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頁

    身後傳來老頭子帶著咳意的怒喝聲：「你給我站住！」

    宋啟的腳步停了下來。他回過頭來，眼裡是瀰漫開來的無盡黑暗，死死地盯住了老爺子，眼裡有危險的信息。

    安荷看著，心下一顫，宋啟此刻仿佛被淹沒了心智的魔鬼，帶著發狂的怒意和憎惡。她顫抖著聲音提醒宋啟：「宋！他可是你爺爺！」

    宋啟眼裡一瞬間閃過一層迷茫，而後被更加冰封的寒意代替：「是了，他可是七歲時候把我領養回來的爺爺。」

    「他有權做任何事任何決定，但是，小妹不行，她是底線。」

    宋老爺子整個蒼老的身體顫了顫，捂著胸口猛烈的咳嗽起來。

    宋啟恍若未聞，邁著樓梯，一步一步向著深處走去。

    Jason在那頭氣得整個人都青筋暴起，他握了握拳，剛準備急沖沖地追著宋啟而去，卻被門口響起的另一個聲音打斷。

    「宋傑先生，我覺得你現在還是就你偷偷轉移宋氏資產，以及夥同美企造謠宋氏一事，向你親愛的爺爺作出解釋比較好。你覺得呢？」

    對面的Jason臉上一下子猶如鬼魅，他回頭，看著門口那個正愜意地半倚著門，把玩著手中一支筆，像是個審判官一樣的洛江，惡狠狠地沖他吼道：「你胡說什麼！」

    對面的洛江輕輕嗤笑一聲，然後把手中的筆舉至眼前，輕輕按下播放鍵。

    「只要你能全部吞下來，將來宋氏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就是你的了……」

    裡頭傳來Jason的聲音，清晰，冷靜，算計。他自己聽著，臉色一下如死灰。

    宋老爺子臉色也是鐵青著，安荷扶著他，他顫抖著聲音，帶著不肯相信的淒涼和怒意：「小傑，你、你這是……」

    「爺爺，你聽我解釋……」Jason此刻早已無暇顧及其他，他跪下去，扯著老爺子的腿，「這不是我的本意……是宋啟他陷害我的！」

    — —

    宋啟像是瘋了一般，把老宅的房間翻了個遍，可遍尋不到周小妹的蹤跡。他返回來，客廳裡面一片狼藉，其他人都已不見蹤跡，宋啟有些落寞地走了出去。

    路燈在大雨的沖刷下照不真切，宋啟身上很快就被淋得濕透。他想著，現在小妹一個人的話，該有多害怕。腦子裡突然乍然閃過什麼，他折回身來，快步地往後院方向跑。

    ☆、落幕

    周小妹緩緩轉醒。

    頭頂的木板緩緩滲出水滴，滴落在她的臉上，帶著淡淡潮濕的霉味衝進她的鼻息。

    周小妹頭疼欲裂，她揉著發脹的腦袋坐起來，睜著迷濛的眼睛環視了一下四周。

    四周黑暗得看不清楚，她身側的小桌上放了一個小小的燃著的煤油燈，借著這微弱的燈光，周小妹才看清自己身下躺著的是幾扇疊起來的木板上鋪了一層舊衣服。

    外面的雷雨聲很是清晰，但是似乎是在她的頭頂，周小妹站起身來，拿著煤油燈在狹窄的空間裡踱了一圈，這才發現，自己似乎被困在一個地窖里了。

    窖口被木板和鐵皮的門封住，有絲絲雨水順著縫隙滴落下來。

    周小妹動了動腳，這才發現腳下早已積蓄了薄薄一層水。她的背後突然瀰漫起一股徹頭徹尾的寒意，驚得她一個冷顫。

    這個Leo，她雖然不知道自己上次是怎麼逃脫的，但是總覺得他並沒有多大惡意，可是這次，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那裡，也不知道這附近有沒有人，如果最近連續降雨或者別人都找不來這裡……他這分明是想置她於死地！

    周小妹全身的緊張神經都被調動得緊繃起來，她一隻手握住另一隻顫抖的手，清了清嗓子，試探著喊道：「有人嗎？救命啊！有人嗎？」

    連喊了好久，外面除了唰唰的雨聲和駭人的雷聲，再也聽不出別的。縫隙里還在滴滴答答滲著水，周小妹抹了把臉，忍住想哭的衝動，忿忿地踱去木板上，縮著抱緊了自己。

    她有些沮喪的想：也不知道學長找不著得到這裡。

    也不知道多久不聯繫，手機也不在身上，陸父陸母肯定急壞了。

    她的人生剛剛開始，還差一年就可以大學畢業，她還沒有畢業旅行，還沒有找到工作。她剛剛結婚，可是還沒有體驗過新生活……

    她還有好多好吃的沒有嘗過……

    她還不知道愛一個人是什麼滋味的。

    周小妹胡思亂想著，有些沮喪地抱緊了雙臂，把頭埋了進去。

    出口那裡突然傳來陣陣擊打的聲音，並且越來越快速越來越強烈。

    周小妹警惕地往後靠了靠，雙手以一種防衛性的姿態抱緊了自己。

    那頭的開口終於被人打開來。隨著鐵皮和木頭被掀起，外面積蓄的雨水嘩啦啦灌進來好多。

    周小妹跟著身體可怖地顫了顫，然後繼續徒然地向角落裡縮著，儘量隱匿在黑暗中。

    那頭探進來一個狼狽的身影，先是拿著手機光照了照，爾後用沙啞地嗓音焦急地喊了一聲：「小妹！」

    外面的大雨仍在滂沱，驚雷四起，可周小妹仿佛聽到了此生最美的聲音，指引著她，游過所有黑暗和窒息，抓住了大海中救命的浮木。

    周小妹眼眶中突然就一抹熱意湧現出來，她用盡力氣忍住了繼續脫口而出的委屈和害怕，帶著哭腔喊道：「學長……我在，我在這裡！」

    宋啟一聽到她的聲音，身體猛然僵了僵，他的聲音一瞬間溫柔下來，仿佛找到了丟失已久的至寶：「小妹，不要怕，過來，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