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大人不記小人過

  全場寂靜。

  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被顧南北這突然一跪驚懵了。

  前腳顧南北還在言辭鑿鑿的揚言要為女銷售出氣，後腳就是一個跪地滑鏟，跪的筆筆直直。

  前後差距，判若兩人。

  女銷售美目圓睜，身子還保持著微微向左斜靠，左手尚且還保持著圈挽的動作僵在半空。

  她甚至看到顧南北衝出去下跪的時候，膝蓋貼著地面向前滑行了一小段距離。

  七十多歲的老頭子，你還玩跪地滑鏟？

  至於這麼激動？

  陳梟依舊面帶微笑，抬手揉了揉鼻子，對顧南北說：「顧大醫，又見面了。」

  「不敢不敢，在陳神醫面前，小老兒怎敢妄稱大醫？」

  顧南北此時驚惶恐懼，緊張的後背都在冒冷汗，鼻腔都有些酸楚了：「有些叨擾了，還請陳神醫原諒。」

  這番話已經是將自身的身份地位擺到了極低的位置了。

  言行舉止，盡皆如此。

  顧南北此時只想儘快得到陳梟的應允，然後轉身離開，爭取不要讓這件事傳到師父的耳朵里。

  否則他的弟子身份，大醫資格，都將被張百鍊褫奪。

  往前四十年的工，那可就白打了！

  剛才的意氣風發，一掃而空。

  顧南北惶惶忐忑到，甚至有種想哭的衝動。

  「顧，顧大醫……你不是說要給我做主嗎？」女銷售終於回過了神，紅唇囁喏。

  顧南北身軀一震，仿佛觸電似的，猛地回頭對著女銷售叱喝道：「做主？做什麼主？老夫這一把年紀了，還能做什麼主？」

  剛才他還有種枯木逢春的心神徜徉。

  可現在再看女銷售，呵呵……不過如此！

  紅粉骷髏罷了，哪還能讓他有半點邪念？

  周圍的人，此時也終於回過了神。

  「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顧大醫怎麼還突然跪下了？」

  「葉總親自致電全力以赴接待的貴客，現在跪在咱們銷售中心了？」

  「這位陳神醫又是誰？連顧大醫都對他這樣了，怎麼我們連半點風聲都沒收到？」

  ……

  人多嘴雜，驚呼連連。

  路小寒玉手虛掩著嘴，差點尖叫出來。

  她美目圓睜，驚駭地看著陳梟。

  剛才她看著銷售中心的同事們烏泱泱的涌過來的時候，她甚至已經預見捲鋪蓋捲走人，已經是最輕鬆的後果了。

  可那所謂的特殊貴賓，卻直接跪在了陳梟面前！

  一切的轉變，都讓路小寒有種恍惚如夢的不真實感。

  剛才她只是將陳梟當作救命稻草，可現在她才幡然醒悟，這不是救命稻草。

  這是擎天柱！

  「顧大醫，你不是要為這姑娘做主嗎？」

  陳梟腰背挺直，戲謔一笑：「現在我就在這裡，你有什麼要做主的，不妨說來聽聽？」

  當他第一眼看到顧南北後，他就清楚剛才和龍老一起鬧了個大烏龍。

  所謂的葉總，可能就不是葉問天，而是葉問山！

  和葉紙鳶吃飯的時候，葉紙鳶就吐露過，葉問山也會輔助葉問天處理一些事務，一個電話命令「桃花天宮」的銷售中心，對葉問山而言輕而易舉。

  不過有了這一茬的話，葉問山和顧南北狼狽為奸的事情已經是板上釘釘了。

  顧南北額頭上汗如雨下，陳梟的戲謔笑聲恍若魔音灌耳。

  他頭皮一陣陣發炸，甚至被問的腦子一時間有些宕機。

  女銷售快步上前，抬手指著陳梟三人：「顧大醫，就是他們三個欺負我，你快起來，幫人家做主啦~」

  說著，她更是俯身在顧南北面前，將胸前雪白溝壑展露在顧南北的眼中，伸手要拉顧南北起身。

  「女施主，你住手！」

  顧南北嚇得一哆嗦，身子猛地後仰。

  「你回來！」

  銷售中心的經理終於反應過來，幾步上前拽的女銷售後退。

  此時這中年經理已經是滿臉惶恐，面色發白了。

  他原本想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一邊是親外甥女，一邊是連連霸榜的銷冠。

  幫親不幫理，更何況再讓路小寒這麼霸榜下去，接下來可能就要威脅到他的經理位置了。

  可現在情況急轉直下，他意識到今天踢到鐵板了！

  要是再胡鬧下去，那就是滔天大禍了！

  「舅舅！」

  女銷售情急之下一跺腳，轉眼看到舅舅臉色蒼白，頓時也清醒了幾分。

  驚恐，不甘，慌亂……

  種種情緒瞬間吞噬了這位女銷售。

  也就在這時。

  砰！

  顧南北忽然一咬牙，也不顧大醫身份了，對著陳梟就是一腦門砸在地上，重重地一磕頭：「還請陳神醫原諒，大人不記小人過，小老兒還有事，這就離開。」

  說罷。

  他悶頭起身，轉身匆匆離開。

  周圍人呆若木雞，看著顧南北的背影，明顯的感覺到那位意氣風發腰背挺直的老人，身形再度佝僂了下去，是那麼的狼狽。

  陳梟揉了揉鼻子，笑道：「顧大醫，代陳梟向你師父問好！」

  這話猶如死亡梵音。

  匆匆離開的顧南北差點一個趔趄直接摔倒在地。

  等到顧南北灰溜溜離開後。

  現場的氣氛變得焦灼古怪。

  陳梟卻仿佛什麼都沒發生似的，轉頭對路小寒笑著說：「耽擱了一下，現在可以帶我們看房了嗎？」

  「看，看房？」

  路小寒回過神，喜出望外的說：「好，看房，陳先生這邊請，我帶你去看房。」

  陳梟雙手插兜，跟上路小寒的同時，又隨口對龍老吩咐道：「龍老，幫我問問葉問天葉總，剛才發生的事情，他怎麼看？」

  「好的少爺。」龍老緊隨其後，恭敬回應。

  整個「桃花天宮」的銷售人員們，全都傻眼呆立當場。

  等陳梟三人消失在視線中後，竊竊私語才漸漸響起。

  「我，臥槽！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顧大醫這位貴客見了那位陳先生，怎麼就跟耗子見了貓似的？」

  「那位陳先生，到底是什麼大人物？年輕多金還帥，真是讓人喜歡又崇拜啊！」

  「嘖嘖嘖……連對方什麼底細都沒摸清楚，就想挾公報私，這下有些人算是玩大了！」

  ……

  女銷售和中年經理並肩站立著。

  炎炎夏日，兩人卻感覺渾身通體冰寒。

  眾人的議論聲，更是無比刺耳。

  但他倆也很快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中年經理憤憤地說：「你自己惹的禍，現在怎麼辦？」

  女銷售嬌軀一顫，淚眼婆娑委屈道：「舅舅……我又沒做錯，憑什麼問我怎麼辦？」

  「你沒做錯？」

  中年經理冷笑了一聲，眼睛「唰的」發紅，一把將女銷售的腦袋撥弄到他嘴邊，狠狠地說：「這關係到我們的工作未來，你自己想辦法解決，不要問我怎麼辦，你個賤蹄子就算是扒光了讓陳先生任君採擷，只要他不追究，那咱們都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