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 得，越聽越離譜了！

  廬州，EAST！

  人造太陽研究所，也就是中國的全超導托卡馬克核聚變研究所。

  這天，趙賢應邀來到了這裡參觀即將開始的又一次等離子體放電實驗，也是應用了他研發的新的超導材料的裝置後的首次等離子體實驗。

  可控核聚變的路線多種，我國的是磁約束，核心研究團隊就是EAST。

  磁約束要想實現可控核聚變，需要攻克的難題有很多，最核心的是磁場要強。

  要想磁場強，磁體通過的電流就要很高。

  零電阻的超導材料完美符合這一點要求，可以通過極大的電流，產生的磁場自然而然的就強。

  在理論上，超導材料所產生的磁場很輕鬆就能達到普通材料的十倍以上！

  趙賢作為我國超導材料研究領域的奠基人之一，對於超導材料應用工程的可控核聚變自然是非常關注的。

  接到邀請的時候，他第一時間就答應了。

  現在到了實驗的時間節點了，他又第一時間從京城飛到了廬州，要第一時間現場觀看實驗，第一時間知道實驗的結果。

  「……一年前，我們克服了經費不足、人員流失的情況，實現了100秒1500萬攝氏度偏濾器長脈衝等離子體放電，電流平均達到了1兆安。現在，應用了趙院士您研發的全新超導材料，我們這次實驗有信心再度突破……」

  匡先濤和徐威陪同趙賢在控制室內參觀起來，同時講解道。

  「有信心就好~」

  趙賢聽得高興的連連點頭，隨即擺了擺手說道：「我只不過是做了一點微不足道的工作而已，真正核心的工作是你們完成的，所以不必說我~」

  現場除了趙賢的到來，還有來這邊視察的工信部司馬員長、科技部部員長唐堯等人。

  聽著他們的談話，司馬員長作為現場所有人當中職位最高的，笑著說了句：「大家都有功勞，都是為國家、為人民服務嘛~」

  趙賢的話他不置可否，匡先濤的話他是聽出來了，這是在拐彎抹角的批評他們這些年削減了EAST的經費。

  經費不足、人員流失的情況下還實現了可控核聚變的突破，如果經費充足，突破不就更大了嗎？

  這話很明顯了。

  而人員流失這玩意，說穿了其實就是經費不足。

  經費充足，薪資、獎金自然而然就充足，研究人員會流失嗎？

  99%是不會的！

  就像人們常說的一句話，工作乾的不開心，歸根結底就一個理由，錢不到位。

  對於匡先濤的這個意思，他很乾脆的沒有回應，當做沒聽出來。

  「沒錯~」

  趙賢對他的話很是贊同。

  「是的，都是為國家服務！」

  匡先濤嘴上這樣說道，心裡卻在想：「得，你是老大，你當沒聽出來，我也不能直接問你。待會就看我們的實驗了，如果實驗超出了我們的預計，創造了歷史，你這邊還卡著不批經費，說不得我要參你一本了~」

  他簡直受夠了！

  這一兩年來，因為經費的削減，除了項目進度的影響之外，人員流失是一個很大的問題，留下來的人也是意見很大。

  而且近期，阿美莉卡的同行還創造了新的歷史突破，更是給了他極大的壓力。

  特別是在網絡上，那些批評、冷嘲熱諷的聲音啊，讓他感到格外的寒心。一大群人烏泱泱的就跳了出來嘲諷他們這些年花了國家那麼多錢卻沒有出什麼成果，說什麼的都有，就差沒有直接跑到廬州這邊來砸門了，仿佛他們犯了十惡不赦的死罪一樣。

  上面要削減經費，不理解他；

  下面的團隊成員鬧情緒，不理解他；

  外面的國人看到別人有了點成就就來責怪他，也是不理解他；

  這種局面下，哪怕是脾氣再好的人，也只能忍受一時半會，不能長期忍受。

  也是和徐威商量好了，和團隊達成了共識，要用一次突破來回擊，來和上面談條件，所以匡先濤他才忍受到現在。

  即便如此，他也決定了，一旦上面還是要「委屈」他們EAST團隊，他這個所長是打算撂挑子了。

  愛誰干誰干去！

  「什麼為國家、為人民服務？說出來簡直讓人笑掉大牙！」

  小字輩的徐威沒有發言權，只默默的跟在匡先濤身後，在心下不停的腹誹。

  他現在已經沒有了以前的心高氣傲了，倒不是他不想，而是被現實打擊的，誰讓他選擇了硬鋼這一行呢？

  以前他還有著要在二三十年內實現磁約束可控核聚變的雄心壯志，但隨著上面削減經費、阿美莉卡雷射點火成功的新聞播出，特別是目前遇到的重重困難，他的心態開始變了，不再追求快速實現可控核聚變，而是開始追求不斷的突破前面的成績。

  在匡先濤看來，這是穩紮穩打。

  但對於他來說，這是基於現實的無奈妥協罷了。

  連帶著，對於上面的人，特別是司馬員長這種堅定支持要削減他們經費的人，別說一點好感了，不在心裡罵他已經夠可以了。

  這一次，司馬員長等人過來，是他們邀請過來的，就是要他們現場看看EAST的情況，看看EAST這一次的實驗結果，好爭取下一個財年的經費。

  匡先濤很快便介紹完了相關的情況。

  司馬員長表示了認可，說很高興看到他們的努力，很期待這次實驗能夠突破以往的成績云云。

  隨後，見距離實驗還有點時間，匡先濤便趁機詢問起趙賢有關小本子「鎳基超導」的問題來：「趙老，您認為鎳基超導會是下一階段的發展方向嗎？在性能上，會比鐵基超導、銅氧化合物更優異嗎？」

  趙賢是超導材料研究領域的大佬，他的意見很大程度上決定了我國未來超導材料的研究方向，他主導的EAST是相關領域的重大應用工程，必須未雨綢繆。

  聽到這個問題，徐威也好、司馬員長等人，也都紛紛看向了趙賢，期待著他的回答。

  他們也都知道其中的重要性，自然很想知道趙賢的想法。

  趙賢沒有思考太久，幾乎是不假思索的笑著回答道：「鎳基材料的機械性能的確比銅氧化合物好，應用前景廣闊，但我更推薦石墨烯材料。前段時間，趙默院士解決了石墨烯材料的超導理論，我和我的團隊根據趙默院士的理論製作出了樣本，實現了80.5K高溫下的超導特性。結合我國石墨烯產業這些年的高速發展，我認為石墨烯超導才是我國應該大力發展的方向。」

  「？？？」

  匡先濤也好，徐威也罷，此刻都聽得是一臉的問號，都懵圈了。

  什麼鬼，趙默搞出了石墨烯超導材料？

  什麼時候的事情？

  我們怎麼不知道？

  「80.5K，這是零下一百多少度啊？」

  司馬員長喃喃自語了一句，然後問道：「我記得這個轉換公式是根據開爾文溫度來算的吧，是多少啊？」

  他看了一眼科技部員長唐堯、趙賢等人，也不知道問誰，應該是問所有人。

  趙賢笑道：「開爾文溫度是零下273.15攝氏度，80.5K就是零下一百九十二點六五攝氏度。」

  「我就說嘛~」

  司馬員長一臉恍然的笑了笑，然後又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個溫度應該是進了液氮溫區了吧？液氮溫度我記得是零下196℃。」

  趙賢點了點頭：「是這個溫度，的確是進入了液氮溫區了。」

  兩人的一唱一和，科技部員長唐堯等人紛紛笑著附和了起來，說了些司馬員長博聞強記、趙默院士果然厲害的沒有營養的話。

  回過神來的徐威也好、匡先濤也罷，直接無語了。

  兩人對視一眼，不禁面面相覷。

  兩人是萬萬沒想到，在這個節骨眼上聽到了這麼「爆炸性」的一個消息，和他們「不對付」的趙默竟然搞出了全新版本的超導材料：石墨烯！

  要知道，石墨烯這玩意雖然是明星材料，但現在的常規應用都非常難普及了，更別提把石墨烯和超導材料聯繫到一塊去研究了。

  正常人誰會想得到啊？

  研究超導的人現在都在研究鐵基超導、銅氧化合物。小本子算是非常有創意了，搞了個鎳基超導，但石墨烯超導？不好意思，想像不到啊！

  更加離譜的是，趙默不僅搞出了石墨烯超導，還一口氣把石墨烯超導材料的溫度干進了液氮溫區！

  這踏馬是人能幹出來的事情？

  「石墨烯的製備工藝很複雜吧？」

  匡先濤遲疑著說了個困難。

  趙賢一怔，正要開口解釋時，科技部員長唐堯提前說話道：「匡所長，石墨烯的大規模製備其實早已經不是困難了，只是一個成本問題而已，我們的超級電池就大規模應用了石墨烯。」

  匡先濤心下一驚：「超級電池？」

  科技部員長唐堯笑道：「是啊，超級電池，趙默院士還不是院士的時候主導研製的重大國防工程。」

  「看來趙默院士在超導材料上面研究已久啊~」

  司馬員長也是一臉的笑意。

  匡先濤、徐威：「……」

  好傢夥，這可真是好傢夥！

  怎麼哪哪都有趙默這傢伙？

  一個石墨烯材料都被趙默這傢伙玩出花樣來了啊！

  匡先濤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說話，趙賢卻搖了搖頭，對司馬員長說道：「這倒不是他研究已久，應該是他對於石墨烯的所有性能瞭然於胸。你不知道，這石墨烯超導材料和普通的石墨烯有非常大的不同，並不是做實驗可以得出來的，是他根據楊米爾斯方程的研究推導出來的，純理論推導！」

  匡先濤：「……」

  得，越來越離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