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雪月樓紅蕖

2024-09-21 19:55:18 作者: 一世從歡
  後日就要出發北上,司徒君離不開太子妃,太子妃惦念家中長輩兄弟,於是兩人住到南疆公主府去。

  其實這次大皇子一把火燒去三座府邸,對司徒君他們來說也不全是壞事。

  太子和離親王小心翼翼護著的那兩盞命燈熄了,太子妃和離親王妃一點事沒有。

  命燈熄了人健在,意味著母女二人無法離開這個時空。

  司徒君從一開始的心驚,到現在摟著人已經全然安心。

  「太子殿下,太子妃,容三公子來了。」行雲前來稟報。

  兩人分開,分坐在兩側。

  容輕澈進來,與二人寒暄叮囑北上的事後,方才說到正事。

  他朝二人行了單膝跪禮。

  許秧秧都驚了,「你們是不是有什麼大事商量?我先撤。」

  司徒君一把拉住秧秧的手,示意她坐好,容輕澈也說此事能聽得。

  「你也是為許家人而來?」司徒君問。

  「太子聰慧。」容輕澈道,「不知太子可還記得,曾允草民一諾。」

  是找玉佩那一回。

  司徒君遺失先皇后的玉佩時,容大將軍和平南郡主知道了,也知曉他的身份,就讓消息靈通的容輕澈去查。

  那時容輕澈不知他的身份,還討厭許家人,不大情願。

  於是司徒君允了他一諾。

  「太子一言九鼎。」容輕澈趕緊給太子殿下戴高帽,除了太子這一諾,他也沒法子把人救出來。

  「孤許出去的承諾自然作數。」司徒君提醒他一句,「莫要貪心,孤還沒到一手遮天的地步。」

  「我只要許玉冉活。」

  許秧秧眼睛一瞪,下一瞬恢復平靜,好,她家哥哥們的瓜,吃完整了。

  真是一個也沒落下。

  司徒君說:「自己看著辦,若是讓人瞧出端倪,縱使你是秧秧的三哥,孤也不會保你。」

  「多謝太子!」容輕澈謝完,又盯上他妹妹,咧嘴一笑:「秧秧……」

  「三哥你別這樣笑,我害怕。」許秧秧往後挪挪屁股,猜測道,「你是讓我保密?」

  「三哥沒白疼你!」容輕澈眼睛都亮了,再次言謝便走了。

  許秧秧倏地站起來,「不是,三哥,我就猜測,我還沒說我答應呢!」

  「謝謝秧秧!」

  「……」

  好大一個無語。

  三哥是真行。

  保密就保密把,許玉冉沒參與這些事,待她也還行,要是真就年紀輕輕被斬首,確實讓人可惜。

  應該不用被催著叫四姐了吧?

  她也不喜歡叫這聲四姐,別的稱呼還是可以的。

  ……

  北上由容大將軍帶隊,怕引藏在我方的奸細注意,司徒君和許秧秧喬裝成了隨行的小兵。

  再次出兵援北,滿城百姓相送,風花雪月之地的姑娘們也探出頭來,夜裡滿樓紅袖招是攬客,今日的滿樓紅袖招是相送。

  雪月樓的頂樓窗戶邊上站著兩人,一人高髻簪芍藥,一人身著粉衣,面戴珠簾,只露出平靜無波的眉眼。

  木芍同她說:「雪月樓里的姑娘和別處不同,有人只賣藝,有人賣藝又賣身,全是自個兒選的,你是賣藝不賣身。」

  「不是說自個兒選嗎?」

  「姑娘要賣身?」木芍掃她一眼,她垂眸,自是不願。

  木芍轉身離去,一步一句。

  「風含翠篠娟娟淨,雨裛紅蕖冉冉香,紅蕖,東家給你取的名字。」

  從今以後再無許家四姑娘許玉冉,只有雪月樓賣藝不賣身的紅蕖姑娘。

  「紅蕖。」許玉冉念著自己的名字,再垂眸看自己身上粉色的衣裳,「倒是相配。」

  粉色之荷,稱紅蕖。

  「紅蕖。」木芍喊了她的名字,「你以後就住這間屋子,明日起我會派人來教你雪月樓的規矩。」

  「好。」

  「紅蕖,你該答是。」

  許玉冉,不,應該是紅蕖一愣,想著祖母遺願是讓她好好活著,最終應了:「是。」

  她站在窗邊目送大軍出城。

  許秧秧回頭望了一眼,無意間瞥見雪月樓頂層的窗台邊站著一人。

  戴了珠簾,不是紅衣,不戴芍藥。

  雪月樓的頂層一直只住木芍姐姐和三哥,這人不是木芍,是誰?

  「看什麼?」司徒君問她,循著秧秧的目光望去,那扇門窗已經關上。

  「沒什麼。」許秧秧收回目光,跟著隊伍出城,對剛才站在窗邊的人隱隱有了猜想。

  只是為什麼在雪月樓?

  或許只有雪月樓這種魚龍混雜之地才能藏住一個罪臣之女。

  「司歡。」司徒君喊了許秧秧的化名,許秧秧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是自己。

  她叫司歡,哥哥叫司然。

  對外,他們是兄弟。

  夜裡行軍停下的時候,有人問他們是不是親兄弟,名字聽著是,長得卻不怎麼像。

  許秧秧正要說親兄弟也有長得不像的,司徒君搶在她前頭說自己是義子。

  許秧秧有些不解,夜裡就地而睡的時候,她側身問:「怎麼否認是親的?」

  「親的不能成親。」

  「……」許秧秧確實沒想到是這麼理由,「就算不是親的,我們現在都是男子也不能成親啊。」

  司徒君說:「沒關係。」

  這又沒關係了?

  許秧秧真是拿不準他,但也知道他這些小小的固執里是為什麼,忍不住笑出聲來。

  兩人一路上形影不離,白天趕路,夜裡簡單紮營休息。

  他們是小兵,吃住都要簡陋很多。

  容大將軍時不時會看一眼他們兩個,卻從來沒有過去問過一句,就這麼眼睜睜看著他的寶貝外甥女一路受苦,然後把帳都算到太子頭上。

  越往北越冷,行軍的速度也沒有減緩,眼瞅著再來幾十里路就要進北離州時,突然出事了。

  夜裡冷風呼呼刮著。

  司徒君把許秧秧緊緊摟在懷裡,把懷裡的人哄睡著後,自己也閉上眼,卻沒有完全睡過去。

  他始終保留著警惕。

  離目的地越近,也就越危險。

  三更半夜時,一支又一支點了火的箭朝他們射來。

  利劍劃破黑夜的聲音讓司徒君睜開眼睛,也把懷裡的人搖醒。

  「有敵襲。」

  許秧秧瞬間清醒,出了營帳一看,漫天的火球,還有些帳篷已經被點燃。

  容大將軍也在指揮士兵作戰,有了頭狼隊伍不再慌亂,訓練有素禦敵。

  他們也加入其中,在對方的箭射得差不多後,奮起殺了過去。

  有人死,自然也有人逃了。

  「窮寇莫追。」容大將軍叫來丁秋正等心腹,司徒君和許秧秧偷偷摸摸而來。

  人齊後,容大將軍道:「北境大軍里確有奸細!」

  「前已有十萬大軍而來,我們這支後來的隊伍只有將領以上的人知道,可以確定奸細範圍。」司徒君斷定,「就在知曉我們這支隊伍的十五人中,既已暴露,寫信與王叔,派隊伍接應。」

  兩日後,他們與接應的隊伍碰上,一路進了扶餘城。

  失去兩座空城,大軍便退到扶餘,城中多了兩城百姓,外加上幾十萬的大軍,肉眼可見的擁擠和熱鬧。

  許秧秧偷偷溜出隊伍,一路往松台巷跑去,踏進府門就看見她爹身著盔甲,指著長桌上擺放的地圖商議對策。

  總算見到她爹了!

  「爹!」

  許秧秧笑著衝過去,往她爹背上一跳,像小時候一樣把臉貼在她爹暖烘烘的背上。

  「爹啊!我和娘還有弟弟妹妹想死你啦!」

  這裡還有其他人在,許秧秧很快從她爹背上下來,仰頭望見她爹白頭髮多了,胡茬沒刮,眼眶也紅紅的。

  「哎呀,我知道爹也想我們,不激動不激動啊。」

  她伸手過去。

  司徒元鶴側身躲開了。

  也是這麼一躲,許秧秧發現司徒元鶴左手的袖子輕飄飄的,裡面似乎沒有實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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