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惻隱之心

  龍老笑容一僵：「哪裡不對勁了？」

  陳梟深邃地看著龍老，沉默。

  四目相對。

  龍老的眼神很快就躲閃開，點點頭：「是不對勁，老奴也只是想幫這丫頭一把。」

  「幫她一把？」陳梟揉了揉鼻子。

  「她媽！」龍老沉聲道：「這丫頭有孝心，有能力，可她媽的病情硬生生的拖累了她，老奴也是想藉此請少爺……」

  不等他說完。

  陳梟就揉著鼻子打斷道：「怪不得你一而再的提起小寒想感謝我呢，下次有事直接說，別不對勁，莫名其妙的人家請客你還挑上了，原來是在這等著我。」

  「這不是考慮到少爺的脾氣麼，救人也分秉性，老奴直接說，少爺未必會答應。」

  龍老搓了搓雙手，訕訕一笑：「這小姑娘人好心也好，所以老奴就起了這份心思，小寒也已經知道你醫術的事情了。」

  「你故意裝逼提的？」陳梟眉頭微皺。

  龍老急忙擺手否認：「咋可能是老奴提的，是那些瘋搶桃花天宮的人提到的，小寒想救母親，所以才跟老奴提及了。」

  陳梟聳了聳肩：「救人倒是沒問題，既然你都答應了，那就順道看看。」

  「多謝少爺。」龍老抱拳說。

  很快，路小寒就換好了一身舒服簡單的休閒裝，也卸掉了妝容，扎著個簡單馬尾。

  遠遠地跑來，給人一種鄰家女孩的感覺。

  「陳先生，龍老，我叫的車馬上就到了。」路小寒笑著說。

  「叫車？」陳梟有些詫異，「桃花天宮」的銷冠，居然連車都沒有？

  「桃花天宮」的銷售提成可不少呢！

  「這丫頭天天擠公交騎自行車的，因為我們在才打車呢！」

  龍老細聲對陳梟嘀咕了一句，轉頭對路小寒說：「你們在這等我，我去開車來，你把叫的車取消掉吧。」

  陳梟看著龍老狂奔的背影，心裡不免泛起了嘀咕。

  這老傢伙……平時可很少有菩薩心腸呢。

  不過龍老對路小寒的態度，反倒是讓陳梟對路小寒好奇起來。

  趁著等車的功夫，陳梟問道：「小寒，我聽龍老說，你母親病了，具體是什麼情況呢？」

  「哈？啊這……」

  路小寒眉頭一挑：「龍，龍老都跟你說了嗎？」

  「嗯。」陳梟點點頭。

  路小寒搓了搓手，也不隱瞞，直接說了起來：「我媽病了三年多了，當年送進醫院時，醫生診斷就是多器官衰竭，但醫生們始終查不出來我媽到底是什麼原因，這些年一直在醫院維持著生命體徵，慢慢等死，所以我聽到陳先生你醫術厲害的時候，就斗膽想為我媽爭取一次機會。」

  陳梟表面如常，心裡卻掀起了波瀾。

  並不是因為路母的病情，而是因為路小寒的堅持。

  多器官衰竭，在醫院維持生命體徵，這本就是需要巨大的醫藥費做支撐的。

  而路小寒這一堅持，就是三年！

  很難想像，這三年她都是怎麼熬過來的。

  用路小寒的話說「等死」其實再貼切不過了，可就算等死，這姑娘也沒有放棄過母親。

  陳梟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隨口和路小寒閒聊著。

  龍老很快就開來了勞斯萊斯。

  「這，這不好吧？」路小寒看著勞斯萊斯有些錯愕慌亂。

  陳梟淡然說：「沒事，去你家，今天可要好好品嘗一下你的手藝。」

  一路上，陳梟和龍老、路小寒閒聊著，也漸漸地了解了一些路小寒的過往。

  越是了解，陳梟越是欽佩這個小姑娘。

  一個小時後。

  勞斯萊斯駛入了一片老舊破敗的居民樓。

  以至於讓陳梟愣是有種穿越的感覺。

  鱗次櫛比的居民樓，牆皮掉落，常年被雨水浸濕，也是發黑髮暗，甚至一些地方還裸露出來了生鏽的鋼筋。

  隨處可見的都是橫七豎八胡亂拉扯的電線，地面也是濕漉漉的，空氣中還彌散著垃圾在水中發酵了的惡臭味。

  從進入這老舊小區後，路小寒就停止了說話，變得緊張畏縮起來，臉上笑容不見，神色也變得很尷尬。

  陳梟和龍老都察覺到了路小寒的變化，也都想開口緩和氣氛。

  可周遭的環境，卻讓他們感覺任何的話語，似乎都顯得有些蒼白無力。

  「要不我們還是去外邊吃吧？」路小寒囁喏著說。

  陳梟揉了揉鼻子：「沒關係的，不是說好給我們做飯吃嗎？」

  路小寒搓了搓手：「剛才我沒反應過來，答應快了。」

  「哈哈哈……」陳梟聳了聳肩：「我好久都沒吃到家裡的菜了，正好嘗嘗你的手藝。」

  勞斯萊斯停在了一棟居民樓前。

  下車後，陳梟和龍老跟在路小寒身後，循著樓梯上樓。

  周遭的一切都讓陳梟有些感慨。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真的沒辦法將路小寒這位「桃花天宮」的銷冠和周遭的一切聯繫起來。

  她……本該有個很好的生活的！

  偏偏為了母親，選擇在這晦暗的角落。

  陳梟也漸漸地明白龍老為什麼要起菩薩心腸了。

  兩室一廳的家，狹窄逼仄，卻被收拾的井井有條，乾淨整潔。

  路小寒邀請陳梟和龍老進屋後，又沏上了熱茶，這才說：「陳先生、龍老，你們稍坐一下，我去做飯，很快就好了。」

  廚房裡很快就張羅起來，鍋碗瓢盆碰撞著。

  陳梟和龍老坐在客廳沙發上，電視劇里播放著廣告，兩人卻都看著廚房裡忙碌的身影。

  龍老笑著說：「少爺你都看到了吧？」

  陳梟點點頭：「我算是知道你為什麼起菩薩心腸了。」

  「她賣一套別墅，提成都夠搬離這裡了，可她為了母親，還是留在了這。」

  龍老泯了一口茶水，不禁眉頭微皺，但還是「咕咚」吞咽了下去，又吐出一片碎茶葉，這才說：「這丫頭被她媽拖累著，要是我們不幫她，她恐怕很難走出這裡了，明明可以向著陽光，卻縮在了這晦暗之地，這份孝心，你說老奴怎麼不動容啊？」

  陳梟神色複雜的看著廚房裡的身影，心中五味雜陳，呢喃道：「你是了解我的，似乎我也沒有拒絕的理由。」

  說著，陳梟就抬起右手喊道：「小寒，你要是想請我救你母親的話，你得多給我加個菜，我要點個番茄炒雞蛋，算是救你母親的診療費用了。」

  這話要是讓曾經「祈願日」跪拜在竹林小院外的人們知道，絕對會驚掉下巴，目瞪口呆。

  陳神醫出手何曾廉價到只是一份……番茄炒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