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未來

  魏文雙盯著屏幕上的新聞標題「知情人士爆料：著名娛樂公司創始人梁山川有一私生子」。

  閱讀完，往下滑，下一條熱搜是「父愛如山——梁山川的故事」。

  隨後湧來的，不僅止於此。

  梁山川私生子疑似在W市經營公司，附帶凌津企業的商標及標語。

  梁山川專訪——我與我的兒子都用心做事，溫情待人。

  魏文雙這段時間在網頁上看見凌津企業商標及標語的頻率有些高，因此思念只起不伏。

  梁山川的艱苦奮鬥史。

  梁山川私生子凌津的艱苦奮鬥史。

  知情人士爆料，凌津所經營企業工作效率高，收穫合作方好評不斷。

  漸漸地，凌津二字已經可以獨立存在，不再伴隨梁山川。

  魏文雙會不自覺地去刷相關的新聞，有時能看到凌津的照片，感嘆他帥的評論絕不在少數。

  也有媒體提出質疑：「親情還是炒作？梁山川登上W市富豪榜」。

  當然，在這背後，她知道凌津一直認真踏實地做著事，未曾懈怠。

  夜風舒爽，不帶凜冽地拂過遍地落葉。

  聽說過段時間要大降溫，但還沒降溫之前，魏彬習慣只蓋這件薄被。他在蓋上被子的剎那，深深鬆了一口氣。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線上與線下的業務同時如同傾盆大雨般砸來。

  大概是從凌津帶著企業的商標、標語火起來開始。

  這段時間，他連出去吃飯都不敢戴工作牌，怕被同行嫉妒得追殺。

  他伸出手，摸到牆上的燈光按鈕，關燈。

  必須好好睡一覺，不然他真的怕自己扛不住。

  一覺睡到第二天下午，他舒舒服服地伸了個懶腰，慢悠悠起床洗漱換衣服，到家附近吃了碗麻辣的粉絲才心滿意足地前往公司。

  果然，如他所料，凌津依舊在公司里忙上忙下。

  魏彬覺得自己已經非常敬業，這段時間，他將一天中的大部分時間都投入在工作之中，連睡眠時間都為此規律起來，只在偶爾覺得實在太過疲憊撐不住時，他會像昨晚那樣早早回家放縱睡一覺。

  但是凌津，根本就像被工作蠱惑了一般，時常住在公司里，連家都不回。他勸過，但無效，只好給魏文雙打了電話。

  「姐，阿津要走火入魔了，你快來。」

  在確認魏文雙過來的時間後，他痛快地推開凌津辦公室的門。

  魏文雙在三天後到達。

  雖然溫度還沒降下來，但她還是帶了件略厚的外套。

  在凌津的辦公室中，凌津握著她的手，解釋道：「辦公室有摺疊床，我會保證充足睡眠，別擔心。等著我，我會回到你身邊。」

  魏文雙反握住他的手，她驀然想起他出國的那四年，她一次也沒有去找過他，而他也一次都沒有回來。

  如今回想，原因或許很複雜。

  她在繁忙的鋪墊階段，要發展客戶接入業務，要想法設法取得蘇燁的信任，要為自己計劃太多，而她相信凌津的每一步也都在為未來謀劃，他們是一樣執著的人。

  即便沒有蘇燁引起的誤會，她相信他也不會耗費時間與金錢迢迢千里回來見一面。

  因為，那只是過程，他們在過程中憋著氣，竭盡全力只為一個相同的目的，最後，他們終將重逢。

  為了我，為了我們，可以先後，可以並行，但不能矛盾。

  在這個前提下，他們走上另一條嶄新的路，在惠風和暢中相戀與想念，想推掉距離，想真實地見到對方。

  他們都深知也接納如今心境的不同，所以，會放縱自己奔向對方的懷中。

  這是他們途中與終點必不可少的部分。

  凌津牽起魏文雙的手大方地走出辦公室，公開他的感情狀態。

  晚餐定在一家西餐廳，魏彬不願來。

  明月如鉤，晚風舒適。

  落地窗外是倒映燈光的湖面，湖邊有初初染黃的葉片；窗內是燭光照亮幽暗的約會現場，玫瑰花的花瓣鮮紅耀眼。

  一大袋禮物與主食一塊上桌。魏文雙訝然，拆開鮮紅的心型包裝盒，裡邊是排列成愛心形狀的一整套口紅，正是之前凌津送來的那支口紅的套系。每一支口紅的外殼上還刻有對兩人而言都很重要的日期：初識、第一次幫他系領帶、第一次一塊熬夜、交往……

  魏文雙抑制不住嘴角，原來這就是浪漫，她望向凌津，瞭然地問道：「誰給的建議？」

  凌津知道瞞不住她，回答道：「阿彬。」

  那天，魏彬告訴他魏文雙要來之後，又說道：「阿津，你跟我姐都這麼冰冷，很難想像你們怎麼談戀愛，應該很沒意思吧，一丁點浪漫都沒有。」

  「文雙的性格不需要這些。」

  他不是不願意，只是按照他過往的認知，他覺得魏文雙更喜歡簡單、純粹、有效的結果，而不是太虛無的配飾。

  魏彬搖了搖頭：「沒有見識過，怎麼判斷需要不需要？以前你覺得她像是需要男朋友的樣子嗎？你要先塞給她，看她是什麼反應，才能得出結論。」

  凌津的思緒沒有反駁，認認真真吸納後，做出了計劃。

  此刻，將禮物盒收回袋中，小心翼翼放到身旁椅子上的魏文雙感嘆：「阿彬成熟了很多。」

  凌津帶領她領略了許多新的風景，是她從前覺得必定索然無味的，但如今加上凌津，她便感到興味盎然了。

  凌津覺得魏彬說得沒錯。他自以為是世界上最了解魏文雙的人，在兩人步伐一致的世界裡，或許他最懂她，但在兩人尚未一起踏足的世界裡，他這個當局者未必有魏彬了解得透。

  飯後，兩人前往海邊散步。

  夜色、海風、細沙，在波濤的奏樂中，他牽著她的手。

  「其實，我還寫了一封情書，按照計劃應該站在海邊念給你聽。」凌津的聲音低沉，在此刻的背景下格外溫柔，他從口袋中掏出一張摺疊整齊的信紙。

  魏文雙望向他的手，失笑：「這也是阿彬建議的？」

  「阿彬提醒了浪漫，實操方面他不太擅長……」凌津也不禁笑了，「好在我能上網搜搜。」

  經這麼一解釋，連他親筆寫的內容他都不太好意思念出來了。

  她望著黑暗中他那張俊朗的臉，笑意抹去冷峻，溫潤占據其中。

  微涼的海風飄來。

  她主動去取那張信紙，將它握在掌心：「這信我留著，等回去了，我慢慢看。現在，你可以進行下一步了。」

  他不知道，她也搜索過。

  他微怔，然後反應過來，俯下身，吻住她的唇。

  魏彬打了個噴嚏，正巧同事陸嬌進辦公室送咖啡。

  她將咖啡放在魏彬的桌面上，隨後匆匆過去將大開的窗戶關上：「魏總，聽說最近要大降溫，晚上窗戶要關好。」

  咖啡的熱氣裹著特有的香濃撲向空氣中，並不覺得冷的魏彬握著咖啡杯，頭也不抬：「嗯，謝謝你的咖啡。」

  「魏總，晚上吃過飯了嗎？」陸嬌依舊站在窗前，有些嬌羞地望向他。

  「沒有。」

  「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麻辣粉絲。」陸嬌充滿期待地望向他，「我正好也還沒吃飯，打算去那邊吃，要不要一起？」

  「哦，那你幫我打包一碗吧，多少錢我轉給你。」

  陸嬌沉默了片刻，欲言又止，最終離開了辦公室。

  魏彬在她離開後，才抬起頭，捧著咖啡喝了一口，剛剛好的甜度。

  不愧是辦公室內人人都夸的優秀小助理陸嬌。

  她長得甜美，說話聲音細細的，經常害羞一笑，聽說業餘愛好是打遊戲。

  他忽然有點後悔，是不是應該跟她說「那你幫我打包一碗吧，我給你轉兩碗的錢，請你吃一碗。」

  這應該，挺浪漫的吧？

  魏文雙在W市待了兩天後，返回屬於自己的城市。

  她知道凌津半個月後會回來一趟，處理這邊的公司事務，但大概只有短暫的兩三天。

  又是短促的相聚，隨後緊接著分別。

  一回到律所，助理抱來一疊案卷，辦公室桌面上頓時壘起一座小山。

  「魏律師，蘇燁、周思妍的案件，明天上午要公開宣判，您要去嗎？」助理翻著記事本，提醒道。

  魏文雙毫不猶豫地抬起頭，回答道：「嗯。」

  「好的。那明天的兩場法律諮詢我都安排在下午，兩點一場，四點一場，可以嗎？」

  「沒問題。」

  忙到夕陽西下，天邊晚霞絢爛，一片壯闊。

  關閉凌津為她開發的，用來檢索承辦案件信息的系統界面後，魏文雙站起身伸了個懶腰，走到窗邊欲眺望遠方。

  但她的視線被對面商場新安裝的廣告牌牢牢吸引。

  凌津企業的商標及標語，正在循環播放，顏色變換，落日西沉，天色漸黑，唯有它更加輝煌。

  她望著那塊奪目的屏幕，似乎可以想像未來某一天，凌津成功創造出屬於自己的有影響力的品牌，最終回到這座城市。

  她對凌津有信心，凌津亦從未讓她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