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0章：劫後餘生

  天命或許真的不在李政這。

  在城中央鏖戰三日之後，阿拉伯軍依舊是寸步不得向前。

  眼瞅著無法從正面擊敗唐軍，奧斯曼便精挑細選了一些精悍之士，令他們繞到唐軍後面，尋找唐軍指揮中樞所在地，通過斬首的方式迫使唐軍自亂陣腳。

  結果這些人沒找到李君羨，反而摸到了城中糧庫，他們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一把火將數萬旦糧食燒之一空。

  阿拉伯軍以為沒有了糧食補給，唐軍很快就會潰敗，可讓他們沒想到的是，唐軍在吃完隨身攜帶的乾糧之後，竟然會選擇烹煮屍體而食。

  每天到飯點，從唐軍控制區域飄來的肉香味，讓所有阿拉伯人無不毛骨悚然，奧斯曼甚至都到了吃不下飯的地步。

  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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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奧斯曼給與唐軍的評價。

  他也是想不明白了，唐軍堅守此地的意義是什麼。

  這裡是波斯，並不是大唐的疆域，這小小的拉丹城又不是他們的都城，用得著這麼拼命嗎？

  其實奧斯曼不知道的是，唐軍也不想如此。

  不論是程咬金還是李君羨這些高級將領，還是底下的那些中級軍官大頭兵們，他們早都想撤退了，可李政卻是說什麼都不走。

  這位齊王殿下知道，從拉丹城撤退，就代表著戰事的失利，而堅守拉丹城又是他的主意，一旦失敗那麼他就要負起主要責任，為了守這座破城，唐軍死傷十餘萬，還折損了尉遲寶林等大將十多人，這樣的代價是慘痛的，要是就這麼灰溜溜的走了，那就算保全了性命，恐怕他也就失去了爭奪皇位的資格，這對李政來說是不可接受的，他所說的與拉丹城共存亡並不是句兒戲，所以這位齊王哪怕吃人肉喝人血，他也要死守在這裡。

  李政死活不走，李君羨和程咬金自然也不敢走，而唐軍軍法嚴苛，誰要是當逃兵不僅會被處以死刑，家中之人也會受到牽連，上面不下撤退的軍令，那便沒有一個人敢動。

  因為李政的一己私慾，鎮西道這些人只能選擇死戰到底。

  拉丹城就這麼成了一個血肉磨坊。

  不論是唐軍還是阿拉伯軍，都在這座磨坊中苦苦掙扎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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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勝利的天平開始往占據兵力優勢的阿拉伯軍傾斜。

  皇佑十八年一月，苦苦血戰三月之後，阿拉伯軍已掌控拉丹城大部，唐軍的活動區域被壓縮在了極小几處巷子中，此時，唐軍人數已經不足八千人。

  這些人基本上是人人帶傷，就連程咬金和李君羨也掛了彩，唐軍損失慘重，阿拉伯軍自然也好不到哪去，他們從剛開始的六七十萬人，銳減到了四十餘萬，從單純的損失來看，兩軍可以說是兩敗俱傷。

  程咬金觀察一番阿拉伯人的包圍圈後，發現了幾處薄弱點，如果想要突圍的話，這就是最後的機會。

  眾人的眼神中帶著祈求，李政有些愧疚的低下頭，沉默良久，他緩緩說道：「你們走吧。」

  聽這意思還是不走。

  李政不走，他們又怎麼敢走。

  罷了罷了，大不了就給這位小爺陪葬吧。

  程咬金隨手將自己的刀扔給李政，冷聲道：「既然王爺鐵了心的不想走，那咱們就一起死在這吧，阿拉伯人可能馬上就要發起進攻了，這次一打起來可就沒人在顧得上王爺了，要是有什麼不對，王爺就速速自裁吧，免得落到阿拉伯人手中，丟了朝廷臉面。」

  李政不說話，只是撿起他扔來的刀，緊緊握在了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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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咬金不爽的冷哼一聲，李君羨暗自嘆口氣，默然不語，周遭士卒則都沒有什麼變化，或者說他們早已經都麻木了。

  太陽斜移了一個方位，空氣中令人垂涎欲滴的飯香味漸漸消散，按照阿拉伯軍的習慣，他們在吃完飯後很快就會發起進攻了。

  所有人握緊武器，面色平靜的等待著阿拉伯人的到來。

  嗚嗚…

  熟悉又陌生的號聲響起。

  這是阿拉伯人的進攻號角。

  程咬金行至巷口，大刀闊斧的站在最前方，靜靜等待著阿拉伯軍的到來。

  一息，兩息。

  眨眼睛半柱香時間過去。

  阿拉伯人的號角聲一直響著，可就是遲遲不見他們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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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軍士卒神情疑惑摸不著頭腦。

  下一秒巷口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眾人當即打起精神做好了戰鬥準備。

  「阿拉伯軍退了！」

  在外圍警戒的哨兵邊跑邊喊，他很是興奮，程咬金大為不解，連忙問道：「真的退了？」

  「是，將軍。」哨兵帶著劫後餘生的喜慶，喘著粗氣道：「北軍突然從西邊進城了，阿拉伯軍一觸即散，他們現在全都往東城跑了。」

  此話一出，剎那間許多人便直挺挺躺在了地上，隨即連綿不斷響起了鼾聲，程咬金一屁股坐在地上，如傻了一般齜牙咧嘴的笑著。

  皇佑十八年一月下旬，阿拉伯軍退出拉丹城一路撤往帕薩爾加德，李政等人僥倖逃過一劫，半月之後，李承乾親率十萬府軍趕到。

  雖說堅守拉丹城李政是出於私心，但在戰略層面上，將阿拉伯人擋在拉丹城，保住地勢險要的波斯東部，這樣的決策是沒有問題的，所以雖然鎮西道損失慘重，但也沒有人多說李政什麼，甚至李政還有著大大的功勞，就連程咬金和李君羨，也主動給李政請功。

  李承乾對程咬金和李君羨以及餘下將士加以重賞，可對於李政卻是一點獎賞都沒有，甚至連口頭誇獎都不曾說過一句。

  這讓李政很是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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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拉丹城休整半月之後，李承乾率領北軍和府軍前往帕薩爾加德。

  先是北庭道十萬將士，後又鎮西道二十萬英魂，前前後後將近三十萬顆腦袋，如此血海深仇，李承乾自然要跟阿拉伯人討個說法。

  唐軍氣勢洶洶的殺來，阿拉伯軍經過三月血戰，一時半會也喘不過氣來，奧斯曼只得帶人龜縮在帕薩爾加德城中。

  皇佑十八年二月中，唐軍抵達帕薩爾加德城下。

  之前用北庭道陣亡將士所鑄的京觀，現在剩下的都是白骨。

  白骨成山，遺骸累累。

  李承乾下令將所有屍骨就地掩埋，唐軍挖了一個大坑，光是這一項工作就耗費了三天的時間，在舉行完盛大的祭奠儀式後，憤怒的將士們紛紛請戰，要求即刻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