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一章 大結局

  趙讓的問題一石激起千層浪，讓原本平靜的石殿氣氛再次變得凝重起來。葉三娘聞言，目光深邃，似乎穿透了時間與空間的界限，回到了那個被塵封的記憶之中。

  「大威的南地與北境，自古以來便是兩片截然不同的天地。南地，溫潤如春，物產豐饒，除卻唐家外，武道雖存，卻更多作為修身養性之用。而北境，則是一片苦寒之地，常年風雪交加，生存條件惡劣，那裡的人們崇尚力量，武道是他們生存的根本，也是他們追求的唯一。」

  「這種差異，導致了南北兩地長久以來的隔閡與對立。然而，真正的根源，卻在於神器。每一甲子，神器都會根據天地間的『勢』，選擇兩位武者，分別賜予他們代表南北兩極的『勢』。這兩位武者，將會成為南地與北境的象徵，他們的命運，也將與神器緊密相連，影響著整個大威的走向。」

  趙讓與西門大壯聽得目瞪口呆，他們從未想過，神器與南北兩地的對立，竟然有如此深的淵源。

  「那麼，我與唐影……」趙讓欲言又止，他似乎已經猜到了什麼。

  葉三娘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沒錯，你與唐影，便是這一甲子內，被神器選中的兩位武者。他，代表了南地的溫潤與智慧。而你則代表了北境的堅韌與力量。神器通過你們，試圖平衡南北兩地的『勢』，讓大威能夠避免因為長久的對立而走向毀滅。」

  「不過這種平衡並非易事。神器雖然強大，但它也不能違背天地間的自然法則。南北兩地的差異，以及人們心中的偏見與仇恨，都是神器無法直接改變的。因此，它需要你們，作為它的使者，去引導人們走向和平與共存。」

  趙讓聞言，沉默良久。「那麼，我該怎麼做？要知道不單單是武道，現在北境和南地，兩邊都有個朝廷……」

  北境五皇子元明空時趙讓的摯友，這次臨行前，北境皇帝還親召見了他。

  趙讓的話語中帶著幾分無奈與迷茫，他深知自己肩負的責任重大，卻也不免對未來的路途感到困惑。葉三娘輕輕嘆了口氣，目光中流露出幾分溫柔與鼓勵。

  「趙讓，你無需太過憂慮。神器既然選擇了你，便說明你有能力承擔這份重任。而且，你並非孤軍奮戰，唐影，以及南北兩地那些渴望和平的人們，都會是你的助力。」

  「至於朝廷……」葉三娘沉吟片刻，繼續說道，「朝廷雖然強大，但並非不可動搖。真正能夠決定一個國家命運的，是民心。只要你們能夠贏得南北兩地人民的支持，朝廷自然也會順應民意，走向和平。」

  趙讓聞言，心中豁然開朗。他明白，自己雖然不能直接改變朝廷的決策，但可以通過影響民心，間接推動南北兩地的和解。想到這裡，他眼中閃過一絲堅定。

  葉三娘伸手一招，石殿中央突然出現了一道光幕，光幕上開始浮現出一幅幅畫面，那是關於神器和南北兩地歷史的影像。

  趙讓和西門大壯聚精會神地觀看，親眼見證了神器如何一次次地選擇武者，又如何試圖平衡南北兩地的「勢」。

  正當趙讓思索之際，石殿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一位身披銀白色斗篷的青年男子步入殿內，他面容俊朗，眼神中透露出幾分不羈與睿智，正是北境五皇子元明空。

  「趙讓，好久不見！」元明空一見到趙讓，臉上便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兩人迅速交換了一個眼神，無需多言，便已心意相通。

  緊隨其後的，是一位身著華麗長裙，頭戴珠翠的女子，她氣質高雅，眉宇間卻透露出一股不容小覷的英氣，這便是北境公主元可欣。

  她的出現，讓原本凝重的氣氛增添了幾分柔和。「三娘前輩，趙讓，大壯，我來晚了。」元可欣輕聲說道。

  葉三娘示意二人坐下，趙讓便已明白，他們倆是同葉三娘一道來的。先前他就覺得葉三娘和北境朝廷關係匪淺，現在知道了她的真實身份，一切便也順理成章。

  元明空的眼神有些落寞，此刻已經登臨一品境的趙讓當然能夠理解他落寞的來源。

  方才葉三娘說的那些話，做的那些解釋，以及在石壁上映射出的光影，他一定都聽清、看到了。

  身為北境朝廷的五皇子，要說他沒有一顆野心，那是不可能的……即便他會在人前做出一副謙遜、恭敬的樣子，但連他自己都不會相信沒有。

  時也命也，天家無親，生出來在那宮裡，穿著這身衣服，很多事情就已經由不得他了。

  在元明空露面的一瞬間，趙讓看到他的目光並不是停留在自己身上，而是極度渴望的看著那所謂的神器。雖然只是短短的一瞬，但還是逃不過趙讓的感知。

  隨即元明空再看向自己，其中還帶著那麼些許的妒忌。

  順著他的眼神，趙讓也想，如果擁有「勢」的人是他，如果這一個甲子，神器做出的選擇是他，再加之他的出身、地位和能力，想來會是一個更加圓滿的結局。

  當然趙讓也知道，元明空是真心想喝自己做朋友的。

  如果說先前，還有幾分把自己當做比朋友更加難得的對手的話，在先前葉三娘敘述完之後，他們之間就只剩下友情一種東西存在了。

  兩人相差不大的時候，即便是好朋友，也會萌生出你追我趕的勁頭，但當兩人之間已經出現了天譴鴻溝，只剩下一方的仰視時，這種勁頭就會在剎那間消失的蕩然無存。

  元明空也察覺到自己的思緒似乎被趙讓敏銳的目光所捕捉，他輕輕一笑，那笑容中帶著幾分自嘲與釋然。「趙讓，你無需如此洞察我。是的，我有過那樣的想法，但那也是人之常情，不是嗎？誰不想成為那個能夠改變歷史，引領時代的人呢？但既然神器選擇了你，我元明空，乃至整個北境朝廷，我的父皇，都願意成為你的後盾。現在還有什麼事能比得上和一位登臨一品境的絕世之人成為朋友更加可貴？」

  趙讓微微一笑，他的笑容中帶著一絲溫暖和理解。他知道元明空的話是真心的，這位北境的五皇子，雖然曾經有過野心，但在面對命運的選擇時，他選擇了接受和支持。

  「元明空，你我之間的友情，不是神器的選擇，也不是朝廷的命令，而是我們彼此之間的信任和理解。」趙讓的聲音平靜而堅定，他的目光中透露出對元明空的尊重和信任。元明空點了點頭，他知道趙讓說的是真心話。

  他們之間的友情，已經超越了身份和地位的界限，成為了一種純粹的心靈相通。

  「趙讓，你說得對。我們之間的友情，是任何力量都無法改變的。」元明空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堅定，他的目光中閃爍著對友情的珍視。

  元明空說完，氣氛一時間有些凝固。在場的眾人除了葉三娘還是那副表情外，其他人沒來由的都有些傷感，甚至連一直窩坐在石壁下的唐影，呼吸都變得沉重起來。

  元可欣卻是最先回過神來的，她抬手輕輕碰了碰她的皇兄元明空，這才讓他慢悠悠的回過神來，挺直了脊背，舒展了下身體。

  這麼一動，他懷中揣著的東西，輪廓立馬顯露了出來。

  「差點忘記……」

  元明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把懷中的東西掏了出來。

  那是一份摺疊整齊，經過裝裱的明黃色的錦緞。隱隱約約I可以從背後看到正面是用粗筆濃墨，寫了不少文字。

  全天下不論是北境還是南地，最多只有兩個人能用粗筆濃墨在明黃色的錦緞上寫字。

  一個人是北境的皇帝，另一個人當然是南地的皇帝。

  不過南地的皇帝，已經有些年頭沒有露面了，自然也不會突然寫下一封詔書。

  何況元明空時北境的五皇子，更不可能在懷裡揣著南地的詔書。

  這封詔書是北境皇帝傳位給五皇子元明空的詔書。

  從詔書下達的那刻起，元明空就是北境的皇帝，而他的父皇，自然成為了不問世事只管逍遙的太上皇。

  元明空的手輕輕撫摸著那份詔書，他的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感。這份詔書，不僅是他身份的轉變，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責任。從這一刻起，他將不再是那個可以隨心所欲的五皇子，而是要承擔起整個北境乃至大威的興衰。

  「趙讓，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可能有些突然。」元明空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歉意，「但我相信，你能理解我的決定。」

  趙讓點了點頭，他的眼神堅定而深邃。「元明空，你的選擇，我尊重。北境有你，是北境之幸。」元明空的他知道趙讓的話是真心的。這份信任，比任何東西都要珍貴。

  「那麼，我們是不是應該慶祝一下？」元可欣的聲音打破了沉默，她的笑容中帶著一絲俏皮，「畢竟，我的皇兄現在可是大威的皇帝了。」

  趙讓微微頷首，他的笑容中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苦澀。但從這一刻起，他和元明空之間的關係，將不再只是朋友那麼簡單。

  「慶祝，當然要慶祝。」趙讓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豪邁。

  話雖如此，但這裡還真是沒有什麼能用來慶祝的。

  一直沉默的唐影突然站了起來，咳嗽了兩聲後說道：「咱們現在在山肚子裡，走出去，翻過這座山，就是一個小鎮，名字我忘記了，但起碼有一頓熱飯，幾罈子好酒！」

  唐影的話就像一把鑰匙，打開了所有人心中的鎖。

  他們已經在這個石殿中待得太久了，是時候出去呼吸一下外面的新鮮空氣了。「好主意！」元明空的眼睛亮了起來，他的笑容中帶著一絲孩子氣，「我們就去那個小鎮，好好地慶祝一番。」

  葉三娘沒有說話，但她的目光中透露出一絲讚許。她知道，這些年輕人需要這樣的放鬆，他們需要從這個沉重的責任中暫時解脫出來。元可欣的眼睛閃爍著興奮的光芒。「那我們還等什麼？出發吧！」

  一行人離開了石殿，翻過了一座小丘，終於在夕陽的餘暉中，看到了那個小鎮的輪廓。、

  小鎮並不大，但充滿了生機。街道兩旁的店鋪已經亮起了燈火，炊煙從家家戶戶的屋頂上升起，空氣中瀰漫著食物的香味。

  他們找了一家看起來最熱鬧的酒館，走了進去。

  酒館裡的氣氛熱烈，人們圍坐在桌子旁，大口喝酒，大聲談笑。趙讓和元明空坐在了最顯眼的位置，他們的到來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但很快，這些目光就變成了尊敬和好奇。「你們是從哪裡來的？」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大漢好奇地問道。

  「我們從山那邊來。」趙讓微笑著回答。

  「山那邊？」大漢的眼睛亮了起來，「那你們一定有很多故事可以講。」

  「是的，我們有很多故事。」元明空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神秘，「但今天，我們只想好好地慶祝。」

  趙讓和元明空坐在酒館的最顯眼處，他們的衣著雖然樸素，但氣質非凡，讓人不由自主地多看幾眼。他們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歷經滄桑後的淡然，仿佛所有的風浪在他們面前都不過是過眼雲煙。

  「老闆，把你們店裡最好的酒拿出來！」元明空的聲音洪亮，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氣勢。

  酒館老闆是個滿臉皺紋的老者，他的眼睛在聽到這話時亮了起來，像是找到了知音一般。他親自從一個隱蔽的角落裡搬出了一壇酒，那酒罈上滿是灰塵，顯然已經被遺忘了許久。

  「這是三十年的女兒紅，是我年輕時埋下的，沒想到今天能有幸為兩位英雄打開。」老闆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感慨。

  趙讓輕輕一笑，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讚賞。「好，就它了。」

  酒被打開的瞬間，整個酒館都被一股濃郁的酒香所籠罩。這酒香不僅僅是酒精的味道，更是一種歲月的沉澱，讓人聞之便心生感慨。

  「這酒，夠味兒！」元明空忍不住讚嘆，他拿起酒罈，直接對著壇口喝了一大口，然後滿足地擦了擦嘴。

  趙讓也不甘示弱，他端起酒碗，一飲而盡。酒液滑過喉嚨，帶著一股溫熱的力量，直衝肺腑。

  「好酒！」趙讓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豪邁，「這樣的酒，才配得上我們今天的慶祝。」

  酒館裡的其他人也被這股氣氛所感染，他們紛紛舉杯，向趙讓和元明空敬酒。兩人也毫不含糊，一一回應，酒館裡的氣氛越來越熱烈。

  「老闆，再上些好菜！」元明空的聲音再次響起，他的眼神中帶著一絲期待。

  老闆笑著點了點頭，他轉身走進廚房，不久後，一桌豐盛的菜餚便被端了上來。

  「這些都是我們小鎮的特產，希望兩位英雄喜歡。」老闆的話語中帶著一絲自豪。

  趙讓和元明空對視一眼，他們的眼中都閃過一絲驚喜。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吃到這麼地道的家常菜了。

  「這菜，絕了！」元明空一邊大快朵頤，一邊讚嘆。

  趙讓也點頭表示贊同，他的眼神中帶著一絲享受。「這樣的菜，才是人間美味。」

  他們雖然身份迥異，但在這小鎮的酒館中，卻都只是兩個渴望友情和溫暖的普通人。

  酒館的老闆看著這兩位不速之客，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他在這小鎮上開了幾十年的酒館，見過形形色色的人，但像趙讓和元明空這樣的人物，卻是頭一次見。「兩位英雄，這酒菜可還合胃口？」老闆笑著問道。

  「老闆，你的手藝真是一絕，這酒香醇厚，這菜鮮美可口，比我在北境皇宮裡吃的還要好。」元明空讚不絕口。

  趙讓也點頭稱讚：「老闆，你的酒館雖小，但這酒菜卻讓人回味無窮，真是藏龍臥虎啊。」

  老闆聽得心花怒放，他知道這兩位客人非比尋常，便更加熱情地招待起來。酒館裡的其他人也都被這氣氛所感染，紛紛加入到慶祝的行列中。

  「來，讓我們為這兩位英雄乾杯！」不知是誰先喊了一聲，緊接著，整個酒館的人都站了起來，舉杯高呼。

  趙讓和元明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笑意，舉起酒杯，與眾人一同暢飲。

  就在這時，那名身材魁梧的大漢站了起來，聲音洪亮如鍾：「我聽說，北境的五皇子元明空，是個英雄豪傑，想來果然名不虛傳。」

  元明空微微一笑，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而是站起身，向大漢敬了一杯酒：「英雄豪傑不敢當，想來也只是盡所能，為北境的百姓做點事情。」

  趙讓也站了起來，看著元明空大方的說道：「元明空是我的摯友，他的確是個英雄。但我相信，這天下間，英雄無處不在，就像這位兄弟，你的豪爽和直率，也是英雄的一種。」

  大漢聽得滿臉通紅，他沒想到自己會收到如此讚譽。「好，既然兩位英雄看得起我，那我就敬兩位一杯，也敬這天下所有的英雄！」

  這就是江湖的魅力，這就是人間的溫暖。

  慶祝一直持續到深夜，當趙讓和元明空走出酒館時，小鎮已經安靜了下來。月光灑在街道上，一切都顯得那麼寧靜和美好。

  「趙讓，你覺得我們的未來會是怎樣的？」元明空在微醺中問道。趙讓凝視著夜空中的繁星，良久之後緩緩開口道：「我不知道，但不管無論未來如何，都是值得的。」

  元明空點了點頭，他的眼中也閃過一絲堅定：「沒錯，無論未來如何，我們都是兄弟。」

  這一夜，他們盡情地慶祝，盡情地享受。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他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但至少在這個夜晚，他們可以放下一切，只為了慶祝這難得的相聚。

  夜深了，酒館裡的燈火漸漸熄滅，但趙讓和元明空的心卻依舊火熱。

  第二日，天剛蒙蒙亮，小鎮的街道上還籠罩著一層薄薄的霧氣。趙讓和元明空並肩站在酒館的門口，望著遠方漸漸升起的朝陽，兩人的心中都充滿了不舍。

  「趙讓，這次分別，不知何時才能再見。」元明空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惆悵。

  趙讓拍了拍元明空的肩，說道：「江湖路遠，但只要心中有情，無論多遠的距離都不是問題。」

  元明空點頭說道：「我必須回去了，北境還有很多事等著我……但我希望你也能早些回來，不光是幫我，你知道的，那邊可還有人在等你！」

  趙讓輕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不用那麼急，因為我等的人已經來了。」

  說罷，他衝著元明空擺了擺手，將身子轉向另一邊，大步走去。

  他的身影在晨霧中漸漸清晰，步伐輕盈而堅定。轉瞬之間，已經化為這片江湖中最不羈的風。（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