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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5 16:05:45 作者: 池濃
「嗯。」沈言朝應兩聲,聲音在狹小封閉的車廂顯得低沉,「明天輪休。」
許聽乾巴巴地回了一聲「哦」隨後又絞盡腦汁地補充道,「那還挺巧的。」
沈言朝低聲不甚在意地回道:「不巧。」
許聽感覺自己在他面前像是喪失了思考力和行動力,要不然為什麼總是理解不了他話里的意思。
「嗯?」
在一個紅燈前,沈言朝停下了車,雙手搭在方向盤上,轉頭看向她,「我知道你在這。」
這一刻許聽清晰聽見自己砰砰跳動的心跳聲,一股熱氣瞬間湧向臉和耳朵。
她無比慶幸車上開了音樂,能掩蓋她震耳欲聾的心跳聲,也慶幸車內昏暗的環境,能隱藏那紅得要滴血的臉頰和耳朵。
此時兩人誰都麼開口,只剩下車內流淌的音樂聲,低啞動人的女聲仍繼續唱著:
「That liquor smoke right 'bout to hold me」(那些烈酒香菸正準備抱著我
「Let me down, lose you for a while」(失去你的這段時間,我很低沉)
「Hold it down, pour it up, I'm fine.」(讓它落下,倒滿,我很好)
……
這時紅燈變綠,沈言朝瞥了她一眼,轉頭發動車子。
路邊的燈光閃過,許聽瞥見了他眼裡一閃而過的笑意,但又很快又恢復到一片無波無瀾的平靜。
似看不見的深海,將所有情緒都隱藏在底下,不讓人窺見半分。
兩人沒說話,但氣氛卻不像之前那樣沉寂尷尬。
許聽為了緩解劇烈跳動的心跳和燙得不行的耳朵側頭看向車窗,窗外的景色迅速飛馳而過,林城各種地標性建築從她的眼前晃過。
她回林城已有一個多月,卻從沒有好好看過這個她生活了十八年的城市。八年的時間,林城現在對她來說熟悉而又陌生。
熟悉的建築被拆,建起了高樓大廈,從前經常去的早餐店也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是各種陌生的甜品店和咖啡廳。
經過一中的大門,許聽忽然出聲:「一中門口的那家書店搬走了嗎?」
沈言朝愣了一下,才反應她問的是什麼,思索了幾秒,說:「兩年前就轉讓了。」
這也是他偶然知道的,某一次去一中附近辦事,就看見書店張貼了店鋪轉讓的公告。
「我很久沒回林城了,很多地方都陌生了。」許聽垂下眼睫,掩下眼底的情緒,狀似隨意地說道,像是為剛剛那個問題提供解釋。
很久。
是多久?
沈言朝沒問。
車開到小區樓下,待車停穩,許聽解開安全帶,側身說道:「謝謝你今天晚上送我回來。」
沈言朝的手搭在方向盤上輕輕敲打著,掀起眼帘,路旁的霓虹燈影掠過他的眉眼,顯得有些漫不經心:「順路而已。」
許聽對於他的話沒想太多,神情依舊認真:「不管怎樣,還是謝謝你。」
「你對誰都這樣客氣嗎?」沈言朝深邃的眼眸淡淡地看著她,他送她回來是為了聽她這一聲謝謝嗎?
「我——」許聽愣了一下不知道怎麼說才好。
八年的時間她改變了很多,她也不再是那個沉默寡言而又笨拙的小女孩了,但在他面前她還是什麼都說不來。
沈言朝敲打方向盤的手指頓住,開口:「回去吧。」
許聽沉默了幾秒,才「嗯」了一聲。
她推開車門,站在車旁,透過半開的車窗看見他輪廓分明的側臉,在昏暗的環境裡忽明忽暗。
「沈言朝。」許聽叫住了他。
「嗯?」沈言朝側身看向他。
「再見。」
頓了幾秒,低沉喑啞的聲音響起:「再見。」
恍惚間,她好像在那雙漆黑而又平靜的眼眸里隱隱看見一絲笑意。
-
今天林城的氣溫的相較於前幾天的溫度又下降了好幾度,外面的風如同一把把鈍刀子颳得人臉生疼。
許聽出門的時候拿出手機看了眼天氣預報,提示今天會有雨夾雪,各位市民注意防寒保暖。看著提示許聽沉思了幾秒,還沒等將手機息屏,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
接通電話,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到陳路語速飛快地問道:「聽姐,你現在到電視台了嗎?」
許聽:「還沒有。」
那頭的陳路鬆了一口氣,又迅速地說了一大串:「是這樣的,接到群眾熱線說是林城市人民醫院發生醫鬧,情況緊急,主任讓你和我直接趕去現場。」
許聽連忙應道,兩人在醫院集合。
好在住的地方不是很遠,打個車五分鐘左右就到了。
在車上,許聽抓緊時間向陳路了解情況:「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陳路:「說是很混亂,病人家屬都要和醫生打起來了,攔都攔不住。」
醫鬧不是罕見的新聞,但許聽莫名眼皮一跳,接著問道:「具體位置。」
陳路想了想,說:「根據現場的群眾說,好像在三樓外科。」
許聽心裡忽地一緊,那是沈言朝所在的科室。
她沒再說什麼,只是面色越來越沉重:「先掛了,我這邊馬上就到了。」
一到醫院門口,許聽連電梯都沒來得及等就直接爬樓到了三樓。
趕到現場就看見七八個壯漢,膀大腰圓,喘著粗氣,拉著橫幅對著一行的醫生和護士嘴裡不停地大罵著:「你們這一群庸醫,殺人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