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89章：仙界來人，仙人無情

  時光荏苒。

  歲月無情。

  大唐的盛世依舊在持續，京都的日子也一日一日的過去。

  轉眼時間，從貞觀十六，已入了貞觀三十年。

  自歸來至今，卻是已過了十五年的時間。

  中間的時候陳落出了一趟京都，無他，僅是看山看水，也去看看那山野人家便是了。

  至於見了誰？

  倒是挺多的。

  有邱老頭，有苦婆婆……

  還有許多許多的人、

  比如道人，比如上善。

  還有那不曾見過的碧空仙人……

  這天下本就是一場棋局，差別的是以前的時候陳落無法作為下棋人，如今卻是成為了掌棋者。

  且還是一個掌控著下棋人的執權者。

  於是……

  似乎一切也就歲月靜好了。

  陳落喜歡這個……

  喝喝茶。

  打打拳。

  釣釣魚。

  還有……和沈掌門還有平安他娘調調情，為那本是冰冷的被窩，暖上一暖。

  當然了。

  還有喝喝酒……

  比如和蘇洵，比如和李太白。

  說來也是有趣，這些年和蘇洵逐漸認識，也覺得這是一個值得交心的好友，後來認識了李太白……

  大抵是有著私心。

  也可能是這一個名字本身對陳落來說就有著不一般的含義，於是後來，一起喝酒的除了一個蘇洵外，卻也又多了一個李太白。

  從正當青春……漸漸地，昔日風華正茂的少年郎們也有了很大的變化。

  蘇洵已為朝堂吏部尚書。

  舉手投足間，多了許多的穩重……

  偶爾看了下他的氣運，青色如焰火，整個院子都被照亮。

  而李太白……

  這一個大唐的詩仙的仕途並不怎麼順利。

  昔日風華正茂。

  如今卻是大著肚子，邋裡邋遢的。

  他說這是桀驁不馴，瀟灑不羈，是詩人的傲骨，可實際上，卻是多年的掙扎將他身上的傲骨磨得差不多了。

  好在，唯一不變的是……

  蘇洵也好，李太白也好，總會來和陳落喝茶。

  不問出身。

  不問修為。

  不問根底。

  似乎，交情僅憑那一句：盡興就好！

  但……

  貞觀三十年，九月九登高望遠的這一日，年過了五十的李太白站在了九曲江上，那隨著河流隨波逐流的輕舟上，對著陳落和蘇洵道。

  「陳兄……蘇兄……李某要離開京都了，這一去，恐再也不會歸來了。」

  他說著。

  陳落並不意外，似乎早就知曉了李太白會做出的決定。

  蘇洵怔怔了下，臉上卻是一急：「太白兄，為什麼？你在京都不是好好的嗎？怎麼要離去？且以你的才華，在這京都絕對不會寂寞的！」

  「寂寞？」

  李太白苦澀一笑：「李某今日已四十了，二十五之齡入得京都，今日已過十五。

  昔日的蘇兄已達一品之貴，而李某仕途之路遙遙無期……你我其實都清楚，李太白只能是一個詩仙，也只能是一個詩仙，除此，再無可能的！」

  他放下了……

  不再會去想念這仕途之路。

  更不會再去想那繁華之景。

  於是……

  也就到了該離去的時候。

  蘇洵想要再勸告，可張了張嘴，終放棄了掙扎……

  三日後。

  李太白出了京都。

  陳落並沒有去送…蘇洵送他出的京都，遠遠的，他對著李太白的背影問著：「李兄，此去欲去何處？」

  李太白曰：

  周漢數萬里，夢寐今夕見。

  形骸非我親，衾枕即鄉縣。

  化蝶猶不識，川魚安可羨。

  海上有仙山，歸期覺神變。

  蘇洵愣了下，許久，抱拳，遙遙的對著李太白離去的背影拱手：「願李兄歸來，已是仙人！」

  他啊……

  是詩仙。

  於是，也該是詩仙。

  ……

  李太白的事僅是一個插曲，這插曲對陳落的生活並無法造成什麼影響。

  反而是小葵，這些年來倒是讓陳落頗有些震撼。

  她有法……

  為神機百鍊。

  不過數十年的時間，這神通便覺得陳落都覺得有些離譜……

  望去之時，全身已是無孔不入，隨便一竅皆有十二品法寶之威。

  他曾試探過她的修為，雖只有煉虛境，可尋常大乘於她面前，就宛若雞蛋碰上了石頭一樣，

  於是，看著那變為了錦鯉住在魚缸中，歡樂的吐著泡泡的小葵，陳落終覺得，這世界是真的亂了套了。

  於是……

  陳落覺得這不好。

  若是再這樣下去，豈不是自己連一隻魚也打不過？

  於是他拿起了書，覺得需要從那書中尋一些法門出來，少不得也要是極其強大的那種。

  當然了。

  最少是修煉起來簡單又方便的那種。

  【您於道經中，隱隱有了一些感悟，似乎好像修煉之道還有更簡單的方法。

  PS：不過這一條道似乎有些不簡單，想要去發現，定然很難的。】

  是難……

  但既然這系統說有機會，那便好。

  於是……

  三日之後。

  陳落於道經中領悟了一門神通。

  神通並不是太強，可也算說得過去。

  為先天奇門。

  蘊含先天八門格局，八門搬運，以及天地規則之力。

  可以說是陳落於陣道上的大成之術。

  雖名為先天奇門……可若是真來說的話，卻是直指規則的存在！

  這是不對的！

  感悟出來後，陳落懷疑了許久，不知道問題出現在了什麼地方。

  他起初的意圖是領悟一種便是懶人也能修煉的功法，什麼時候和陣道有了關係了？

  於是……

  陳落閉關。

  一個月後，又領悟了一神通。

  神通為通天籙……

  何為通天籙？

  符籙通天，不再局限於手中黃紙……而是萬物皆為俘虜，虛空，時間，等等……

  符籙可通天。

  可鎖天下。

  可囚禁諸神。

  陳落安靜……

  想著……

  又閉關。

  他就不信了！

  明明系統已告訴了自己，這腳下的道可通，可推演著推演著，怎麼最後卻還是出了劈叉？

  於是。

  又半個月後，陳落出關，扔掉了手中的道書，卻是再也不願去看了。

  「可是出了錯誤？推演神通失敗了？」

  白玉蟬有些擔憂……

  十多年了，可少見公公這樣子的，這連續幾日閉關，便是連不會扔卻的道書也扔得許遠，這是出了事了？

  「沒有，只是覺得累了，想了一切辦法想要去求的求不來，不去求的卻前赴後繼的出現，只覺得這生活大抵是和咱家過不去了。」

  白玉蟬不懂。

  又問。

  陳落道：「繼先天奇門，通天籙之後，又得一神通……此神通為：大羅洞觀…」

  何為大羅洞觀？

  為虛空規則的極致……

  無處不在，無處皆在。

  就比如此刻，他雖處京都，卻可於下一秒出現在了玉山書院，蜀山劍派，甚至任何地方。

  這是他虛空之力的極致展現。

  可……

  這並非他所願啊！

  無奈……

  總覺得這世界和他過去不去。

  白玉蟬：……

  看著面前的爺，她似乎有些明白為何她覺得爺最越來越討厭了，就是白龍道友也少喜歡和他說話了。

  聽聽這話……

  聽得怎麼就這樣不舒服呢？

  然而就在這一日，本和白龍道友聊著天的陳落，面色忽然覺得有些不對了起來……

  抬頭。

  看向了蜀州的方向。

  「怎麼了？」

  白龍道友忽然問著……

  陳落並無回答，只是邁步，身形消失，下一刻間，整個人就出現在了蜀州城上空。

  昔日繁華無比的蜀州城，此時已是硝煙瀰漫，化為廢墟。

  一個巨大的深坑出現。

  整個蜀州城就在這深坑中，似乎是被一腳踩下的一樣，城中高達千萬的百姓此時化為了齏粉。

  便是連靈魂也入不得幽冥……

  黃泉路上，人來人往，竟見不得一個蜀州城百姓之人！

  陳落的眼睛眯了起來……

  邁步！

  朝著昔日的院中落下。

  院中有人……

  殘破不堪。

  他跪在那裡，早已死得不能在死……

  蒼老的臉上至死似還滿是不可思議，似乎見到了什麼不可置信的人一樣。

  這是老邱……

  一生自在！

  可如今，這自在已和他並無多大的干係了！

  他死了！

  死得並不怎麼好看……但卻是幸運的，至少比苦婆婆和小月好很多。

  至少他還有一具完整的屍體。

  陳落沒有說話，只是抬手，虛手一揮，面前的景象在不斷的後退。

  於是。

  蜀州城展現在了他的面前。

  就和往常一樣，蜀州城依舊是平靜無比的一日。

  而老丘依舊悠閒的坐躺在院中。

  他似乎在喊著什麼。

  於是，院內的丘小月臉上帶著無奈的神情，可還是轉身回去，拿出了一瓶酒。

  苦婆婆在抱怨。

  大抵是抱怨老頭子又喝酒了。

  而邱老頭只是呵呵笑著，似乎對苦婆婆的話，並無過多的在意。

  也是……

  萬年來，她一向如此，也早就該習慣了。

  可這一日的蜀州城又有了不一樣的地方……

  上一秒陽光高照。

  下一秒烏雲已經籠罩住了整個蜀州城。

  邱老頭和苦婆婆幾乎在第一時間抬頭，看向了天穹，這一看，面色駭然。

  天穹上，裂縫被撕開。

  有身影自虛空出現。

  那是一身穿銀色神甲的仙人……

  仙人撕開虛空，自那裂縫中走出。

  目光穿過了重重虛空，落在了院中的丘老頭和苦婆婆身上，最忌，嘴角揚起。

  一步邁步。

  一步踩下。

  於是……

  整個蜀州城似乎被一隻無形的腳踩下了一樣，瞬間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深坑。

  城中百姓千萬，瞬間消失殆盡，連靈魂也被徹底碾碎，入不得幽冥地獄。

  邱老頭和苦婆婆還好，瞬間爆發出了所有的力量。

  只是還是差了許多。

  等硝煙散盡的時候，苦婆婆早已經粉碎成為了血霧，唯剩一個老邱還有些氣息。

  於此同時……

  那銀色盔甲仙人已經出現在了老邱面前，只是抬手放在了他的腦袋上。

  少許……

  露出了冷笑。

  轉身，遁入虛空，便不見了影子。

  也是在那仙人離去的時候，面前的景象破碎，留下的僅是面前的廢墟了。

  陳落眉頭一皺。

  細細感受了下那仙人離去的氣息，終察覺。

  他已多年不曾出手，也不愛出手……可今日，總要問個清楚的。

  就算不為老邱，不為苦婆婆，也該為了這蜀州一千萬的百姓。

  忽的。

  停下……

  看向了那老邱的懷中。

  那裡有一點光芒在閃耀，伸出手，取來……為一方世界。

  那世界中還有氣息。

  打開世界，有人出現，為一女人，女人見老邱，剎那淚眼婆娑。

  「先生……」

  邱小月想要說什麼，可卻是說不出來。

  她在最後的關頭被邱老頭帶入了小世界中，於是運氣很好，活了下來。

  但苦婆婆卻沒有這樣的運氣。

  這也正常，若非他夫妻兩人齊聚了全部力量，又如何能保全得她的安全？

  「放心吧，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非她，還有那些死去的百姓。

  仙路斷絕，如何還有仙人能自仙界下來？

  又為何殺了老邱他們？

  臨走的時候，又做了什麼？

  這些陳落總要該知道一些的，哪怕已經和自己原本秉持著不爭不搶，坐看風雲，不參與人間興衰的初衷有違……

  但，這已不是單純的人間事。

  而是涉及到了仙人了！

  「昔日碧海仙人飛升，仙人見吾便斬…後靜雲霜華之戰，滅得五洲西方和中州……如今又來一個仙人，抬手呼吸便斬卻人間千萬生靈。

  仙人啊仙人……當真自這凡人修得仙人之軀，就忘卻了自己曾經也是這芸芸眾生中的一員？

  當真是入的仙界，這人間之地盡螻蟻了不成？」

  陳落嘆氣，也越發的不願去追逐那仙人之道了……

  若是成了仙之後就要忘卻了悲憫，就要絕了那人性，那麼這仙人也好，這仙界也好，不要也罷了。

  邁步……

  走入虛空，消失不見。

  也是在他離去後，蜀州城上空一道道影子出現。

  有上善。

  有道人。

  有王生。

  有碧空。

  有蜀山道尊李秋涼。

  有龍虎山呂玄。

  有仙霞沈青霜。

  便是京都中的白龍道友等人也來了。

  密密麻麻，足足數十人。

  他們盡數是經歷過許多大戰之人，可看著面前剎那消失的蜀州城，總依舊也無法接受。

  「這到底是誰？」

  「整個蜀州城少不得也有千萬百姓…」

  「僅是這殘留的氣息……」

  眾人的臉色有些發白，只覺得心臟彭彭的跳得厲害，好像要炸了一樣。

  沈青霜回頭。

  便見得那妖生等幾位人間仙人面色凝重，甚至可說是發白了。

  「你知道來人是誰？」

  沈青霜問王生……

  王生沉默。

  許久……

  點頭：「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