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淵源7

  進門還沒三分鐘，韋媽媽就竄了出來。「我說你怎麼回事兒，老是花錢買這些沒用的？你錢多燒得慌？」「媽，我又沒花你的錢！」「誰的錢也不該亂花，再說你都是我的，什麼叫你的錢！」「媽你偷換概念啊！再說也不光便宜我一人兒！」「哎！我說你還不耐煩了是不是，瞧你那嘴撇得都快到後腦勺了……」聽著自己老婆嗓門越來越高，正在裡屋打電話的韋爸爸趕緊跟人客氣兩句放下電話走了出來。

  「唉，有話好好說嘛，閨女買那些東西也是為了給咱們吃用嘛，你生什麼氣呀。」韋爸爸笑著開始和稀泥。韋媽媽一聽就更來氣，這老頭子什麼都不知道，一開口就會向著他閨女，說自己不對。

  韋媽媽一指茶几上的貓糧：「敢情！你吃這個下酒啊？」然後又指了指了旁邊的貓砂，「以後你上廁所倒省水了，回頭我再給你弄個盆兒，再找個耙子來！」韋爸爸看清了桌上是什麼之後，就憨憨地笑：「哈哈哈！」韋晶早笑倒在沙發上。

  弄清楚來龍去脈之後，韋媽媽還是有所不滿：「米陽買的幹嗎非寄養在咱們家，就算他給買貓糧貓砂的，多這麼一活物得多不少麻煩事兒，瞧他們家那破狗就知道了！」韋晶趕緊給自己老爸使眼色。

  「嗯哼。」韋爸爸清清嗓子，用指頭撓著小貓下巴，「人家不是說了嗎，先放一段時間，說不定過兩天就拿走了，你瞧，米陽今兒帶著韋晶出去玩，又給了一口袋魚，咱也別太房頂上開窗戶——沒門了，是吧？」「就是！」韋晶立刻表示贊同。

  「什麼就是！我稀罕那魚呀。」韋媽媽還是很不爽，韋晶只管玩貓，老頭子也指不上，回頭這貓還不是得自己照顧。韋晶眼珠一轉，突然想起米陽那妙計來了，趕緊湊上去說神秘兮兮地說：「媽，對面的楊阿姨最討厭貓！」韋媽媽斜她一眼，不信的樣子，韋晶添油加醋地把剛才的事兒一說，韋爸爸就笑：「太誇張了！」韋晶剛想爭辯，就聽韋媽媽斬釘截鐵地說：「這貓我養了！」韋晶笑倒在沙發上，米警官果然神機妙算啊……

  「哎呀，妹子你回來了？」廖美剛進家門就聽見一個大嗓門響了起來，她瞳孔微微一縮，整個客廳都是煙霧瀰漫的。「咳咳。」廖美不禁咳嗽了兩聲。「哎，老頭子別抽你那破煙了，早說了來北京有你好煙抽的，你就是不聽，你看，嗆著咱大侄女了吧！」大嗓門回頭吼道。

  「她嬸子，沒那麼多講究。」端著一盤子蘋果的廖母微笑著說，「阿美，你叔你嬸來了，愣著幹嗎？」廖美慢悠悠地脫了換鞋，然後走到客廳對那一男一女點點頭：「二叔，二嬸。」「哎，大姐啊，咱妹子，是阿美，越長越漂亮了，比電視裡那些明星強多了，是吧，老頭子，哎我說你別抽了成不？」二嬸用腳踢了一下二叔。

  二叔一皺眉頭，用手指捻滅了菸頭，隨手扔在了地板上，廖美不動聲色地看著光亮的木地板上那些污漬。「阿美，去洗洗手，然後吃點水果，今天出去玩累了吧，看你話都懶得說，爬長城是挺辛苦的。」廖母看廖美一言不發的樣子，又心疼女兒，又不想讓愛挑禮的妯娌說閒話兒就話裡有話地解釋了一句。

  廖美在心裡嘆了一口氣，媽媽，這輩子似乎她就會替別人著想了。「是啊，真是挺累的，主要是比賽來著，所以不光是爬山，還得快！」廖美微笑著站起身來往屋裡走去。

  「長城啊，真好，你說住北京多好，長城說去就去，上回老馮家六嫂被她兒子帶去北京玩，瞧回來這個顯擺喲，什麼天安門、王府井的，見誰跟誰說！」二嬸咋舌道。廖母微笑著說：「沒事兒，她嬸兒，回頭讓阿美帶你們去，咱們有車，方便！」

  「是啊，哎喲，那可太好了……」廖美合上了門，把噪音都關在了外面，她再一次覺得自己裝修的時候要求隔音真是一個明智的選擇。屋外的二嬸歪頭瞅瞅：「嫂子，侄女不是嫌棄我們吧，洗手咋進屋了呢？」

  「哪兒啊，您想的太多了，她的屋裡有專用的洗手間，就是廁所，她習慣了。」廖母忙笑著解釋。「嘖嘖……」二嬸一臉艷羨，「廁所還有好幾個啊，你們可真有錢。」「也沒有，這些年阿美也很辛苦的，總算還有點成績吧。」廖母看了一眼女兒的房門，目光柔軟又無奈。

  二嬸這會兒倒坐下了，她嗑著瓜子看著屋裡的家具擺設，之前除了廖美的屋子她沒進去過，其他的早就看了個通透了。「嫂子，要說阿美能這麼有出息，都是因為她考了北京的好大學，她叔叔為了她上學的事，腿都弄瘸了，不能打工不說，家裡的農活都幹不了，唉……」二嬸長嘆了一聲。「是，是，你們對我們好，我們都記在心裡，從來沒敢忘過。」廖母真心地說，二嬸這才滿意地點點頭。

  屋裡的廖美收拾完之後，懶懶地躺在了床上，她暫時不想出去應對那女人，更不想讓自己的母親為難。看著被晚霞暈染的牆壁，淺黃和輕紅，那麼自然地糅在了一起，淡淡的，看得人心都柔軟起來。廖美突然想起之前離開寵物店的時候，米陽和韋晶就站在路邊，一高一矮，身影交錯，看起來也很自然啊……

  如果說搞定了貓咪寄養問題的韋晶還算幸福的話，現在米陽同志顯然離幸福的標準還有很大一段距離。米媽媽從回了家就沒半點好臉色，一個人坐在沙發上運氣，為求表現，米警官主動做飯去了。要是往常，米媽媽才不捨得讓兒子受累，可現在硬是一言不發。

  古利有些不合時宜地顛過去撒嬌，也被米媽媽用腳扒拉到了一邊兒：「別煩我，自己玩去！」古利哀叫了一聲，可憐兮兮地回到自己窩裡埋頭趴下——傷自尊了！

  在廚房偷看的米陽縮回頭，咧了下嘴，老娘這回氣得不輕，一會兒該怎麼哄她呢？等飯做好了，出去辦事的米爸爸也回家了，他一進家門就發現氣氛不對，老婆那邊明顯的低氣壓，平時活蹦亂跳的古利也蔫頭耷腦地趴在自己窩裡不動。

  「爸，你回來了。」米陽從廚房裡探頭出來打了聲招呼。「啊，回來了，米陽你今兒不是出去爬山了嗎？怎麼還做飯，累不累啊？」米爸爸一邊脫外套一邊往廚房走。「哼！」米媽媽在沙發上重重地哼了一聲，米陽沖他老爸做了一個割喉的動作。米爸爸一笑，自己老婆性子大，動不動就發火，不過跟兒子犯脾氣倒是少見。

  他一拐彎走到了沙發那邊坐下，小聲問：「米陽怎麼了？」「你問他去！」米媽媽硬邦邦地甩了一句話出來。米爸爸看著正端菜出來的兒子問：「米陽，你惹你媽生氣了，做錯了就趕緊道歉！」

  「是，我錯了，請母親大人原諒，兒子這廂敬禮了！」米陽放下盤子，裝模作樣地敬了個禮。「你！」米媽媽眉毛一豎就想嚷嚷，被米爸爸打斷了：「哎，老婆，別生氣，咱們先吃飯好吧，有問題慢慢說。」說完沖米陽一揚下巴，「盛飯去。」米陽做了個鬼臉。

  看妻子還是一臉的不樂意，米爸爸壓低了聲音說：「兒子也累了一天了，還給你做飯，你讓他把飯吃好了咱們再說他，他們當警察的，最容易落胃病了！」米媽媽看了丈夫一眼，突然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起身坐在飯桌旁了。米爸爸心裡暗笑，裝那麼凶，還不是心疼兒子。

  等菜都上齊了，一家三口開吃。要是平常，米媽媽早就張羅著讓米陽吃這個吃那個的了，而現在桌上只有沉默的咀嚼聲。「呃，兒子，這魚不錯啊，又肥又鮮，比我上次和你韋叔叔釣回來的強多了，水庫的吧？」米爸爸為了打破尷尬的局面，就想找個話題說，他哪兒知道因為老婆生氣的根源是什麼呀。米陽暗叫一聲我的爹，你說啥不好非說這個。

  果然，「啪」地一聲，米媽媽已經把筷子拍在了桌子上：「是啊，好吃，你那老夥計今天晚上估計也吃上了！」米爸爸一愣：「啊？」米陽看老媽這態度，話不說清楚這飯也別吃了，就放下碗，賠笑著說：「媽，就一袋魚，值不了倆錢兒，大家都是鄰里鄰居的，別那么小氣嘛。」

  「你以為我是為了那袋子魚啊，你就是給他們十袋子，讓那姓韋的吃上一個月我都不管，你為什麼騙我啊，嗯？！」米媽媽盯著兒子說。「唉。」米陽長嘆一聲，「媽我騙你什麼了，今天是我們單位組織出去玩，正好韋晶有空，就一起了唄。」「那你怎麼不告訴我呀？」米媽媽瞪眼。「您也沒問啊？」米陽笑嘻嘻地說。

  「你？！好，好，好，這事兒就算我沒問，那貓又是怎麼回事兒呀？」米媽媽說。「貓，不就是韋晶的嗎，您放心，反正貓又不是狗，得天天遛，您碰不上，不用怕！」米陽邊說邊伸筷子想去夾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