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你若是在7

  不得不說，我睡了一個好覺，醒來的時候鍾越已經去了公司。我在冰箱裡找到了吃的，餵飽自己後便打了電話給祁嘉和程程，當晚約好了一起去了酒吧。

  對於我借宿在鍾越家這件事，坤子顯然是動怒了，看著我的眼神仿佛要把我生吞活剝了一樣：「林樂遙啊林樂遙，你還真是夠沒良心啊！你不來找我們，去他那裡算什麼？你又不是他真的未婚妻！你認識他才多久啊！」

  我急忙搓著手解釋：「這不是不方便嗎，我要是去投奔你，施維也會不開心的。」

  「別提她了。」坤子突然很是不耐煩，仰頭灌了一大口酒。

  「怎麼了？」我心裡一緊。

  他揉了揉鼻子，發起牢騷起來：「她這兩天不知道吃錯什麼藥了，老是發一些莫名其妙的火，不然就給我擺臉色，怎麼哄也哄不好，我半條命都要被她折騰沒了！你說她是不是提前到更年期了？可怎麼她也還是個九零後啊！」

  我當然知道這是因為什麼，可是我卻沒有辦法當著坤子的面直接說出口。他那樣的性子，若是知道施維為了他如此赴湯蹈火，傷了男人的自尊不說，還不知道一衝動起來會做些什麼事。看著他暴躁的樣子，我只能安慰道：「或許是心情不太好吧，你還是多多關心下她，別老跟她對著幹了，女孩子嘛，難免有些小脾氣。」

  他不以為然地晃了晃腦袋，然後還是「嗯」了一聲。

  那晚我們玩得有些晚，等我回到鍾越的公寓時，已經凌晨一兩點了。我小心翼翼地用鑰匙打開門，屋裡漆黑一片，看來他已經睡了。我換好鞋子，輕手輕腳地朝著書房走，路過沙發時卻赫然看到那一道身影，嚇得我魂飛魄散，捂著嘴差點要尖叫出聲。

  「你去哪兒了？」鍾越的聲音沉沉的在黑暗中響了起來。

  我撫著胸口喘氣道：「你嚇死我了！我晚上去程程酒吧了，你不會是在等我吧？」

  他抬眼看了看我，站起身動了下胳膊：「怎麼可能？知道你沒死就行了，」說著又走到我面前，低頭在我脖頸處嗅了嗅，一臉嫌惡：「渾身酒氣！趕緊去洗澡！」

  我應承著鑽進了浴室，等梳洗完畢回書房時，卻看到桌子上放了一杯溫熱的牛奶。我探頭朝外看去，臥室的門已經緊緊掩上，連一絲燈光都沒有露出來。捧起那杯牛奶咕嚕咕嚕喝了一大半，卻在舔著嘴角的時候愣住了，摩挲著玻璃杯子乾乾地站在原地。

  這是怎樣一種感覺呢？我真的沒有辦法用語言形容，但是我記得程程當初告訴我她要和北野結婚時說過一句話，她說她貪戀那種安心的感覺。

  我想，這種怪怪的感覺，好像就是程程口中的那種安心吧。

  再堅硬的人，當有一顆柔軟的心時，也無非是脆弱的

  我向學校請了一個星期的假，安安心心地躲在了鍾越的小公寓裡，什麼事情都不想管了，任由他們去吧，我又不是聖母，何必操心這個操心那個？

  我每天的事情便是睡到日上三竿，然後懶洋洋地起床吃個早中飯，再打開電腦刷刷網頁玩玩遊戲，偶爾還會心血來潮搜搜菜譜，親自動身去樓下附近的超市里買食材，在鍾越回來之前鑽到那間從來沒有被使用過的小廚房裡，抄起鍋鏟忙得風生水起。

  我的手藝怎麼樣？大概有幸吃過我做的飯的那幾個人會紛紛鼓起掌來連連稱讚。程程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千金大小姐，以前家裡有專門的大廚，可還是在嘗過我的幾道小炒後差點連舌頭都要吞下去。祁嘉倒沒有那麼震驚，卻也說出和她媽不分上下的話來，我當然很滿意她這種間接委婉的讚揚。

  這十幾年的下廚經歷，還是多虧了那個不把我當外孫女的外婆，當我個頭還不夠的時候，她就已經搬了個小板凳讓我幫忙翻炒菜了。並且她對我向來挑剔，在油煙燻染的這些年裡，我的手藝自然不在話下。

  那天我正在琢磨著做肉沫茄子，鍋里油煙四起，發出噼里啪啦的響，差點掩蓋了此起彼伏的門鈴聲。

  我關小火擦了擦手，走過客廳打開門，當看到任薇安那張好看得不動聲色的臉時，我真的有一種想要鑽到地縫裡的感覺。

  她看到我自然也很驚訝，不敢置信地問：「你怎麼在這裡？」

  「我暫住在這裡。」我老老實實地跟她解釋了一番，她瞭然地笑了。

  隨後的事情便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了，當她知道我在做菜後，竟然也脫下了外套，跟著我鑽進廚房。我指了指鍋里的肉沫說：「在做肉沫茄子，你吃嗎？」

  「不太習慣，」她湊過去深深地聞了一下，這才直起身解釋，「在國外待久了，倒習慣吃西餐了，不如我做份牛排讓你嘗嘗？」

  那天的晚飯便是我和她端著各自的成果席地而坐，兩杯紅酒擱在腿邊，昏黃的燈光映照得她更加嫵媚動人。她晃了晃酒杯，微眯起眼睛看著我，臉頰上一抹酡紅：「當年，阿越還是挺喜歡我做的牛排的，還說根本不敢相信我這樣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竟然也能露這麼一手。」

  說話的時候，她的表情也有一股子沉醉的味道。我姑且當她是感情失意的人，有酒相襯之下，只能讓人更意難平罷了。伸手和她碰了碰杯，囫圇一口吞下，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看來鍾越他也不是那麼壞的人。」

  燈光實在迷濛，我也沒有看到她眼中那一閃而過的不甘。就在我倆嘻嘻哈哈快要癱倒成一團的時候，突然聽到了鑰匙開門的聲音，下意識便以為是鍾越回來，兩人齊齊回頭看了過去，卻看到了破門而入的紀尤熙。

  她的高跟鞋還沒來得及脫，看到我和任薇安這兩個女人盤腿坐在鍾越公寓的地板上時，她仿佛瘋了一樣沖了進來，一腳踢飛了還剩下半杯紅酒的酒杯，然後端起地毯上的盤子狠狠地砸在地板上，嘶聲尖叫道：「滾！你們這兩個賤人都給我滾！」

  「你他媽有病吧！」我登時站了起來，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扯到一旁。

  她回身就甩了我一個巴掌，破口罵道：「你他媽才有病吧！還沒真嫁給阿越就住到他家裡，你要不要臉啊！」她的眼珠子都要瞪了出來，掙脫我之後又匆匆回身走到任薇安面前，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趾高氣昂地冷笑了起來：「我就說阿越什麼時候又多了個姘頭呢！沒想到是你啊！你這個賤人在國外好好的又回來做什麼！」

  沒想到她二人倒是舊相識，既然她並不是專門來找我的茬，那我也只能揣著手置身事外地觀戰了。

  然而任薇安卻無視了她的挑釁，扶著沙發站起身，直接走過來看我的臉有沒有事，在我表示無礙之後，這才走到紀尤熙面前，皺著眉頭一副很困擾的表情：「你是哪裡來的潑婦？怎麼會有阿越公寓的鑰匙？哦！你是他請來的鐘點工吧！」

  穿著高跟鞋的紀尤熙還比任薇安矮了一個頭，聽到她這句話後，更是氣得肺都要炸掉，瞪著任薇安奮力吼了起來：「你才是鐘點工！你睜開你的狗眼看看，不認識我紀尤熙了？不認識當初阿越哥哥最疼的紀尤熙了？」

  聽到她這一番無力的掙扎，我真的是很努力才沒有讓自己笑出來。倒是任薇安恍然大悟了：「哦，原來是你啊！對對對，我曾幫阿越挑過禮物送給你，說是小妹妹過生日，實在懶得應付，我便只好義不容辭幫他一把了。對了，那條櫻桃項鍊，你很喜歡的吧？五千塊錢的東西而已，沒想到你會當成寶。」

  看著紀尤熙一副吃癟的表情，我終於撫掌大笑，對任薇安三下五除二便搞定了這個瘋子，我實在是覺得相當驚嘆。

  老實說，我真的很久沒見過紀尤熙了，可今天這一面，我至少肯定了她一點都沒變，還跟從前一樣漂亮得沒大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