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一章 他們在吹牛~

  「？？？」

  「批評我？」

  孫謙一時之間有些懵，等反應過來後先穩定了一下情緒，然後叫老何到他辦公室來，關起門來私下裡講。

  這幾天他高興的很，魔都衛視對他的採訪播出之後，他獲得了很大的關注度，微博帳號粉絲都上漲了好幾萬，超導研究中心那邊的業務也翻倍了。

  網絡上支持聲援他的聲音，以及偶爾同行打過來贊同他觀點的電話，都讓他獲得了巨大的滿足感和成就感，於是更加堅定了自己的判斷。

  除此之外，他也有些小心思，那就是把自己炒作起來。

  網際網路時代，尤其是微博出現、4G手機普及後，他越來越認識到網絡的力量、輿論的力量，許多學術水平一般的學者在經過大量的曝光和炒作後，也都獲得了很好的發展。譬如京城、魔都、鵬城某些搞醫學的、搞生物學的，這讓他很是不平衡，然後覺得自己也可以複製這種辦法。

  可控核聚變的研究和醫學、生物學的研究在某種程度上是有些類似的，那就是很多東西無法證偽。

  我說仿星器路線可以，托卡馬克路線不行，沒人能證明我說的是假的，因為這些問題的確存在，而且很長一段時間都會存在，得不到解決。

  但是現在怎麼回事？

  這才幾天啊，還不到一個星期吧，對方的反擊就來了？

  砰！

  辦公室的門被關上了。

  老何拿出了《物理學報》，指著上面新出的論文給他看，同時說道：「導師，就是這篇論文，您今天剛刊登的，很多官媒都轉發了，我看網絡都爆了~」

  「我竟然沒注意到？」

  孫謙暗感惱怒，自己還是大意了，今天一早竟然沒關注微博動態。

  他連忙接過報紙看了起來。

  果然，這篇「關於可控核聚變若干問題的研究和未來展望」的論文一開篇就是逮著他來懟，首先就是講等離子體大破裂的原因分析和採取的方案措施。

  「……等離子體破裂是托卡馬克運行中幾乎不可避免的極快失控事件，但幾乎不等於一定，對於這個問題，我們有過深入研究……大破裂電流猝滅階段主要是在環向真空室及其他導電結構上感應出巨大的電磁力……在實踐中，對EAST裝置的研究發現，MHD模不穩定性的活躍，會產生磁擾動……對此，通過電子迴旋輻射信號提供提前告警，是一種比較好的爭取時間的辦法……氦氣吹起注入法、密度增加等方式，可以有效避免……在這個基礎上，我們調整了方案，才有了EAST穩定運行1.6億攝氏度等離子體超過520秒的世界紀錄……」

  看著這篇論文，下面的還沒看，孫謙的臉色就陰沉了下來，失聲叫道：「這不可能！」

  踏馬的，實證都出來了？

  業內公認的大破裂難題，一直得不到解決，現在你告訴我說EAST前段時間之所以能夠實現的1.6億攝氏度等離子體穩定運行超過520秒的世界紀錄，就是因為解決了這個大難題？

  「瑪德，我成了小丑？」

  孫謙心下大怒，是又羞又氣。

  老何在一旁囁嚅著說道：「導師，後面說2019年國慶節前實現可控核聚變，微博上帶人民字樣的官媒都轉發了，還說非常期待這一天的到來~」

  孫謙沒有說話了，陰沉著一張臉繼續往下看去。

  論文裡，除了對大破裂問題的研究之外，還有如何穩定運行等離子體的研究，包括湍流的形成和控制機理等等。

  每一項研究，都講的明白，而且數據翔實。

  他很想說這些都是假的，但想著EAST前段時間創造的那個世界紀錄，他說不出來這話，鐵證如山啊！

  論文的最後，孫謙看到了老何說的2019年實現可控核聚變的官宣，的確是如此。

  更令他破防的是，這句話是說「保守估計，大家應該能在2019年建國七十周年到來之前用上清潔的無限的聚變能源」。

  好一個「保守估計」！

  是不是進展順利的話，這兩三年就要搞定可控核聚變了？

  這踏馬的~

  口氣這麼大真的好嗎？

  「一定是吹牛！」

  一個念頭猛地從孫謙腦海里浮現。

  儘管這個念頭很不可思議，畢竟我們還真干不出來官宣吹牛的事情，但一想到就連阿美莉卡都只敢說在2030年完成可控核聚變，難道我們的技術比阿美莉卡還先進了嗎？

  不，不會的！

  所以，他覺得排除一個不可能，剩下的這個念頭儘管再不可思議，恐怕也是真相了。

  這樣一想，孫謙的心情一下子好多了，把《物理學報》往辦公桌上一扔，冷笑著說道：「嚇我一跳，我還以為是真的呢，原來不過是和阿美莉卡搞星球大戰。」

  老何怔了一下，不明所以道：「導師，這……」

  孫謙抬頭看了他一眼，淡淡解釋道：「還沒想明白嗎？看看最近的光刻機大戰吧，我們現在這是和阿美莉卡在頂牛呢，這不得搞個大動靜出來，和阿美莉卡玩玩無間道啊？阿美莉卡可以搞星球大戰拖累大毛子，我們難道就不能搞可控核聚變拖累阿美莉卡嗎？」

  老何聽明白了，一臉恍然大悟的接著說道：「所以，這篇論文裡面的東西都是真真假假的，他們宣稱的解決了大破裂問題，還有湍流問題，其實都是假的，目的就是要誤導阿美莉卡，讓阿美莉卡更換賽道到托卡馬克上面，消耗他們？」

  「對啊，就是這樣！」

  孫謙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理所當然的表情。

  老何隱隱感覺哪裡不對，想了好一會才想起來，忍不住問道：「趙院士不像是這種人啊，而且這會嚴重影響他聲譽的。」

  孫謙冷笑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影響聲譽？那算什麼，國與國競爭，一時的個人聲譽算不得什麼。換做是我，我也會這麼幹的。」

  老何：「……」

  好傢夥，就你也敢和趙院士相提並論？

  知人知面不知心確定不是在說你自己？

  他的臉上流露出一絲怪異的神情，但轉瞬即逝。眼見沒自己的事情了，自己匯報了工作，對方有氣也撒不到自己頭上了，於是便說了一聲後離開了。

  而等他走後，孫謙冷笑一聲，立即把《物理學報》扔到了一邊，然後打開了微博。

  微博上，相關的熱度爆炸。

  大量的議論都在說著這件事。

  孫謙看了一會，發現大部分的人都表示不敢相信，占了有六七十的比例，只剩下二三十是喜大普奔，然後還有一小撮在冷嘲熱諷說這就是在開玩笑。

  「這的確是在開玩笑！」

  孫謙喃喃自語了一句。

  2019年？

  現在都2013年了，還有不到七年的時間，想搞定可控核聚變？

  這不是開玩笑是什麼？

  隨後，他進入了自己的微博主頁，立即就看到了之前自己發表的言論下面湧現了許多新的評論，許多人在質疑他，不少人還「熱心」的貼了《物理學報》的那篇論文到這裡，問他「臉腫了沒？」

  孫謙頓時大怒，忍不住破口大罵道：「神經病啊！是不是有毛病？啊，是不是有毛病？」

  他破防了！

  這些網友真踏馬的惡毒！

  打人不打臉！

  評論就評論吧，還特意把「可控核聚變研究中心」發布的那篇論文截圖「大破裂」問題研究的那一段到他這裡，這就是打臉，貼臉開大！

  饒是他認定「可控核聚變研究中心」的這篇論文是噱頭，這時也是忍耐不住。

  不假思索的，他開始了禁言+拉黑+刪除的一條龍模式，把這些惡毒的網友全部清空了。

  忙活了大半個小時，他的情緒才平靜下來。

  看著乾乾淨淨的微博帳號頁面，孫謙表示很滿意，這才是正常的，然後編輯了一段文字發送出去：「凡事要量力而行，大躍進模式不可取！」

  不過五分鐘，他的這條微博下面立即評論了十幾條。

  「孫教授說得好！」

  「這才是專家該幹的事情！」

  「這才是理智的專家！」

  「阿美莉卡都說要2030年前完成，有些人就敢說2019年前完成，提前11年？這是無視科學規律，政治干涉科學啊！」

  「以前的慘痛教訓還不深刻，還要重演，哎~」

  「一直在重複歷史！」

  ……

  「哎，真為我們的可控核聚變事業擔憂啊~」

  孫謙嘆了口氣道，心中湧起一股擔憂。

  ……

  阿美莉卡，能源部。

  JUDY召集了奧馬爾、約瑟夫.阿巴特、安尼博士等一眾可控核聚變領域的專家學者，第一時間開了個視頻會議，就只是討論一件事，中國的這篇論文到底是不是真實的。

  與會的還有CIA在任局長麥肯錫、再次連任的黑巴馬總統等人。

  「各位都發表下你們的意見吧？」

  JUDY開門見山的說了事情，然後立即提問道。

  JUDY全名JUDY文，是阿美莉卡歷史上非常有名也非常有影響力的一任能源部長，他是會幹實事的。

  中國的那篇論文以及大量官媒的轉發，震撼到了他，在他自己看來，中國這不像是在說謊，中國這次應該是來真的，真的要在2019年前實現可控核聚變。

  毫無疑問，這對於他以及整個阿美莉卡來說，都是不可接受的。

  不過，在採取措施之前，他必須傾聽專家們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