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林嶠松
2024-09-23 14:04:10 作者: 墨羽飾微瑕
林清漓推開門,就看到一幅即將完成的臨摹畫,臨摹的相似度很高,只是色彩更加絢爛。
林清漓沒有出聲打擾,只是靜靜地站在她身後望著,直到她停筆。
「畫得真好。」
程蕪放下畫筆,輕笑道,「我也覺得我畫得好。」
她整理著被她弄亂的工具,臉上掛著笑容,淡定從容,仿佛這才是她,遇事安然,處變不驚。
印象中,那個無腦糾纏,以「愛」為天的女人,似乎已經越來越遠了。
他滿腦子都是眼前這個渾身綻放著光華的女人。
心神一動,他不受控制地彎腰將她抱住。
「為什麼喜歡這幅畫?」
程蕪身上還沾著顏料,驟然被他一抱,臉上的表情有些許無措,「弄到你身上了。」
林清漓沒理會她的掙脫,手上使勁,將她牢牢抱在懷裡,重複道,「為什麼喜歡這幅畫。」
程蕪安心地倚在他懷裡,面色悵惘,還有幾分意味不明的憐惜,「很喜歡畫裡呈現出來的母女情。」
畫中鋪設了大面積的冷色調,兩個主角的表情冷漠甚至猙獰,明明非常沉重黑暗的一幅畫,林清漓不明白她從哪裡看出來「母女情」,還能生心喜愛。
「難道不是女兒陰沉又冷血,被母親冷漠地拋棄了嗎?」
畫中女兒那半張猙獰的臉和與之相背的陰影人,就是女兒心中已經滋生黑暗的最好證明。
這樣一個內心陰暗的人,被拋棄是活該。
又哪來的母女情?
程蕪反手將他的手抱在懷裡,用手背壓著,避免手心的顏料被他蹭到。
「成年的女兒早就不需要母親的一手教導了,母親放手就是對她的最大信任。」
「母親希望女兒能在坦途上奮勇前進,獨立的女兒卻選擇了另一條相反的路,那條路太黑太暗,開拓性太強,充滿了不確定性因素。」
「她極力想跟母親一同進步,卻因為選擇的未來波折四起,不敢讓母親陪她涉險,所以選擇了放手。」
母親愛女兒,卻又不夠了解她,所以她不會知道女兒內心的糾結與害怕,不會知道身後的女兒早已選擇了另一條路,選擇奔赴另一個世界。
女兒愛母親,卻又缺乏一起面對未知的勇氣和魄力,她的惶恐與擔憂,讓她選擇自己承擔一切,獨自面對自己的選擇。
「母親和女兒都選擇了放手,你說她們是不是很好很好的母女?」程蕪問林清漓。
林清漓盯著那幅畫有些失神,沒有回答,只是抱著她的手愈發收緊了些。
程蕪沒說的是,這幅畫在她眼中同樣沉重。
因為誰也不知道這段屬於母女的故事,結局會如何。
早晚有一天,母親會發現,女兒早就消失在她身後。
選擇了一條與眾不同的路,她懸溺掙扎,跌倒又爬起。
母親的心情該是多麼沉重又跌宕起伏……
而女兒,背棄了母親,又會不會有那麼一絲後悔?
後悔為人女,未盡女責。
後悔讓母親獨自面對一切,也許到未來的某一天,自己連叫她一聲母親的資格都沒有……
同一片夜空下,秦硯風也陷入了自己繁亂的思緒,視線透過敞開的窗戶望向外面的燈火輝煌,靜默而無言。
安全通道的大門忽地被推開,細微的動靜在樓道里異常清晰,來人走近,臉上帶著散漫的笑,「君姐好不容易回來,你想什麼呢?」
秦硯風順著聲音側目望去,男人的半個身子隱在陰影里,讓人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似是被盯久了,季如洲上前一步,整個身子都映照入微暗的光華中。
秦硯風終於看清了他臉上的表情,似譏似諷,仿佛掌控全局的審判,細看卻還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
看到這個比自己小几歲的弟弟,秦硯風沒有如往日一般露出關心的笑容,而是平靜地收回視線繼續看向窗外,「你怎麼來了?」
「君姐看你不在,特意讓我來問問你。」
「是嗎?」秦硯風是不信的。
他年少時的確喜歡顧沅君,但顧沅君對他卻沒什麼心思,不然也不會一聲招呼也不打就去了國外。
現在她訂了婚,更是注重避嫌,像這樣曖昧,容易引起誤會的舉動她是萬萬做不出來的。
這些,從昨天的相處中,他就看出來了。
「你在想什麼?君姐回來了,你不是應該高興嗎?」季如洲不理解。
季如洲略顯幼稚的提問讓秦硯風自己也愣住了,是啊,他在想什麼?
顧沅君回來了,他不是應該高興嗎?
可是,昨天答應了程蕪會回去陪她,自己卻食言了,也不知道她會不會難過……
大腦還在試圖分析這股彆扭的情緒,身體卻已經做出決定,先一步走出了昏暗的樓道。
連著兩天,秦硯風都沒回別墅,程蕪也一直沒見到他。
不過這並不影響程蕪,她開著車,準備繼續去林清漓那臨摹畫作,半道上,卻接到了陌生來電。
「程小姐你好,我是林嶠松。」
程蕪專心開著車,聽到名字卻有些失神。
林嶠松,林清漓的父親。
與他兩個私行敗壞,惡名在外的兒子不同,林嶠松是一個非常低調的人。
只除了有私生子這件事讓人詬病外,其他關於他的傳聞非常少,甚至如果不是偌大一個林氏集團在市場上始終占據一席之地外,他這個人幾乎不被人提起,存在感很小。
這樣一個隱在幕後的人突然找上她,程蕪不禁提了提唇,露出一個無聲的笑容。
方向盤大轉之後,車身朝著另一個截然相反的方向駛去。
林家私宅
上次來得匆忙,沒顧得上欣賞,現在才發現亭台水榭,鳥語花香,石刻假山,處處都透著別致高雅的氣息。
這是一座現代化又不失古韻的宅子,奇趣新穎,讓人耳目一新。
程蕪跟隨管家走進茶室,入目是一張中式長木桌,上面擺著清一色的茶具,兩張大寬木椅四四方方地擺在兩邊,室內昏暗,一束微黃光線自頂端投射到牆上,又恰好形成一道光束,折射到正對方向的椅子上。
古樸又靜謐,饒是她這種不懂茶文化的人,進到裡面也不由地升起一股莊重敬畏之情。
管家將她帶到就離開了,房間裡只剩她和一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