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一縷殘魂

  淡青色的海洋之中，一切仿佛風平浪靜，直至兩團青光逐漸凝聚。

  秦冉看著那道青光形成的模糊人影，心中不由悸動。

  不知為何，儘管面前的模糊人影沒有五官，乃至整體存在都比較稀薄，但是他還是隱隱感覺到有一道目光看向了自己，頗有種說不出來的不適，卻又難以應對，這讓他很是緊張。

  如若猜測得不錯……

  眼前這道模糊不清的虛影，恐怕是傳說之中的那個人物。

  「終於有人來了麼？」

  就在此時，只聽一道虛無縹緲的聲音，突然間緩緩響起，仿佛蘊有無限的悲哀和感傷，聽得秦冉內心一顫，這道聲音是從四面八方而來，仿佛青色的海洋之中存著許多人，他卻緊緊看著眼前的模糊人影，冥冥之中有股感應，方才的聲音，乃是眼前這道模糊人影發出來的。

  這句話的信息量不可謂不大——至少證明這道模糊人影還有一定意識！

  秦冉神情更為緊張，馬上拱手行禮道：「晚輩碧霄仙宗碧水仙君座下的親傳弟子，碧霄仙宗目前的核心弟子之一，師尊碧水仙君賜道號湛淨，今日有幸見得前輩，心中惶恐……前輩若是有話直言，晚輩定然事事依從！」

  他聽到方才響起的聲音，更加確認心中想法，哪裡還敢猶豫，第一時間就表明了身份，然後繼續表明了態度，顯得頗為尊敬。

  空氣卻仿佛安靜了一瞬間。

  「碧水仙君麼……」

  那道模糊人影沉默了很久的時間，片刻之後才緩緩開口，似帶著幾分追憶，而後搖了搖頭，聲音依然是從四面八方響起。

  「不知今時今日的碧水仙君是何許人也，既然可以繼任碧水仙君之位，想來也是一個能人吧……也罷，多年之後的事情，早已經與老夫無關，老夫今日在此，只為等你。」

  「謹聽前輩教誨！」

  「你倒是有些意思，如今你一人來到了此界，想來是天賦異於常人，足以鎮壓同輩，竟是看不出半分驕傲的影子。」

  模糊人影復又開口，有些似笑非笑的味道。

  秦冉頓時有些尷尬，心想若是在同輩的面前，自然會有幾分驕傲，然而，在這樣的大人物面前，若是不收著點可就是找死了，不過這些心裡話當然不可能說出來，他訕笑道：「前輩何等人物，晚輩便是有天縱之資也不如前輩之萬一。」

  「哦？」

  模糊人影似乎更有興致，反問道：「看你如今的模樣，想來是認出老夫了？」

  「能夠在此界出現，還能是哪位前輩？」

  秦冉眸光微微閃爍，說了一句隱晦的話語。

  模糊人影沉默片刻，忽然哈哈大笑道：「當真有些意思，看來你是早就已經認出了老夫的身份，所以才會顯得如此畢恭畢敬，老夫等了多年，倒是沒有想到居然會等來你這樣一個小輩。不錯，你猜得很對，老夫道號……太初。」

  「太初祖師！」

  秦冉聽到這個名字，心臟狠狠地跳動了一下，儘管許久之前便有了猜測，然而當對方點頭承認的時候，還是忍不住震驚。

  那位在兩千年前死去，碧霄仙宗的開派祖師，如今靈位還擺在祭仙堂的傳奇人物，此刻居然就站在自己面前！

  他理當已經仙逝，卻依然出現在了這裡。究竟是何原因？

  秦冉一時間想不明白，便很快不去琢磨這件事。

  他躬身一拜，畢恭畢敬道：「晚輩湛淨，拜見太初祖師！」

  「倒是個懂禮數的孩子。」

  太初祖師輕聲一笑，淡淡道：「好了好了，你也不必如此緊張，老夫也不過是一個尋常人，不是什麼會吃人的怪物。許多年了，老夫終於等到了一個宗門的晚輩，巴不得與你親近親近，只可惜老夫不能與你多說幾句話，真是遺憾！」

  秦冉心中微微悸動，沒有想到太初祖師竟是個如此隨和之人，不過還是壓不住心底的緊張，因為縱然太初祖師沒有敵意，光憑此前看到的太初祖境之亂，心底便很難放心下來，誰又知道，太初祖師會不會突然暴亂——眼前的太初祖師，絕非是當年那個太初祖師「本尊」。

  理由很簡單。

  朝元境上品的人物壽元至多六百有餘，通常都不足七百，若是有延年益壽的手段，那也只是七百出頭，此乃不可能違背的天道，哪怕算得稍微寬泛一點，那也不可能有兩千餘年，因而眼前這道太初祖師的虛影，絕非是本人。

  而是運用某種手段，殘留下來的意識。

  既然是某種手段，那就很有可能會出現異變，如何叫人放心？

  秦冉沒有表露得太明顯，點頭道：「今日能夠親眼見到太初祖師，晚輩此生也算是無憾，很想要跟祖師多說幾句話，請教請教修為之事。」

  「你小子倒是會說話，不過請教怕是不行了。想來你也看得出來，這不是老夫本尊，老夫的肉身早已經消逝，神魂也經過了幾度輪迴，僅僅是通過某種時間秘術，強行鎖住了一絲絲神魂，如今老夫的這道殘魂全無真元，僅有一道沉睡的意識。」

  太初祖師輕聲一笑，而後漸漸變得嚴肅起來。

  「如今這道殘魂被你喚醒，縱是有時間秘術的對抗，那也至多存留一刻的時間，而今不能浪費，好了，言歸正傳，老夫已經沉睡了許久，不知今日已經是多少年之後了？」

  他看著秦冉，切入正題。

  秦冉心底震動不斷，終於明白眼前的太初祖師是什麼狀態，不禁有萬千疑惑。

  他聽說過很多不同的手段，唯獨沒有聽說過什麼時間秘術，哪怕只是一道殘魂，存留兩千年的時間也是非常不可思議。

  不過他看到太初祖師的模樣，心知沒有時間多問，只得點頭，出聲回答。

  「應當是兩千兩百年以後，不足兩千三百年，不久之前，太初祖境忽然出現，尊師吩咐晚輩踏入太初祖境，尋覓渡過劫難之法，傳聞他們都是聽從祖師您當年留下的一道遺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