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番外1那三年
2024-09-23 15:41:10 作者: 木子春
喜歡一個人要有多卑微,才能心平氣和地接受,他喜歡的人,心裡裝的不是自己?
哪怕明明已經有心理準備,但是發現他的心,裝的是別人?
自己也會痛不欲生?
阿亮,你對我的好,究竟幾分真心?幾分是責任?
……
說實話,和江愉亮從決定要這個孩子開始,柳思就像每天處於雲端一樣。
他的父母接受自己,他的家人也願意把她當自家人對待。
這種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真實地發現在柳思身上後。
她的珍惜,小心翼翼與無時不刻地討好,就無形地上升到她的骨子裡。
不敢忤逆阿亮家人的每一個提議,不敢跟他們說自己的真實想法,不敢做錯事,不想讓他們心生厭惡。
這種懷著孕,還要演戲,裝「乖」的二十四小時的全天演出。
終於在江愉亮的「背叛」,「出軌」,「拋棄」下,打倒了柳思。
她想裝作什麼也沒有發生,和江愉亮依舊像從前一樣,好好過日子。
可是生產後的每一個晚上,她都在做噩夢。
睡夢中,她站在客廳樓梯那塊,拼命地想喊人來幫幫她,她羊水破了,肚子好痛,可是喉嚨發不出任何聲音。
躺在地上,絕望無助地想阿亮快點來救她們母子。
她還年輕。
她還不想死。
她還想和江愉亮一起共同把兩個人的孩子,拉扯大,教她讀書,和她一起成長。
可是,阿亮沒有來,只有一個女人,站在離她很遠的地方,望著她無聲地在笑。
像是在慶祝她的命不久矣,她的脆弱不堪,與她的大獲全勝。
一個人要有多狠心,才能放棄剛剛出生才滿月的女兒還有老公?
離開家人,背井離鄉?
柳思不知道別人遇到老公變心了,會選擇怎麼做?
只知道,自己若是在道德綁架江愉亮,別說他會對自己生厭,自己也會越來越討厭自己。
因此,她選擇放手,選擇成全。
選擇在江愉亮的沉默下,狠心,推他距離自己,越來越遠。
……
離開醫院後,剛開始的幾天,她就有些後悔。
是人都會自私,她為什麼不能頂著他孩子母親的身份,繼續霸占他?
繼續做江家的兒媳婦?
她想,若是她願意接受表面和平,忍氣吞聲,只要阿亮不提分開,一家人是可以幸福地團聚在一起。
不會像現在這樣,同處一個省,卻一家人硬生生地分隔在兩地。
她後悔,她流淚,她抑鬱。
在產後抑鬱的很長一段時間裡,她每天都過得很渾渾噩噩。
希望江愉亮能找到她,帶她回家。
又希望他能有情人終成眷屬,不要再被自己拖累。
這種矛盾的心理,持續了半年,就被她的公寓房東無情地戳穿。
罵她,狠心,表里不一,罵她,虛偽又虛偽得不徹底。
真要不愛了,想成全,就滾的越遠越好。
而不是留在這,每天混吃等死。
你還這麼年輕,別為了一個男人,就輕易地喪失了活下去的希望。
講真的,你除了想他,就不會想自己十月懷胎,辛辛苦苦生下的女兒嗎?
思思,我沒忘記,第一次見你,你說你為了生她,受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這些你全忘了嗎?
看著比自己大幾歲的房東姐姐,她想搖頭,她想不哭,她想說,自己會好好生活。
可是現實,她除了手上微薄的存款,沒有任何的生存方式?
除了做最底層的工作,沒有任何的生存技能。
而房東姐姐是個好人,除了面冷,待人客氣疏遠,不熱情,現實不僅給了她住的地方,還托人給她找學校,讓她讀書,讓她有工作。
能自己養活自己。
不被人輕視,看不起。
在南京的那兩三年,開始還不適應當地氣候,總是生病。
後來被房東姐姐的表弟,照顧得多了,身體就慢慢抵抗力提高。
不怎麼會感冒,發燒咳嗽。
而她的大學生活,除了上課,就是工作,賺錢。
而「表弟」可能是真的受他姐姐的叮囑,所以,對她的日常生活,總是格外的關心。
沒事的時候,總會來找她。
約她一起去學校,也是在去學校的路上,遇到了那個讓她魂牽夢縈,一直放不下的男人——她的「前夫」,江愉亮。
雖然一直猜想過,她消失後,江愉亮會出於一些原因,尋找自己的下落。
但是當他真的出現在自己面前,自己又害怕,退縮了。
不敢跟他回去。
一是怕他只是出於責任,心裡還愛著別人,委屈自己,二是怕自己會控制不住,捨不得分開……
好在,他只是來看自己過得好不好,簡單地詢問了幾句,這三年她的近況,就告辭,留下一筆錢,轉身離開了南京。
望著他離開的背影,柳思很想說,不要走。
很想問問他,這三年來,他過得怎麼樣?
很想問問,女兒的近況。
但是先狠心的人是她,先拋夫棄女的人也是她。
如今各自安好,不是最好的結局嗎?
為何要去苦苦糾纏?
一頓心理暗示後,她咬牙忍住了想開口挽留的話。
搭地鐵公交,回了自己住了三年的小出租窩。
一個人繼續生活。
雖然偶爾孤獨,但是生活依舊得咬牙繼續。
誰讓她欠別人的情還沒有還?
誰讓她心裡還住著兩個人,放不下,也割捨不掉。
於是,在那年的春節前夕,實在忍不住,回了趟江家。
看到了蒼老許多的江母和一個完全陌生的阿姨,在陪一個三四歲的小女孩在小區公園裡玩耍。
想到可能是她的女兒,她就控制不住地想流淚。
想去靠近她,抱抱她,訴說她有多想她,有多愛她。
而女孩卻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流露出了濃濃的厭惡,還有憎恨的情緒。
那種毫不掩飾地不喜歡,讓她害怕了,也退縮了,在江母要回頭前,轉身跑出了公園。
一個人在街上漫無目的的行走。
腦海里,那個眼神,她始終忘不掉,也揮之不去。
像是噩夢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