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頁

    學校這家「銀杏樹下」西餐廳的餐飯都做得不錯，就是有些小貴。小妹平常都只有節假日寢室會一起來一次。但是靠著環境氛圍不錯，這裡也就成了小情侶約會和文青們裝逼的聖地。

    周小妹在小包廂里對著意面大快朵頤，而對面的宋啟則是一本正經地對著筆電似乎在做什么正經事。

    他蹙著著眉眼，一邊時不時在鍵盤上輕盈而飛快地敲打著什麼，一手撐著桌面，偶爾似是無意識地輕輕敲打著。

    周小妹埋頭吃到一半，抬頭喝果汁的瞬間看到了他認真而緊繃的模樣，疑惑地問：「學長，你不吃飯嗎？」

    宋啟立刻就把目光放到了她身上，眉眼也舒展開來，一手就準備合電腦：「剛剛談工作吃過了。對不起，我不該在約會的時候分心做別的……」

    周小妹一急，她本意不是這樣，現在卻是百口莫辯：「不是……我不這意思……」

    她飛快地放下叉子，一手擦著嘴，一手阻止宋啟合上電腦，然後腦子裡突然想起件事兒來。

    「對了學長，」她側身翻著包，找出來白天那個男生遞給她的U盤，送到宋啟眼前。

    宋啟表情頓了一瞬，用眼神向她詢問。

    周小妹指著U盤焦急地向他解釋：「之前路上有幾個學弟攔著我給的，說是參加……呃……什麼什麼比賽，裡面是他們的方案，想請你給看看……」

    宋啟伸手接了過來，沒對這事發表觀點，倒是囑咐她：「和陌生人講話要小心。有什麼事打我電話，記得了？」

    周小妹剛準備低頭吃麵，聽到了這裡立刻舉手投降：「曉得啦曉得啦！」我天你可千萬別再讓我背手機號了我現在哪背的下！

    宋啟聽了點點頭，直接一揚手把那個小巧的U盤輕巧地丟進了垃圾桶。

    周小妹臉上的笑容一下子頓住，剛剛拿起的叉子一瞬掉回了盤子裡，發出刺耳而又不禮貌的一聲，還帶倒了一旁的小勺，撩起的甜湯濺了出來。

    她自己也一驚，一邊撿拾起來，慌忙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抬頭觀察宋啟的神色，卻一不小心看到了宋啟眼神中的漠然，她忽然一驚，又笨手笨腳地把餐叉掉在桌上。

    宋啟表情恢復過來，伸手過來幫她撿，周小妹一下子搶了過來，眼神防備性地看著這個她似乎從沒認識過卻真實得可怕的宋啟。

    宋啟看出了她的牴觸，手就保持著那個姿勢停在當下。

    氣氛驟降到冰點。

    「學……學長……我……」周小妹手足無措地不知作何解釋，支吾半天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宋啟就靜靜地看著她，也不作任何解釋，也沒有向往常一樣上來照顧她的情緒或者幫她搞搞現在一團糟的局面。

    宋啟的手停了停，然後轉而按了桌側的呼叫服務。

    等到服務員進來幫著這邊收拾好換了新刀叉，周小妹早已沒有了胃口。她現在仍舊有些驚慌，更多的是迷茫和沮喪。

    「不吃了？」宋啟看著她拘謹得一動不敢動的模樣，開口問她，似乎聲音里也沒有了之前的暖意。

    周小妹咬著唇，低著頭點著頭。

    結帳的時候，周小妹自己飛快地拿起了包，然後一聲不吭地跟在宋啟身後，看著他掏錢包結帳。

    周小妹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恍然瞥見宋啟錢包里一側夾了一張小小的一寸相，一眼掃過去是一個女孩子的白皙面龐和黑色長髮。突然就覺得胸口一下子悶到喘不過氣來。

    兩個人就這樣隔著一段距離一路沉默地走回到了女生宿舍區。夜色深沉，在暖黃的燈光下，一對初在一起的小情侶，今天還完成了兩個人真正意義上的初吻。

    或許只是她的初吻罷。周小妹揪著書包帶，沮喪地想著。

    她剛剛滿腦子胡思亂想，小說里寫得那些在一起以後或者結婚以後性情大變本性暴露的，學長的本性……究竟是什麼樣子的呢？

    眼看著寢室就在不遠處，周小妹終於有些慌忙地開了口：「學長，我、我到了。你……晚安。」

    她急急地說完，就不敢再亂動，靜靜地懸著一顆心等著宋啟的反應。

    「嗯，晚安。」宋啟就站定在對面，輕輕地說道。話里聽不出什麼別樣的情緒。

    周小妹的心像是乘著電梯，一下子直降到了負一層。壓抑低沉，落到低谷。

    他沒有解釋，也沒有安慰。似乎之前的所有好都只是周小妹自己一個人臆想出來的。明明就在剛剛他們兩人還親密無比；明明就在剛剛……

    周小妹不敢再想，憋著一口氣，轉頭就匆匆走回到寢室樓下。

    快要拐進去的時候，她似乎懷揣著某種別樣的期待，猛然回頭，路燈下暮色沉沉，早已沒有那抹挺拔的身影和溫柔的目光。

    墜落。墜至底谷。

    「真是有趣啊。」身後響起一聲響亮的口哨聲，然後一個略顯沙啞的男聲輕輕地說道。似乎帶著某種竊喜和感慨。

    周小妹擰著書包帶子，警覺地回頭。

    她們寢室樓對面那個兩米高的平台的台階上坐著一個穿著黑色襯衣的男生，他坐在那裡晃著兩條長腿。

    周小妹仰頭看去，逆著光，看不清他的容顏只依稀看得到他似乎是半長的捲髮，上半部分扎了起來，仿若動漫里走出了的少年。

    看到周小妹循聲望過來，那個男生輕輕地笑了，然後他單手撐著身側，一側身就矯健地從那個台子上跳了下來，連落地姿勢都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