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不是逃避6

  祁嘉堅決不肯妥協去打掉孩子，她媽媽哭鬧了好一陣子最後也沒了法子，只能以沉默來表示自己的抵制。

  我想到她現在還在學校里念書，懷胎前三個月又那麼重要，便想儘量能讓自己守在她身邊，這個時候我才發現了鍾越的好處來。一個電話過去，三言兩語便把事情交代完畢，然後幾乎是梗著脖子問他：「你看這事能辦嗎？我都幫了你那麼多忙！你幫我絕對是應該的！」

  他在那頭笑笑，不答反問：「那，你假裝嫁給我？」

  「我呸！」我皺起了眉頭，罵道，「你怎麼狗改不了吃屎呢？我堂堂黃花大閨女，嫁給你以後還怎麼改嫁？誰敢要我？」

  「我是狗你就是那坨屎，」他慢條斯理地在電話里回應我，然後在我氣急敗壞中，恢復了正經，「沒問題，下周一你就去A大報到吧，依然是你在澳洲學的專業，你學不學都無所謂，反正你是為了照顧你朋友，我也是為了讓我的未婚妻能有個大學畢業證。」

  我不屑地努了努嘴巴，卻還是很滿意地掛掉了電話。

  然後我就心滿意足地拉著祁嘉去醫院看周律了，他的傷口差不多痊癒了，大概再過兩三天就可以出院了。

  看到我們來，周律撐起上半身坐了起來，靠在枕頭上遙遙地衝著我們笑起來。他還真的很少笑得這麼明目張胆，嘴角上揚四十五度，一口大白牙都露了出來。護士早就把他那一把胡茬給剃乾淨了，眼下看去倒也是眉清目秀的帥小伙。

  我繞了過去，學著程程那得瑟勁兒問起來：「妹妹一直都沒來看你，想妹妹我不？」

  他的眼睛裡眯出了笑意，視線卻在祁嘉身上轉了一圈，昂了昂下巴道：「妹妹太多，想不起來，再說有祁嘉陪著，沒工夫想。」

  嘿！這個沒良心的！

  我以為他也不過是嘴貧，壓根沒注意到他這是對祁嘉一見鍾情了，只顧著在旁邊跟他嘮嗑他程程姐的事情。比如她新開了一家酒吧，雖然錢是找她爸拿的，但用她的話說好歹還是打了欠條的。我們都笑她，要是她爸知道她開的是這種聲色犬馬的場所，一定會把她當場掐死的。

  周律的表情一直淡淡的，可我還是注意到中途他有片刻的黯然，有一種莫名的東西在他的眼中一閃而過。果然，我聽到他用著一副極其自嘲的口氣對我說：「我要也有這麼些朋友，那就不怕寂寞了。」

  一聽到這語氣，我就知道他肯定不快樂，那張不羈的外表下其實也是一顆挺脆弱的心。於是我知心姐姐的范兒便上來了，拉近了凳子好奇地問他：「你也有啊，你有我們這些朋友啊，不過，除了我們沒有別人了？」

  他又苦逼地笑了下，眼睛慢慢地低垂下去，我只看到那長長的眼睫毛在不經意地顫抖著，跟昆蟲的小翅膀似的。然而也許就是這隻蝴蝶的一次振翅，便引發了很久以後的一場風暴。

  這個世界不快樂的人多了去了，不論貧富與否，不論高低貴賤，甚至不論大人小孩，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不快樂，我們沒必要要把自己的不快樂扒開給別人看，因為別人也未必有那個心情來照顧你的不開心。世界那麼大，傻逼給誰看呢。

  祁嘉一個人默默地坐在一旁，本來還在看我們說話，後來便魂不守舍仿佛失了主心骨。我跟周律默默地對視一眼，然後周律輕輕地開了口：「祁嘉，我有點口渴。」

  「啊？哦，哦，好。」祁嘉惶惶然地抬起頭，然後起身朝著一旁的水瓶走去，因為太失魂落魄，不小心撞到了凳子，整個人差點就栽到一旁的桌角去。我嚇出一身冷汗，奔過去扶住了她，忍不住叱責道：「你小心一點啊！碰到了寶寶怎麼辦！」

  祁嘉也後怕地點了點頭，整理了下情緒才轉身要去倒水。然後我聽到了身後周律乾澀得幾乎從嗓子裡擠出來的聲音：「你說祁嘉，她有寶寶了？」

  糟糕！一個不留神竟然說出來了。我回頭看了下祁嘉，意會到她眼神里的意思，我便直接說開了：「嗯，祁嘉懷孕一個月了，寶寶很健康。」

  「寶寶生出來以後一定很可愛，」周律的嘴唇抿在了一起，明明是想要努力讓嘴角上揚的，可最終實在是沒有笑出來。

  直到很久之後我才有些後知後覺，當時周律提到祁嘉時的口氣，還有望著她時的眼神，原來這一切都早有痕跡可循。

  喜歡上一個人到底需要多長時間？一眼？還是萬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