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冬雪消融,春光無限」
2024-09-21 19:37:55 作者: 知零
時越沒有主動問紀清竹與顧煜之間發生的事,但是她卻主動說了。
女孩聲音綿軟,帶著幾分剛睡醒的沙啞。
「時越,顧煜以前是我很要好的朋友,兩家父母認識,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
時越輕輕地「嗯」了一聲。
他突然很想說,其實這些我早在高中時期就已經完全知曉。
紀清竹的聲音還在繼續。
「我在洛杉磯讀書的那四年裡,他也在。那時候,他的父母為了把我和他撮合在一起,做了很多過分的事,就自然而然的疏遠了。」
因為這個過分程度,已經讓人到了不願提起的地步,所以紀清竹給他們留了點體面,將此事一筆帶過。
「我不知道顧煜對我到底是怎樣的感情,或許並不單純。但我對顧煜,從始至終就只有友情。」
那一瞬間,時越突然意識到,能讓紀清竹生氣到從此不再聯繫的事情,一定是特別過分的程度。
紀清竹大學四年裡,他飛了無數趟洛杉磯。
他打卡過紀清竹ins里發的餐廳,遊玩過她推薦的景點。
從未奢求過能在洛杉磯與她不期而遇,因為他知道,那是百分之零點零零一的概率。
但那些時刻,他總有一種離她很近的錯覺。
至少,他們感受了同樣的晴雨變化。
時越輕聲安撫道:「既然是讓你覺得不開心的事,那我們就不提了。」
那頭的聲音帶著幾分不容置疑的堅定,「時越,我知道你相信我,但我還是想講給你聽。」
「其實說這麼多,無非就是想告訴你,朋友可以有很多,可你在我這兒,是唯一的愛人。這兩者之間的性質,是完全不一樣的。」
時越的心驀然緊縮,隨即又像是被無數蝴蝶駐足,開始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
過去的八年裡,時越常常在想,暗戀一個人究竟是什麼感覺。
那種感覺就好像是越過漫長的冬雪,卻始終無法迎來一個春天。
但是在此刻,在紀清竹說出那些話的瞬間。
他突然發現,冬雪消融,春光無限。
男人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輕顫,「小竹,你在我這兒也是如此。」
紀清竹那邊還是凌晨,這通電話沒有打太久。
時越一想到她一大早就要去趕通告,便不忍心讓她再熬夜,催促她趕緊去睡。
紀清竹所屬的經紀公司以及她的個人工作室官博下,都已經發了闢謠聲明。
連夜起草的官方文件,就連蓋上的公章都還是熱乎的。
紀清竹的個人微博里,更是硬剛了狗仔。
她截圖了狗仔寫的文案,將那句「兩人相談甚歡」特意用紅色加粗劃了出來。
配文是:你哪隻眼睛看出來的相談甚歡?你哪隻眼睛看出來的這是戀情?
底下的評論也很精彩:
【哈哈哈我姐的言外之意是,聊得一點都不愉快,無良媒體別來碰瓷。】
【媽呀我寶第一次澄清緋聞,估計是對這個男的反感至極,所以忍不了一點吧!!】
【哈哈哈哈樓上的,我贊同你的說法!小竹以前在採訪里提過的,說是不屑於解釋那些空穴來風的緋聞,這次在巴黎的凌晨哎,隔著六小時時差都要站出來闢謠,可見有多不想和這男的扯上關係了…】
Linda也快速轉發紀清竹的微博,她直接艾特了爆料的狗仔,配文:
【我在兩人邊上的照片你是一張都不放啊??】
粉絲們紛紛誇讚Linda給力,也提醒她要保護好紀清竹。
時越看到紀清竹評論底下的留言後,不知怎的,就是有一種神清氣爽的快感。
他特意讓人將#紀清竹闢謠戀情#的詞條送上了熱搜榜首。
但顧煜看到這些後,就不是這樣的心情了。
很顯然,心情與時越截然相反。
時越有多開心,顧煜就有多絕望。
爆料的照片並不是他找人拍的,只是後期的熱度,是他暗箱操作,把輿論熱度加上去的。
他在賭。
賭紀清竹會像高中那樣,對自己拿她當擋箭牌拒絕其他女生這件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賭紀清竹沒那麼喜歡她現在的丈夫,不屑於為了這些事澄清。
就好像只要紀清竹沒站出來闢謠,他就能贏下一局一般。
他想,沒有哪個男人會不介意自己妻子和別人傳緋聞吧。
但很顯然,他賭輸了。
輸得一敗塗地。
就像網友評論里說的那樣,紀清竹是真的一點關係都不想跟他扯上。
說來也是可笑,他與紀清竹之間這樣兩小無猜的情分,可到頭來,紀清竹卻選擇了一位見了沒幾次面的相親對象。
他甚至都不明白,自己輸在了哪裡。
顧煜撥通了秘書的電話,吩咐道:「幫我訂飛帝都的機票。」
有些事情,只有親眼見證了,才會死心的。
孟栩安中途給時越打來過電話,拖著尾調問他:「時總,你這會兒心裡是不是正美滋滋的呢?」
時越:「什麼意思?」
「跟我還裝啊,你當初喜歡紀清竹那會兒,誰不知道她身邊一直是顧煜啊!」
「你敢說你當時一點兒都不嫉妒?」
「今天熱搜上那個男的,一看就是顧煜。可你老婆直接站出來撇清關係哎,聽說是她第一次正面澄清緋聞。」
時越沒回答。
他此刻的確很開心。
但不得不承認,那個時候,他也的的確確嫉妒過顧煜。
與其說是嫉妒,倒不如說是羨慕。
羨慕他們之間青梅竹馬的情分,無論做什麼事都是極為默契的。
那些關於顧煜的記憶,有兩件事令他印象特別深刻。
一次是某個放學後的傍晚。
京瀾高中不是寄宿制,除了高三之外,高一高二沒有晚自習。
那天時越發著高燒,向班主任請了晚自習的假,上完下午的最後一節課就離開了。
正值秋天的傍晚,陽光透過楓葉的縫隙,斑駁的光影灑在地上。
夕陽離得不遠,整個視野都變得溫暖起來。
正好趕上高一高二放學的時間。
時越看到遠處梧桐樹下那抹高大頎長的身影。
是顧煜。
很明顯在等人。
沒多久,高一那棟樓里跑出來一抹靈動的倩影。
女孩逆著光,一頭烏黑亮麗的長髮在夕陽下飄揚,像是漫畫裡的女主角。
時越看著她跑向顧煜,看著顧煜順其自然地接過她的書包。
二人有說有笑地往校門外走,對方會大大方方地輕拍一下她的肩膀,也會在她不看路時細心地將她往內側拉。
那時候,時越在想,大概有無數個放學的傍晚,他們都是一起的。
還有一次是元旦晚會,紀清竹表演結束之後。
時越看到顧煜抱著一大束花,滿臉笑意地送給了剛從舞台上下來的女孩。
周圍有起鬨的聲音,但紀清竹忽略那些嘈雜,笑臉盈盈,伸手接過那束花。
其實很多人都看到了這一幕,除去八卦看戲的眼神外,更多的是習以為常。
好像顧煜和紀清竹這兩個名字,在京瀾學生的眼裡,早就是綁定的存在了。
那些瞬間裡,時越與其他人一樣,不過是在他們的世界裡扮演了一個可有可無的路人角色。
但其他的路人是有自知之明的,僅僅抱著吃瓜的心態。
時越卻兀自神傷,羨慕也嫉妒著這一切。
「夸父逐日」這個詞,時越一直都不喜歡。
無論多努力地奔跑,即使突破極限,人都不可能追到太陽。
但在18歲往後的好多個瞬間裡,時越都覺得,這個詞用在他和紀清竹之間,似乎也還算貼切。
可是,夸父至少坦蕩地,拼命地追逐過太陽了呀。
他呢,他去追逐過他的太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