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回阮家

2024-09-22 20:54:54 作者: 魚年年
  眾賓客翹首以盼,但瞧著瞧著,眼神紛紛一變。

  「那…那是什麼?」

  只見那郡主推著一個坐輪椅的女子緩步走來,

  女子披著月白色的披風,弱不勝衣,

  薄紗覆面,額頭的傷口被烏髮遮掩,仍可以窺見那猙獰凸起的瘡疤,

  仔細看,女子膝間放著一個螺鈿漆盒,裸露在外的手指輕搭上面,竟腫脹發紫,指甲蓋都缺失了兩塊,很是醜陋。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無不覺得這小女娘好生悽慘。

  「不對啊,慶陽郡主不是要送生辰禮嗎?」

  「爹…」

  女子的聲音很輕很啞,但足以掀起驚濤駭浪。

  不是?這女子叫阮家人啥?

  眾人紛紛看過去,阮家人心臟突突狂跳,眼睜睜看著坐著輪椅的女子靠近。

  活像是見了洪水猛獸!

  阮清姝卻沒有那個自覺,望著眼前的至親,

  像好不容易歸巢的珍珠鳥,雀躍地想撲進父母的羽翼下,汲取溫暖。

  她有一肚子的委屈想要向親人傾訴,但等了許久,她沒有等到父親的擁抱,也沒有等到兄長失而復得的驚喜。

  可能還沒認出她來吧……

  阮清姝失落地垂眸,抬起手正欲褪下面紗,

  這舉動,搞得阮老夫人眉心陡然一跳,心急如焚,恨不得撲上去制止。

  但落在阮清姝眼裡,就是祖母看起來很激動!是心疼她!是驚喜!

  阮清姝感動地喚了聲:「祖母?」

  但這聲音無異於是火上澆油。

  還喊!

  阮老太太臉色黑得嚇人,但當著滿堂賓客的面,她哪裡好發作憋著股子怒火,滿臉褶子都跟著顫動。

  眼瞅著薄紗飄落在地,傷痕累累的美人面,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如同白玉被毀。

  賓客們無不譁然,倒吸涼氣聲此起彼伏。

  「這…這誰啊?」

  「好像是阮二小姐!」

  「等等…」

  世家公子面面相覷,都從彼此眼裡看到了震驚,

  「不是說阮二小姐躲在閨房不願參加自個兒妹妹的生辰宴嗎?怎的人不光是從外面回來的!還滿身是傷?」

  感情阮清年撒謊啊!

  瑜王世子也面色難看,阮家人敢騙他!

  嘈雜的議論聲,輕而易舉地將阮家費盡心思的掛著的遮羞布,一併被扯了下來!

  阮父只覺得頭痛欲裂,他看向輪椅上的可憐兮兮的女兒,那雙霧眸含著委屈。

  好像在無聲控訴:爹爹您怎麼不來接我回家呀?

  阮父朝前走了兩步,又退了回去,只覺得眼前的女兒像追魂索命的厲鬼,

  他眼底的情緒逐漸複雜,如同這化不開的墨色。

  那是在說,她不該這個時候回來……

  阮清姝看懂了,她忍著鼻尖的酸澀,垂眸撥弄手指。

  卻不敢哭,因為燕王不准,會劃破她的臉蛋,她記著的!

  可這副強忍淚意的模樣,落到賓客眼裡,

  就更讓人不是滋味了,有幾位夫人都心疼得紅了眼。

  阮清露暗自咬牙切齒,她這姐姐,怎麼就不死在玉山上!回來後還這副惺惺作態,擾了她的宴會,真是晦氣!

  「阮三小姐,你不喜歡這份生辰禮嗎?」郡主盯著阮清露問。

  「怎…怎麼會?」

  四面八方而來的目光,灼得阮清露臉燙,她強撐笑容,「姐姐能回來我很高興。」

  「看不出來!」郡主毫不客氣道。

  被這麼一提醒,眾賓客直搖頭。

  姐姐丟了怎麼還有心思辦生辰宴啊?還有這阮家也真是的,孰輕孰重,分不清嗎?

  「當父母的哪有不心疼兒女的。」

  阮父邊打圓場,邊抬手安撫,「姝兒,你不知道為父和你母親有多擔心,回來了就好。」

  落在發頂的手掌很溫暖,漸漸驅散了寒意。

  阮清姝不敢動,怕一動溫暖消失,她又會被丟進那冰冷陰暗的噩夢裡。

  「父親…」

  「好了好了,都過去了,爹知道你向來嬌氣,你瞧你這次都沒哭成花貓,想必傷得也不重,養養就好。」

  不重嗎?可她差點就死了啊…

  阮清姝怔然。

  阮父被女兒的眼神看得心虛,「清姝,其實你兄長也心疼你。」

  真的麼?

  阮清姝小心翼翼地望向自小敬重的兄長,濕紅的雙眸流露出了害怕。

  這眼神撞得阮清年心臟四分五裂,沉悶得「咚咚」作響,

  那個全心全意依賴他的妹妹,似乎被他一同弄丟在了玉山……

  「別愣著了,你妹妹很累,快推她回錦繡堂休息。」阮父催促。

  阮清年這才回過神來,聲音艱澀:「清姝…都是哥哥不好,哥哥一時疏忽,咱們先回去。」

  阮清姝聽著,她知道父兄更想息事寧人。

  她輕輕頷首。

  阮清年鬆了口氣,以清姝的性子,他還怕不會忍氣吞聲,不管怎樣,經此一次知道以大局為重,說不準是因禍得福了呢?

  見阮清姝被推走,宣王妃和郡主心尖泛酸,

  討回公道和親人的關心本不衝突,但在這阮家竟需要抉擇。

  至少在阮二小姐心中後者更重要,哪怕她已經被至親拋下過一次了。

  但願這阮家人也別得寸進尺……

  「讓諸位看笑話了!」

  阮老夫人眯著眼也瞧透了這點,再無顧慮,哼笑道:

  「都是老婦那不成器的孫女,非要鬧著去玉山玩,說來可笑,這當姐姐的不知道讓著妹妹,兄長訓斥兩句,還賭氣亂跑,這才走散了。可使得她兄長和父親擔心啊,你們瞧瞧,這清年和清鶴都急得滿玉山找她,還落了傷,這丫頭啊,實在是脾性大了點!」

  話里話外都是阮清姝不知好歹,咎由自取,自作自受!

  就連現下跑回宴會,也是不懂事。

  「原來如此…」

  「怪不得呢」

  眾賓客恍然大悟,就差把「活該」寫臉上了。

  阮清姝剛剛回暖的血液又一點點涼透,祖母斜了她一眼,還在這丟人現眼。

  「姝丫頭你愣著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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