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現言•都市 >為了我 > 第二章 猝然

第二章 猝然

2024-09-23 16:16:52 作者: 米夏若
  包廂內有股淡淡的桂花香水味,淺淺地纏繞在空氣中,柔和地拂過顧客的鼻尖。

  魏彬比想像中來得早。

  當魏彬推開包廂大門時,包廂內的魏文雙與凌津正在聊近期一個熱點新聞,一場多次反轉的庭審,最終被告人被宣告無罪。

  魏彬徑直坐到凌津身旁的位置,無視兩人討論得熱火朝天的話題,一臉依依不捨地凝望著他:「阿津,你真要走嗎?」

  凌津訂的是明天早晨八點鐘的機票,從本地飛往A國,目的是留學。這場聚會,便是為了給凌津送別。

  魏彬雖然一向沒有時間觀念,但涉及到凌津的事,他總是格外重視。此時,他望向凌津,眼底是沒有刻意遮掩的不舍。

  「嗯。」凌津回答道,他的語氣並不冰冷,甚至能辨析出些眷戀。

  魏彬轉過頭,垂眸盯著桌面,半晌沒有說話。

  魏文雙張口打破短暫的沉寂:「只是去四年,又不是不回來了。」

  「你以為我是捨不得他啊?」魏彬抬起頭,像是隨手揮開垂到臉頰旁的柳條般不耐煩地癟了癟嘴,「我只是確認下未來幾年是不是沒有人再跟我搶廁所了。」

  魏家的二樓原先便有兩間臥室及兩個衛浴一體間,另外有一間書房,凌津來了之後,魏海洋便將這層的書房改成臥室,讓三個孩子住在同一層。書房原本便更靠近魏彬的房間一些,位於原書房與魏彬臥室之間的衛浴一體間,自然成了兩位少年共用。

  凌津笑了笑,也沒戳破他:「就給你四年,回來了接著跟你搶。」

  魏彬雙手抱在胸前,轉了轉眼珠,冷哼一聲道:「等你回來,沒準我就成家住外邊去了,誰還要住在你隔壁?」

  「那你趕緊成家,生個孩子給爸帶,免得爸天天把結婚的壓力給到我。」魏文雙不禁失笑,順道為自己尋覓幽徑。在魏彬不斷的白眼中,她瞥了眼時間:「我去點菜。」

  她站起身時,用餘光看見凌津也起了身。

  「我也去。」凌津說。

  魏彬羅列了一堆菜名,一副懶得動的模樣,又掏出手機:「幫我點這幾樣,我就不去了,我再開把遊戲。」

  凌津與魏文雙對視了一瞬,同時無奈地聳聳肩。

  兩人離開包廂後,並排在燈光明亮的走廊上沒走幾步,魏文雙便看見了付佳鑫與周思妍。

  窗外已是一片漆黑,廊間有一扇長方形狀的窗戶,朝外部大展,窗外透入清透的燈光,落在迎面走來的周思妍妝容精緻的臉上。

  周思妍五官立體,皮膚白皙,是標準的美女相,那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看上去格外精明。

  「嗨,文雙。」周思妍銳利的目光在魏文雙身後的凌津臉上多停留了幾秒,眸里似乎閃過一瞬光,像是親眼目睹絕妙的風景般,但並沒有失禮地逗留太久,而是自然地移轉目光,重返魏文雙的身上,「這麼巧。」

  魏文雙微微一笑,與付佳鑫、周思妍簡短打過招呼後,見服務員推開邊上那間包廂的大門。包廂內的光線比走廊上的充足,一時間像是盛滿的水般從門內漫溢而出,灑落在門外。

  在這一片光芒中,魏文雙一眼便看見了包廂內一張熟悉的面龐。

  師兄蘇燁在魏文雙入職律所時,已經取得執業證,他是付佳鑫的愛徒之一,甚至可以說是居於首位,付佳鑫雖然脾氣時常不太好,但在辦公室里,從未對蘇燁發過脾氣;若心情不暢,總喜歡找蘇燁聊聊天;若手上有提成較高,其他徒弟們都眼饞的案件,他總是優先分配給蘇燁。

  但蘇燁最終還是選擇離開付佳鑫,成立自己的律所。

  蘇燁從律所離職的那個月,整個辦公室的氣壓都像被施了咒般低沉,從此,「蘇燁」這兩個字也成了辦公室內的禁忌詞彙之一。

  魏文雙與蘇燁私下聯繫得不少,偶爾會相約吃飯喝咖啡,順便聊些疑難案件的解決之道。

  此刻魏文雙看見的,包廂內的人正是蘇燁。

  兩人四目相對了片刻,她沉寂地別開眼,與凌津繼續走往點菜區。

  付佳鑫與周思妍已經走入蘇燁所在的那間包廂。

  職場生存規則向來錯綜複雜,魏文雙並不覺得這一幕有什麼值得詫異的。

  走過那扇漏入冷風的窗,走廊似乎也將近盡頭,眼前變得開闊而明亮起來。

  「蘇燁。」站在魏文雙後邊的凌津忽然說道。

  「是他。」魏文雙知道他後邊還有未盡的話。

  「我看社會新聞,說他前段時間,幫一個猥褻罪犯做了無罪辯護。」凌津的語氣微凜,但似乎也咂摸不出多餘的意味。

  魏文雙亦是平靜而沒有疊加感情色彩地回答:「這麼說不嚴謹,在被宣判有罪之前,不能說是某某罪犯。」

  就像在上課般,她是糾正學生錯誤的冷靜的教師。

  凌津欲言又止。雖是這樣平淡的一句話,但若混合入魏彬平時繪聲繪色的有關親姐與蘇燁的八卦,這句話便平添了偏袒的意味。

  兩人走到點單區,收銀台背後懸掛著一張巨大的菜單,編排整齊的菜名上方張貼著對應的菜品圖,圖片上擺盤精緻,色彩豐富,讓人一眼便滋生食慾。

  魏文雙正要將魏彬指定的菜報給服務員,驀然聽見身後傳來凌津低沉得像是承載滿思慮的聲音:「文雙,未來四年,你別結婚。你的婚禮,我一定要在。」

  凌津剛到魏家時,與魏彬一同叫魏文雙「姐姐」。凌津在孤兒院登記的出生日期與魏彬相近,這樣的稱呼合情合理。

  後來,那件事發生後,他們才知道原來凌津謊報了出生日期,他的實際出生年份與魏文雙相同,只是晚了幾天。

  在當時那件事導致的壓抑氣氛中,魏文雙為了緩解凌津內心的尷尬,主動與凌津提議道:「以後你別叫我姐姐了,就叫我文雙,這樣我在心理層面就能少一個弟弟,多一個同齡的交心朋友。」

  魏文雙微微愣了一下,須臾,忽然一笑:「對象都沒有,結什麼婚?別說四年,等你回來後再過四年,沒準還是這樣。」

  她聽見身後傳來凌津輕輕的笑聲,雖然沒有看見他的神情,但多年來的相識讓她足以想像他嘴角輕輕彎起的幅度,像是溫柔中透著一抹深思熟慮。

  點完魏彬指定的菜品後,魏文雙讓凌津先點幾樣喜歡的菜,待凌津點完,她發現自己平日喜歡吃的都被他點了,於是,她便也點了幾樣凌津平日裡喜歡吃的。

  在同一個家裡相處這麼久,哪怕沒有刻意留心,對他在飲食方面的喜好還是清楚的。

  兩人點完菜後,便返回包廂。路過付佳鑫所在的那間包廂時,那扇門已經緊閉,包廂隔音效果很好,聽不清內部的任何響動。

  回到包廂後,魏彬的一局遊戲剛完,見他意氣揚揚地抬起頭,便知道他獲勝了。

  帶著這份勝利的喜悅,魏彬的話變得密集起來。說了一通參加班級活動時發生的囧事,還略帶炫耀地陳述自己收到一位學妹的表白。

  魏彬在少年時代始終是白白胖胖的體型,但自從和凌津成為同學後,看著凌津越來越高,身材擺脫瘦弱走向標準的精瘦而不弱,這寬肩窄腰越來越吸引女同學的目光,他便決心要成為像凌津一樣的男人。

  上了大學後,他的身材終於達到個人理想標準,加上魏家不差的遺傳基因,雖然收到的表白不足凌津一半,但也算得上搶手的標準。

  「所以你就接受了?」凌津配合著魏彬故意留下的懸念問道。

  魏彬神秘兮兮地搖了搖頭:「沒有。」

  魏文雙又喝了一大口檸檬水,問道:「為什麼?」白天忙於工作,飲水量太少,此時有閒空,她便抓緊時間喝。她喜歡這家店檸檬水的味道,淡淡的酸中能品味出一抹獨特的香甜,就像目光在泛著微波的池塘中攫住一朵恣意綻放的荷花。

  魏彬揚了揚眉,回答道:「雖然她漂亮、禮貌還有點兒可愛,但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魏文雙放下水杯,饒有興致地追問:「那你喜歡什麼類型?」

  魏彬像是早料到她會這麼問似的,目光意味深長地轉向凌津。

  柔和的燈光傾灑在凌津俊朗的輪廓上,他被魏彬突然的目光盯著有些不自然,趕在魏文雙被錯愕、震驚與曖昧的思緒占領之前,面對她解釋道:「他要說的是『阿津肯定知道,喜歡的類型要在遇見合適的人的時候,才會定型』。」

  魏彬一把拽住凌津的胳膊,哀嚎:「阿津,世界上最懂我的人要出國了,我好傷心啊。」

  凌津的確是迄今為止最懂他的人。留戀變得赤裸、龐大,且真實而具體,更明亮得如同此刻頂上的燈光般晃著魏彬的眼,他懶得再將對凌津的捨不得遮遮掩掩。

  魏文雙及時扼住腦中差點走偏的想像,又喝了一口杯中的檸檬水。

  玻璃杯見底,凌津及時為她滿上。

  魏彬依舊拽著凌津的手輕輕搖晃著,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瞪大眼睛問道:「阿津,聽說你們專業的那個,叫曾夢鈺的女生也要出國,不會是奔著你去的吧?那女的可是從大一追你到大四。」

  凌津臉上並沒有浮現出一丁點傲然的神色,風輕雲淡地回答道:「不清楚。」

  魏彬「吱吱吱」了幾聲,嘆了口氣:「要是有這麼個美女追我四年,我肯定從了,至少從一周吧。我們宿舍有個學霸,特別迷戀曾夢鈺,天天『夢鈺參加運動會了』、『夢鈺參加十佳歌手比賽了』、『夢鈺獲獎了』,跟個收音機似的。」

  凌津顯然對「曾夢鈺」的話題興致缺缺,簡單應了兩句,便將話題引向魏文雙。

  魏彬也順著凌津的話題往前走,問道:「姐,你那個律所成立了沒有?」

  「在籌備了。」

  「不會是跟蘇燁學長合夥的吧?」魏彬誇張地眨了眨眼。

  「沒有。」魏文雙身體朝後一靠,「跟之前一個同事還有江露。」

  「露姐不是要結婚了嗎?」

  凌津與魏彬都知道,江露是魏文雙唯一的閨蜜。

  「結婚又不是坐牢,跟事業有什麼關係?」魏文雙又喝了一口杯中的檸檬水,站起身,「我去衛生間。」

  衛生間就在隔壁,距離不遠,今天的衣服沒口袋,她便沒將手機帶出去。

  魏文雙走後,魏彬忽然意識到拽了凌津的手半天,手心滲出不少汗,才緩緩鬆開,但目光依舊對他依依不捨:「阿津,你考慮一下唄,深造為什麼非要出國?你們計算機專業,到哪裡深造不都是造那些代碼。」

  凌津伸出手拍了拍魏彬的肩膀:「我決定好了。四年而已,很快的。」

  魏彬嘆了口氣。

  服務員前來敲門,送上菜品,魏彬舉起筷子,忽然頓了頓:「阿津,你是主角,你先吃。」

  凌津的筷子仍然搭在瓷白色的筷托上,他看了看對面空蕩蕩的位置:「等她吧。」

  「好吧。」

  空氣沉寂了片刻,似乎所有事物都在為等待魏文雙回來而屏息凝神。

  忽然間,一段有節奏的旋律打破短暫的寂靜。

  魏文雙未帶走的手機響了。

  魏彬反應極快地探身抓住魏文雙的手機,一臉興致滿滿:「會不會是蘇燁的,哈哈哈,別讓我抓個戀情石錘。」

  凌津雖然面色依舊從容,但目光還是不自覺移動向屏幕上的來電顯示。

  來電人備註:付佳鑫律師。

  天朗氣清的日子。

  凌津拖著行李箱走出房門時,見魏彬一臉失望地站在門口。

  魏彬抿了抿唇:「阿津,我還以為你會因為睡過頭,錯過飛機,然後決定不走的。」

  凌津不禁一笑:「生活哪有那麼戲劇化。你居然起這麼早?」

  魏彬聳了聳肩:「一想到你要走,一晚上睡不著。」他走上前接過凌津的雙肩包,「走吧,今天爸要開會,就我送你。」

  凌津看了眼魏文雙緊閉的房間大門:「她還沒回來?」

  魏彬打了個呵欠:「沒有,半夜出去之後就沒回來了。」他朝前走了幾步,繼續說道,「這個付律師畢竟是姐的老師,從入行開始就帶著她,姐這次要自己創業,心裡最大的坎就是這個老師。沒想到啊,好好一個人,突然就急性酒精中毒走了。所以我說啊,阿津,這酒還是要少喝。你一個人在國外可別放飛自我啊,畢竟你是我活生生送走的,如果回來是一盒灰,我會有一輩子陰影的。」

  兩人走下樓時,保姆林姨正好將早餐上桌。

  她轉過頭朝兩人說:「早餐準備好了,快來,不然時間要來不及了。」

  魏彬慢悠悠地圍到餐桌邊,抓起一塊三明治:「慢慢吃,不急,最好錯過航班。」

  雖然魏彬如此說,但進食的速度明顯加快許多。

  吃完早餐後,林姨將兩人送到門口。

  臨走前,凌津將行李放到一旁,走到林姨面前,抱了抱她:「林姨,我走了,您要照顧好身體,一定要記得定期體檢。」

  林姨的眼眶已微微泛紅。她曾結過一次婚,但因為村里算命的說她懷的是個女孩,被婆婆在粥里摻藥給強制打掉,她一怒之下與丈夫離婚遠走他鄉,進城後便一直在魏家打工,再沒有過嫁人生子的念頭。她剛到魏家沒多久,老闆便帶回一個男孩,說要給她當養子,賺人家的錢,她無法抗拒,但是在精神上,她懷著對肚子裡未出世便離開的孩子的虧欠,不願認凌津當兒子,便讓他也同魏家人一樣喊自己林姨。

  這一喊便是這麼多年,再也改不來口。雖然凌津叫她「林姨」,但是待她卻很是孝順。這麼多年,她的心早已被焐熱。

  「阿津,到那邊要照顧好自己,有什麼問題隨時給家裡打電話。」林姨儘量克制內心翻湧的情緒,但聲音卻已漸沙啞。

  受場面渲染,魏彬也紅了眼眶,生怕自己不爭氣留下眼淚,他扯了扯凌津的衣角:「好了,阿津,走吧。」

  去機場的路上,陽光愈加旺盛,像在短短的時間內,吸收來自四面八方七情六慾的能量。

  魏文雙來了個電話,只是簡單的叮囑,卻讓他感到莫名的圓滿與安心。

  魏文雙離開法院時,昂頭望向蔚藍的天空,雲朵有些零散,一架飛機從畫面中穿過。

  不知道是不是載有凌津的那一架。

  付佳鑫猝然離世,早上原本有個庭,委託人不願意接受其他替代方案,指定要一直跟進案件的魏文雙代付佳鑫出庭。魏文雙沒有辜負委託人的厚望,在庭審中表現得極為專業。

  幾個小時前,離開醫院後,魏文雙本打算回家,親自送凌津去機場,但是律所主任打來電話:「魏律師,這個忙你一定要幫,早上付律師有個庭,當初為了方便遞交材料,授權委託書上也有你的名字 ,委託人唯一能接受的替代方案是你代付律師出庭,否則就要追究我們的違約責任。」他頓了頓,「魏律師,這筆違約金,如果真的產生,只能從付律師這個月薪資里扣了,他人已經走了,你是付律師的愛徒,你也不希望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吧。」

  魏文雙只能接下這個緊急任務。

  回到律所時,窗外已經艷陽高照。

  公司內剛發生那麼大的事,辦公室內亂鬨鬨的一片,平時再卷的員工也忍不住湊過來八卦。

  「付律師平時也沒少喝酒,怎麼突然就沒了,太可怕了。」有男同事心有餘悸道。

  魏文雙放下手提包,走向討論的人群。這個問題同樣困惑著她。

  被圍著人群中央的周思妍眼角泛紅,臉色略有些蒼白,但那雙靈動的眼睛卻依舊顯得明艷:「付律師很想拿下這個客戶,他們又一直勸酒,他沒控制住,喝多了……」

  「這得賠錢吧?」有同事敏銳地提醒道。

  「嗯,一早上就都跟付律的家屬談好了。」周思妍雖然看上去悲傷十足,但語氣卻格外冷靜。

  「好好個人,突然就沒了,生命實在太脆弱了。」

  「哎,根本不敢相信,付律師這麼精明一個人,居然沒控制住飲用量,之前我跟付律師出去見客戶,他可是常提醒我生命第一,生意第二的。」

  周思妍愣了一下,緩緩抬起頭,用白皙的手背抹了抹眼角:「怪我,酒量不好,沒能幫付律師擋幾杯。」她忽然將目光移向魏文雙,「文雙,昨晚付律師給你打了電話,是不是讓你來幫忙擋擋酒?」

  她的問題拋出後,視線便黏附在魏文雙的臉上,她一向認為魏文雙出眾:皮膚白皙細膩,雙瞳剪水,鼻樑的弧度恰到好處,紅唇鮮嫩,時常清清冷冷,偶爾回眸一笑十分驚艷,舉手投足間流露的教養與自信,足以證明其家庭背景優越。

  所有人的目光先後移動向魏文雙,忽然之間,這無形的視線恍若有了熾熱的溫度。

  魏文雙在沉重的關注中,字句清晰地回答道:「我沒接到。那會兒我去廁所了,我弟接的,我弟這人,一看到異性給我打電話就以為是什麼大八卦,盤問了半天。我回來之後,給付律師回過去,他沒接。我昨晚正好有比較重要的事,後來也沒再給他回過。」

  同事們紛紛表示理解。下班之後,私人時間,再加上那電話八成是喊她去擋酒的,沒再理會無可厚非。

  誰也猜不到後面發生的事。

  周思妍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原來是這樣,哎,你也別放在心上,誰都想不到後來會發生那樣的事,那些人灌酒太猛了,我後面也是藉口出來接電話躲了一陣才倖免的。」

  感慨聲、安慰聲以及微微的啜泣聲混合在空氣中,魏文雙的眼眶亦在不知不覺中泛紅,但她沒有圍到周思妍身邊與眾人共同回憶付律師的好,而是朝後退了一步,像是與大部隊反方向遊動的魚,悄然靠到周思妍的檔案櫃邊,趁眾人目光剝離之際,隨手翻開她的筆記本。

  翻開有些厚重的PU皮,微黃的紙面上,是與付律師幾乎一致的字跡。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