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儘量不要同房

2024-09-21 17:30:17 作者: 酉甜
  透過密密匝匝的雨幕,若虛看到一身白衫的玄天站在南星和傅輕宴對面,正準備向兩人發起進攻。

  南星雙眼緊閉,掐訣念咒。

  風刃襲來的瞬間,兩人周身驀地形成一道巨大屏障,北斗七星驟然點亮,如流星般向下墜落。

  玄天閃身飛到半空中,躲避流星的過程中,口中不斷沉吟。

  「玄天,住手!」若虛催動體內靈力幻化出拂塵,用力一揮。

  隨風亂舞的雨幕瞬間轉向,徑直飛向玄天。

  玄天一愣,沒想到若虛會跑到這裡。

  要知道,他是在修邪道之後才能在兩個世界來回穿梭。

  但若虛只是個再普通不過的道士。

  他憑什麼?

  在玄天驚詫的目光中,若虛移形到他面前,冷聲道:「你消失這麼多年,沒想到是躲到了這裡。」

  「躲?」玄天嘲諷一笑,「這裡是我的地盤,我躲誰呢?」

  「這裡只是鏡像世界,是三千世界中的其中一個,它不屬於任何人,只屬於天道。」

  玄天聞言,內心生出極度的厭煩。

  又是這套說辭。

  他聽得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我不想聽你說這些沒用的廢話。」玄天神色一凜,「今天這兩個人,我要定了。」

  「那就試試看,你能不能從我手裡把他們搶走。」

  若虛甩動拂塵再次結印,風雨瞬間凝聚成一個巨大漩渦。

  玄天微微擰眉。

  但當他看清若虛體內匯聚在一起的靈根時,忽然明白了什麼。

  原來若虛能無視天道進入鏡像世界,是因為他用了萬法歸一咒。

  「若虛,你會後悔的!」

  「我從不做讓自己後悔的事。」

  暮色中。

  暴雨傾斜,天雷墜落。

  風嘯石的地面被砸出一個又一個深淺不一的坑。

  擔心若虛有什麼三長兩短,南星轉頭交代傅輕宴:「幫我照看一下毛小芽。」

  說罷鬆開男人的手,迅捷如風地跑遠。

  看著少女逆風而行的單薄身影,傅輕宴眸光微動,恍惚中又想起十多年前在玉壺島上遇到的那個女孩兒。

  和南星一樣。

  在面臨危險時從容不迫,她的眼中沒有絲毫驚懼。

  傅輕宴承認。

  那一刻,他被女孩兒沉著冷靜的目光震撼到了。

  後來的很多年,都忘不掉那個目光。

  「若虛道長,我來幫你了。」

  南星來到若虛身邊,遞給他一個堅定的目光。

  在傅輕宴的幫助下,她的靈力衝破封印,已經可以自如使用術法。

  玄天被兩人惹惱,口中振振有詞道:「九天玄音,急召眾神,齊會景霄,驅雷奔雲……」

  「是天雷咒。」若虛蹙眉,額上滲出冷汗,「他吸收了太多怨靈的陰氣,咱們兩個恐怕不是他的對手。」

  意料之外的,南星沒有表現出恐慌。

  她看向若虛,淡淡道:

  「師父說過,致虛極,守靜篤,萬物並作,吾以觀復。」

  「世間萬物皆在大道之中。」

  「玄天心中罪孽深重,天道不會袖手旁觀。」

  話落,天雷滾滾落下。

  地動山搖間,南星與若虛合力抵禦住玄天的攻擊。

  強烈的震顫讓兩人五臟六腑翻攪著疼痛。

  意識的最後,南星重重墜地。

  恍惚中,看到傅輕宴撥開雨幕朝她跑來……

  ……

  「小阿星,為師要是死了,你就拿著這塊長命鎖下山去找親生父母,聽到了嗎?」

  「不,我不要……」

  「聽話,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你不必和為師一起困在這裡。」

  仙雲觀。

  男人躺在床上,白色道袍被鮮血浸透。

  他的旁邊守著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臉頰肉乎乎的,扎著丸子頭,正抓著他的衣襟,啪嗒啪嗒往下掉眼淚。

  男人嘆了口氣,「你這丫頭,怎麼不聽話呢?」

  小姑娘吸了吸鼻子,脆生生道:「我不想下山,我只想和師父在一起,師父是這個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

  看著小姑娘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男人於心不忍,伸手輕輕拭去她眼角的淚。

  「好了,別哭了,再哭北望又要笑話你了。」

  「師父……」

  「去,幫師父盛一碗桂花羹來,師父餓了。」

  小姑娘聞言連忙道:「噢,我馬上去!」

  她轉身跑出房間,踩著厚厚的積雪走進廚房,搬了個凳子站上去,在高高的灶台上盛了滿滿一大碗桂花羹。

  她想,只要師父能吃東西了,應該就離痊癒不遠了。

  可當她回到房間的時候,師父卻不見了。

  看著空蕩蕩的床鋪,小姑娘愣在原地,手裡的碗「啪」的一聲摔在地上。

  桂花羹灑得到處都是。

  自那之後,她有好長好長時間都沒再見到過師父。

  原本活潑開朗的性格不復存在,變得沉默寡言,每天除了畫符,就是坐在沒人的地方發呆。

  時間就這麼一天天過去。

  終於有一天,師父回來了。

  小姑娘開心壞了,一下子撲到師父懷裡。

  誰知,師父卻將她一把推開。

  「南星,你已經長大了,不要動不動就跟為師撒嬌。」

  「從今往後你要學會獨立,為師不會再護你周全。」

  看著師父冷漠的樣子,小姑娘表情茫然,有種被拋棄的錯覺。

  不,不是錯覺。

  她確實被拋棄了。

  因為從那之後,師父再沒有過問過她的生活。

  她一個人吃飯睡覺,一個人修習道法。

  雖然師父一直都在。

  卻又像是離開了很久。

  春去冬來。

  冬去秋又來。

  小阿星漸漸長大成人,慢慢變成了冷情冷性的少女。

  她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有什麼人和事能牽動她的情緒。

  直到二十歲那年,她意外得知世界上有一個和她氣運相連的人危在旦夕……

  「南星。」

  「南星,聽得到我說話嗎?」

  迷濛中,南星感覺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南星皺了皺眉,艱難地睜開雙眼。

  映入眼帘的,是霍酒酒那張焦急的臉。

  見南星醒了,霍酒酒的眼淚「唰」的就掉了下來。

  「嗚嗚嗚,南星,你總算醒了……」

  南星環顧四周,發現自己躺在醫院裡,頭頂懸掛著一瓶葡萄糖,正在向她的靜脈輸液。

  窗外的天色很亮。

  看樣子,她已經昏迷了一段時間。

  「其他人呢?」南星沙啞著嗓音問。

  「毛小芽和若虛道長還沒醒,呂隊長安排了人手照顧他們。」

  南星聞言點點頭。

  但她很快意識到,霍酒酒還少說了一個人。

  正在這時,病房的門被推開。

  身高影長的男人走了進來。

  見傅輕宴一切如常,南星有些意外。

  但當她想到他氣運之子的身份,又顯得合情合理了。

  「醒了?」傅輕宴走到病床前面,「感覺怎麼樣?」

  南星的第一反應不是感受身體是否舒適,而是催動體內靈力。

  確定靈力還在,便點點頭道:「還可以。」

  雖然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來的。

  但至少她人還活著。

  靈根也沒廢。

  「那就好。」傅輕宴鬆了口氣。

  霍酒酒見傅輕宴來了,很有眼力勁兒地給他讓出位置。

  「我去看看若虛道長。」

  說罷,便跑出病房。

  待霍酒酒離開,傅輕宴坐到她的位置上。

  南星試圖撐著身子起來。

  傅輕宴見狀,不言不語地拿了只枕頭墊在她腰上,又將病床升起一定高度,好讓她靠得舒服些。

  等她坐好,終於提起精神問傅輕宴:「我們是怎麼回來的?」

  記憶的最後,她和若虛合力抵抗玄天,然後就失去了意識。

  當時她以為,這一戰必死無疑了。

  「若虛道長把玄天打跑了。」傅輕宴道,「後來他開了個通道把大家傳送回這個世界,但自己也受了很重的傷。」

  南星聞言眸色微沉。

  其實她在風嘯石就發現了。

  若虛為了救她,用了玄門中最忌諱的萬法歸一訣。

  用了這個術法的人,功力會在短時間內突破到極限。

  但時間一到,輕則元氣大傷,重則修為盡毀,代價極大。

  見南星若有所思,傅輕宴薄唇輕抿,問:「玄天說的氣運相連是怎麼回事?」

  南星回過神來,如實道:「就是字面意思,我和你的氣運連在一起。」

  「所以你當初代替司顏嫁給我,是因為如果我死了,你也會受到牽連?」

  「嗯。」

  「……」

  傅輕宴沒有想到兩人之間還有這層關係。

  他還以為,南星只是單純想蹭他這個氣運之子的氣運。

  「為什麼不早告訴我?」傅輕宴微微抬眉,「我記得當初你說,是為了傅家權勢才跟我訂婚。」

  「我認為這麼說你會更好理解一點。」南星表情認真,「畢竟你也不懂玄學,我跟你說那些很麻煩。」

  「……」

  傅輕宴感覺自己被輕視了。

  不過轉念一想。

  如果是剛認識的時候南星跟他說什麼氣運相連,他確實會覺得她腦子有問題。

  「那個玄天是你師父的仇人?」傅輕宴又問。

  「他差點害死我師父。」南星目光沉冷,手指微微握緊。

  不僅如此,他還做了那麼多違背天道的事。

  什麼交換靈魂,設立聚陰陣,遮天蔽日開通鏡像世界通道……

  這些還只是他們發現的。

  在他們不知道的地方,玄天肯定還做過更多惡事。

  而且她真的很想知道,十年前在象牙山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師父閉關之後就性情大變,再也不關心她的任何事了?

  思忖間,醫生進來給她檢查身體。

  南星配合檢查完,醫生道:「三少夫人除了身體有些虛弱,沒什麼太大問題,這段時間好好休息,不要吃生冷油膩,還有……」

  醫生清了清嗓子,臉頰莫名染上一層紅暈,「還有就是,儘量不要同房。」

  「同房?」南星一愣,「你的意思是,發生性行為?」

  醫生:「……」

  傅輕宴:「…………」

  看到醫生欲言又止的表情,南星心下瞭然,淡定道:「好的,我知道了。」

  醫生頂著通紅的臉奪門而出。

  傅輕宴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

  他清了清嗓子道:「有些話可以不用說得那麼直白。」

  「我只是想確定那兩個字的意思。」南星語氣平靜,「畢竟同房也有在同一個房間居住的意思。」

  「……」

  傅輕宴深呼吸,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

  得知南星醒了,湛雪和傅彧升第一時間趕到醫院。

  南星也在這時得知,她所在的醫院,是傅氏集團旗下的私立醫院。

  夫妻倆趕來的時候,傅輕宴正坐在床邊裝模做樣地給南星餵蘋果。

  放在以前他是絕對不會做這種事的。

  但現在迫於湛雪的壓力,只能求南星配合他演戲。

  果然,湛雪進到病房看到這「溫馨」的一幕,臉上當即揚起笑容。

  不過很快,那抹笑容又被擔憂取代。

  「南星,你怎麼樣,有哪裡不舒服嗎?」

  南星搖了搖頭,「沒有不舒服。」

  「那就好。」湛雪鬆了口氣,旋即把傅輕宴推到一邊,「下次再有這種事,一定要提前告訴阿姨,讓阿姨有個心理準備知道嗎?」

  當她得知南星住院的時候,嚇得魂兒都沒了。

  「湛阿姨,對不起。」南星向湛雪道歉。

  湛雪一愣,「為什麼道歉?」

  南星回握住湛雪冰涼的手,「因為我讓您擔心了。」

  當初師父不告而別,她每天過得心驚膽戰。

  那種滋味,她不想再體會一遍。

  也不想再讓其他人體會一遍。

  湛雪微怔。

  眼眶忽然就紅了起來。

  她使勁捏了捏南星的手,一切盡在不言中。

  旁邊,傅彧升看著妻子激動的樣子,心裡亦是十分動容。

  他和湛雪一直想要個女兒。

  但湛雪生完傅輕宴之後身體就一直不太好,二胎計劃也就擱置了。

  他能感覺到,湛雪和南星很投緣,也是真心把她當親生女兒看待的。

  對他們來說,南星的出現是意外,更像是上天的獎賞。

  夫妻倆看望完南星,叮囑傅輕宴好好照顧南星,便準備打道回府。

  誰知剛一出門,就撞上三個熟悉的身影。

  不遠處,蘇扶雅帶著司顏和司昊正往這邊走。

  看到傅彧升和湛雪,蘇扶雅露出虛偽的笑容。

  「彧升,阿雪,你們也來了?」

  湛雪只微微點頭,似乎不想和蘇扶雅說太多。

  對於蘇扶雅這個人,她一向沒什麼好感。

  一方面,她和許煙關係很好。

  另一方面,傅輕宴重病那會兒,已經讓她徹底看清了這個女人的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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