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她不可能只有你一個

  賞春宴如期舉行，只不過女帝親臨是所有人都沒想到的。

  這樣的宴會是帝王對臣子們的恩賜，故名思言一起合賞春色，各種奇花異草和難得一見的珍稀品種都會出現在這場賞春宴中，有一些甚至是由宮內直接搬來。

  這樣的場合帝王一般都不會出現，最多只是皇子皇女代為參加。

  前一天女帝親臨的消息在皇城散步開來，眾多臣子們都受寵若驚，一些原本不感興趣都不打算參加的也立刻開始準備，絕不能缺席。

  能夠參加賞春宴的，必須是定居皇城內的臣子，可攜帶一名家眷入內。

  消息放出的時候，躺在床上的雲芷瑤掙扎著便要起來，賞春宴明明是她一手操辦，現如今母皇親臨，她怎麼能不出現！

  怎奈她被那馬踢的直接傷了內臟，坐不住、站不穩。

  雲芷瑤看著鏡子裡自己蠟黃的臉，還有眼底下烏黑的一片，牙齒咬的咯吱作響。

  這樣的甜頭，就這麼平白無故給了別人，讓她如何不氣不惱不怨！

  「這個樣子被母皇看見，只是平白添了母皇對我的不悅。」

  雲芷瑤踉蹌的又躺了回去，母皇對自己的態度如何她再清楚不過，眾多子女之中她是最乖順謙卑的那個，母皇的話從不反駁。

  可沒用，母皇對她沒有任何儲君心思，動也不曾動過。

  不是因為她的身體，而是她根本就不曾在儲君的選擇之中。

  從最開始，那個位置的人選就沒有自己。

  最不聽話的雲阮，反倒是得到了母皇的頻頻側目，她不喜政局不喜同人周旋，除了一身功夫傍身，她什麼都沒有。

  沒有心機，不懂隱藏，乾淨的一眼就能望到底。

  這樣的人就算能登上那個位置，也根本守不住。

  誰能幹乾淨淨的走到那個位置上？坐到帝位之上的王者，哪一個不是手染鮮血、腳踩他人的屍體？

  「母皇，她終會讓你失望的。」

  雲芷瑤喃喃低語，將心中沸騰不已的憤恨壓了下去，「那樣的人只能成為棋子，她沒有能力也根本不配得到這一切。」

  她冷冷笑了出來，神色陰狠。

  「那狼崽子想一口吃了屬於我的肉，不可能的。」

  賞春宴當天，賞春院內人滿為患，皇城內的臣子們無人缺席，家眷們都盛裝打扮。

  相比其他人的重視，雲阮就顯得相當隨便。

  她一身平日最經常穿的利落褲裝，一頭黑髮以簡單的紅色髮帶系在腦後，除了腰間的一個吊墜再無其他裝飾。

  這吊墜也是塵沐陽說了好一會兒她才終於肯點頭戴了出來。

  「烏壓壓的都是人頭，有什麼好看的。」

  她慵懶的靠在廊柱上，站在偏僻安靜的角落，目力極佳。

  就算是這樣的遠距離也能把人群聚集的地方看的真切，她有些不快，這樣的場合她連袖箭都不能帶。

  塵沐陽站在她身側，聽到這話無奈苦笑，「阿阮，你明知道他們不是來看花的。」

  「我入宮就能見到母皇，自然不需要來這裡湊熱鬧。」

  下人過來傳話，塵沐陽看著雲阮一臉不耐的表情，低聲開口，「我去一下，你在這裡等我。」

  雲阮嗯了一聲，回頭說了一句，「早點回來。」

  她只怕一個人站在這裡很快就煩躁的想走了。

  塵沐陽眼神轉暖，輕輕的靠了過來，唇落到了她的額頭一側，極為寵溺的說了一聲好。

  雲阮被這輕吻奪走了思考，呆呆的看著他緩步離開，抬手摸了摸方才他親自己的地方。

  人頭涌動，各種聲音夾雜在一起吵雜的狠。

  只一會兒功夫，雲阮便煩了。

  她耐著性子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塵沐陽回來，心想著一定是被纏住了。

  「三殿下想走便走吧，你一向隨心所欲，誰也管不得了你。」

  這話讓雲阮迅速轉身，「你在這陰陽怪氣誰呢？」

  商狁淺笑，「我說的可都是實話，陰陽怪氣可不是這麼說，三殿下想聽麼？」

  「你被誰踩到尾巴了？」

  雲阮挑眉，看著他眼底一掃而過的狼狽，紅唇揚起，「氣敢往我身上撒，你好大的膽子啊。」

  商狁的眉峰處跳了一下，薄唇抿緊不再開口。

  「三殿下，陛下傳話讓你過去。」

  雲阮對著他輕笑了一下，跟著內官轉身走了。

  商狁抬眸看著她離去的背影，高高束起的馬尾隨著她的步伐輕輕左右搖擺，姿態凌厲，步伐沉穩。

  哪怕是淺笑，都透著她的狂和傲。

  不拘小節、去過戰場，手握長刀、斬敵於馬下。

  商狁微微皺眉，這樣的雲阮私下裡是什麼樣子的。

  「她被陛下叫去了。」

  商狁看見了塵沐陽走來，開口說了一句。

  塵沐陽笑著點了點頭，轉身欲走並不想和他多交流的樣子倒是商狁叫住了他。

  「塵大人且慢，上次是我被怒火沖昏頭，才會口不擇言。」

  商狁眼神微閃，「她並不是真的如我所言那般，我也不是這樣看她的。」

  「你怎樣看她無所謂，我和阿阮都不在乎你的看法。」

  塵沐陽眉眼淺笑，看上去和善無比然話語卻直接將商狁推了出去。

  「塵大人何故對我有如此大的敵意？」

  「敵意，我有嗎？」

  塵沐陽輕聲一笑，手輕輕擺弄了一下胸口衣襟處，「商執禮是不是誤會了什麼，你我素未謀面從不認識，何來的敵意？」

  商狁也笑了，「三殿下也說同我不識，卻清楚的知道我的一些過往，塵大人以為這是誤會嗎？」

  塵沐陽的手指停頓了一下，商狁轉身看著不遠處的人們，低低開口。

  「她是有大才之人又身負天鳳血脈，若她真的能走上那個位子，她不會只有你一個。」

  塵沐陽的眼神，沉了下去。

  「塵大人，看見她與眾不同的並非只有你。」

  賞花艷內廷，雲阮來到了女帝面前，她走了過去直接窩到了女帝身邊，行禮都沒有。

  女帝縱容的揮手讓周圍的下人們都退了出去，聽見了雲阮直白的抱怨，「也不知道這裡有什麼好看的。」

  「我的阮兒更願意看些兵器盾牌。」

  「是啊！寶甲武器不比這些花花草草更有意思嗎？」

  雲阮的一雙黑眸提到武器兵家亮的驚人，裡面甚至有小星星在閃爍，女帝捏了下她的臉頰，「塵家的那孩子也沒能讓你改變想法，看來我真的白費苦心了。」

  雲阮笑了笑，巧妙的將話題引到了雲芷瑤身上，「賞花宴本就是大姐一手操辦，我怎麼好意思這時候奪了她的果實。」

  「我自然知道她的用心，畢竟關於大皇女的消息傳的沸沸揚揚。」

  雲阮坐直了身體，她以前從未深究母皇對雲芷瑤的態度，只一心一意助雲芷瑤上位，現在看來母皇對雲芷瑤根本沒有意儲對心思，對自己當初完全看不透的小手段，母皇心裡全都知曉。

  母皇對雲芷瑤心生不悅，前一世的自己又做了什麼？

  被雲芷瑤哄著騙著同母皇心生嫌隙，只怕後來母皇對自己是真的失望了。

  「大姐也是一時不濟，被馬踢了個正著。」

  女帝笑了一聲，「所以失了這一次，她怨不得別人，而你也無需心懷內疚。」

  雲阮聽的心頭一酸，她的母皇在不斷敲打自己，讓自己要小心雲芷瑤的用心，可嘆從前的自己就是一根筋的傻子。

  「商狁那個人，阮兒是怎麼看的？」

  這句話讓雲阮錯愕抬頭，女帝看她的眼神帶著些許深意，「他是一個有野心也有能力的人，對你有益。」

  雲阮腦袋一嗡，女帝話鋒一轉。

  「能助你的，並非只有塵沐陽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