌心裡，然後我聽到了自己有些顫抖的聲音：「對不起。」

  鍾越在桌子底下緊緊握住了我的手。

  去程的時候大家都有說有笑，而回程的時候卻沒有人能笑得出來。程程坐在我和鍾越的身後，一直不停地念叨著坤子的壞話，最後還氣不打一處來，伸手便朝著我的座椅上猛捶了一拳。

  我回過頭無奈地看了看她，張口想說些什麼，最終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飛機降落後，鍾越不去理會坤子的死魚眼，直接提起我的行李塞進了前來接機的車子裡，然後二話不說把我也像行李一樣塞了進去。從坐在車裡的那一刻起，我便跟蔫了的大白菜一樣，什麼精神都提不起來了。鍾越湊過來看著我，神色也並不是很好，猶豫了很久，他問：「你還愛他？」

  我抬起頭，盯著面前這張不知道什麼時候便深深烙印在心中的臉，良久才重複他的話反問：「那你還愛她嗎？」

  他垂下眼眸笑了笑，沒有追究我的回答，也沒有給出我的答案。

  車子依然朝前駛去，窗外的風景嘩嘩地一掠而過。還沒有來得及經過的風景，仍舊在前方等候著，而經過的風景，很快便這麼過去了。那些過去的風景重要還是不重要，其實都不重要了，因為我們只能朝前走去。這山一程，水一程，最淒涼的事不過是無限風光無人相伴罷了。而如今，有人願意攜手同你共覽，為何不好好珍惜？

  我終於讓自己笑了出來，我說：「沒關係，他們都是徹底過去了的，我即便永遠比不了她，她也是不會再出現的，更何況我們都一樣，你有過她，我有過林尚，很公平。」

  這筆感情交易，我們有著相通的砝碼，天平不會傾斜於任何一方。

  而感情，究竟是不是交易，誰敢說真的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