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山一程水一程5

  那晚的事情大家有意無意地都很快拋到了腦後，最後一天裡，程程終於穿上了婚紗。極簡單的樣式，輕鬆明快，完全按著程程的個性設計。她捧著花束站在海邊沖站在一旁圍觀的我們開心地大叫：「我真的覺得好幸福啊！我真的真的結婚啦！」

  海風將她紅紅的頭髮吹得七零八亂，可是她的神情卻讓我真的相信，那一刻的她是幸福快樂的。

  那晚大家都喝多了，連祁嘉都捧場地喝了一杯紅酒，我暈暈乎乎地摟著程程又是跳又是叫，口中各種胡言亂語：「春宵一夜值千金啊，嘿，你說你怎麼隨便撞個車就撞出個老公啊，嘿，北野對你真不錯，別動不動凶他，嘿，記得要溫柔點啊……」

  「嘿，鍾大帥哥對你也不錯啊，嘿，你倆有沒有那什麼嘿咻嘿咻啊，嘿，記得要溫柔點啊……」

  我一掌劈到了她的天靈蓋。

  我坐在酒店大廳里，整個人都仿佛泡在酒罈子裡一樣，暈頭轉向，什麼都成了雙影。我甚至感覺看到了鍾越，他遠遠地站在人群之外，舉著個高腳杯沖我做出了cheer的姿勢，然後勾起嘴角笑了起來。

  下一秒，我一頭栽倒在沙發上。

  再醒來時，祁嘉正坐在我床邊看電視，聽到聲響回頭來看我：「你醒啦！你怎麼醉成那樣？」

  我打了個酒嗝，跌跌撞撞地鑽到洗手間裡泡澡，神智慢慢恢復清醒，重新走出來爬上床就要睡覺。祁嘉卻立即攔住我，一臉嫌棄地表情對我說：「你都不知道自己打呼嚕的聲音有多大！嚴重影響孕婦的睡眠質量！走走走，出去，趕緊出去！」

  我還沒表示反抗，一旁的施維也淡淡跟了句：「嗯，我到現在也沒睡著。」

  於是我連推帶搡地被送出了房間門口，門「啪」地被甩上了，我不敢置信地看著緊閉的門，真不願意相信祁嘉這個小蹄子竟然敢這麼明目張胆地囂張了！

  深深吸了一口氣，轉身就要去敲程程和北野的門，可剛走一步，我就想到這是他們的新婚夜，這麼冒冒失失地叨擾，實在太不人道！我停了下來，身子靠倒在酒店走廊的牆壁上，這時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身上穿的竟是房間裡的浴袍！一想到這裡，我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低頭看著自己光裸在外的肩膀，我立即蹲下了身子，跟賊一樣在走廊里東張西望起來，並試圖爬回自己的房間，就算把門給踹壞了，也不能讓祁嘉這麼欺負我！

  就在我幾乎快要匍匐在地時，身邊的一道門打了開來，有個聲音在我頭頂響起來：「要不要我收留你？」

  那一把熟悉的聲音登時讓我爬了起來，看著面前鍾越那張憋著笑的臉，我下巴都快掉下來了：「我靠！你怎麼在這裡！」

  他的視線膠著在我的肩膀上，然後他聲音曖昧地說：「這是你在我面前穿得最少的時候。」

  我伸手把他推進了房間裡，關上門怒視著他：「閉眼！」

  「已經看過了。」他倒開始耍起無賴來。

  我感覺我的頭髮真的要豎起來了，可是看他那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實在是一拳頭打在了棉花上，又急又無奈。於是我直接選擇了無視他的戰略，逕自走到床邊鑽了進去，將被子拉得嚴嚴實實，沖他展顏一笑：「今晚就辛苦你睡地板了。」

  「我是你的未婚夫，哪裡有分床睡的道理？」他死皮賴臉地鑽了上來，在我出手出腳前迅速地壓住了我的胳膊和腿，然後看著我氣急敗壞的樣子，得意洋洋地笑了，「程程不是告訴你要溫柔點嗎？」

  我真的要掐死這個殺千刀的賤人！

  我算是終於明白了，這是她們聯手演的一齣好戲，把我蒙在鼓裡，然後看著我被耍得團團轉！出賣我的事，她程程乾的還少嗎！

  看著我一副不甘心的樣子，鍾越也慢慢收斂了一開始的輕佻，鬆開禁錮著我的手，翻身躺倒一邊，良久才嘆了一口氣：「好了，不鬧了。」

  一聽到他嚴肅的聲音，我登時也熄火了。他沒動，我也不再動，只是望著天花板保持著沉默以對。他離我很近，只要一伸手就能碰到他的身體，雖然我也看過了他光裸上身只穿平角內褲的模樣，可這樣和我同床共枕卻還是讓我連呼吸都覺得艱難。也許是那種所謂的雄性荷爾蒙？我感覺整個空氣中都飄著詭異的曖昧因子。

  然後我聽到了他的聲音，仿佛說給空氣聽一樣：「你不是問我是不是喜歡上你了？」

  這回換作我沒有任何回應了。他仿佛也自嘲地笑了笑，雙眼仍舊盯著天花板，淡淡地，甚至帶著一絲不耐地說：「我真的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本來已經懸到嗓子眼裡的那顆心，頃刻間便跌落了下去，重重的一聲轟鳴，然後塵土四起。我揚起嘴角笑了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放平：「那就不用回答了，的確不需要的。」

  我甚至感覺到自己的眼淚就快要流下來了，它們在我的眼眶裡轉來轉去，飽滿沉重得讓我承受不了。我真的不喜歡哭，那是弱者的表現，而我林樂遙從來都不能夠是個弱者。可是現在，我卻想要鑽到被子裡躲一躲，不想讓他看到我的眼淚，也不想自己在他面前變得這麼可笑和可悲。

  我艱難地嘟囔出聲：「我困了，睡了，晚安。」

  就在我準備拉被子蒙上腦袋的時候，他突然一個翻身，整個人已經撐在了我的身上，俯下頭便吻上了我的唇。那是怎樣一個吻呢？溫柔里卻帶著蠻勁，繾綣中還留著不甘，我緊緊閉上眼睛去享受著他帶給我的這個吻，並且第一次小心翼翼地試圖去回應。時間仿佛凝滯，我不知道除了我們彼此兩個人，之外的那個世界究竟還存不存在。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離開了我的嘴唇，而視線卻仍然膠著在我的嘴唇上。就在我有些迷濛地看著他時，他突然笑了起來，撫摸著我的臉頰說道：「還需要我回答嗎？」

  「什，什麼啊？」我一頭霧水。

  「是不是更喜歡我用行動來表示？」他壞笑著低下頭來，重新覆上了我的唇。

  我差點又背過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