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 小圓的過往歲月

  四個巨大的岩石傀儡同時抬起右手，握緊拳頭，隔空朝小圓打了過去！

  轟隆！

  它們一出手，空氣都仿佛被擠壓爆炸了一般，發出劇烈的爆鳴聲。

  一圈圈肉眼可見的透明氣浪，從岩石傀儡的拳頭擴散開去。

  與此同時，四個大如汽車的半透明土黃色拳頭，飛向小圓……

  錚！！！

  托著小圓的【風雪劍輪】再次發威，從它身下飛出，劇烈旋轉著將其中三個「拳頭」絞碎。但終究沒能全部擋住。

  還剩下一個「拳頭」硬生生打在了小圓本就傷痕累累的身軀上。

  「臥槽好痛！」

  小圓再次慘叫一聲，從空中跌落。

  可能是劇烈的疼痛和再次受傷，讓它已經沒辦法控制【風雪劍輪】這樣的強悍殺招了。劍輪散去，變成五根羽毛，也跟著它一同從空中掉落……

  「小圓！」

  我下意識地緊張喊道，可話一出口才反應過來，這只是記憶碎片的影像罷了。

  但目睹這死胖鳥的遭遇，還是讓我心中隱隱作痛。

  砰！

  小圓——或者說是蒼玄，它龐大的身軀轟然墜地，砸得冰雪碎屑紛飛。地面出現一個大坑。

  它身上的血流得更多了，將白色的大地都給染成了鮮紅色。

  砰！

  又是一聲巨響，四個巨大的岩石傀儡同時降落，地面震動搖晃，激盪起層層雪霧。

  它們把小圓包圍在其中。

  咳咳……

  小圓嘴裡也在吐血，艱難地用翅膀支撐著身軀站了起來，卻飛不動了。

  這時候，地殿之主背負雙手緩緩從空中降落，雙腳站在了其中一個岩石傀儡的頭頂上。

  而那條名叫「黑戾」的黑色邪蛟，則被一大團淡黃色的「炁」保護起來，包裹著懸浮在不遠處的半空中。身上破損的地方，也在緩緩的癒合……

  顯然，是地殿之主幫它的。

  它惡狠狠地盯著小圓，眼神似乎有一些得意。

  地殿之主淡漠開口。

  「蒼玄，不要再做無畏的掙扎了。今時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不過，你的死，能成為我通往更高境界的階梯，你應該感覺榮幸。」

  「我榮你媽個大頭鬼的幸！你個逼崽子是不是腦子裡面長了瘤，有個什麼大病吧？要不是本鳥爺不夠警惕，見這條小黑蛇吃人干怪事路見不平，你這狗東西根本沒機會抓住鳥爺我。」

  「哦？是嗎？」

  地殿之主挑了挑眉毛，看向黑色邪蛟。

  對方立刻明白意思，嘿嘿冷笑著開口道。

  「蠢鳥，你以為本王真是那麼湊巧，在吞吃一整個村莊的人類時恰好讓你撞上的啊？」

  小圓眼神一凝。

  「難道……」

  黑色邪蛟看著小圓震驚的表情，非常得意。

  「沒錯！你明白了吧？所有這一切，全都是本王和地殿之主商量之後，安排好的。故意引誘你上鉤呢！然後，再把你幹掉。哈哈哈！」

  它放聲大笑，不過估計是牽扯到腦袋附近的傷口疼痛，很快就閉嘴了。

  哈哈！

  小圓也大笑一聲，絲毫沒有懊悔或者驚慌，只是淡定地抬頭看向地殿之主。

  「看樣子，本鳥爺確實是中了你們的圈套。不過呢，就算如此，想拿走鳥爺的命，你們也得付出代價！哪怕爺身受重傷，也要從你們身上撕一塊肉下來。來吧，爺跟你們拼了！」

  小圓怒吼一聲，渾身突然爆發出一陣陣刺眼的白光，讓我都忍不住下意識地閉眼和用手遮擋。

  我知道，這是小圓徹底拼命了！

  下一刻，我感覺到一陣劇烈的震動，整個人像是被塞入了滾筒洗衣機一樣的錯覺，天旋地轉。

  四周的景象在瘋狂的崩碎、重組。

  隱隱約約能夠聽到各種巨大的轟鳴聲，能模糊看到法術的光芒，伴隨著一些憤怒的大喊，得意地大笑，等等喧鬧……

  在最初的驚訝之後，我立刻反應過來，心中猜測。

  「或許是因為小圓在這個時候，已經處於身體和精神的雙重極限了。所以記憶也比較混亂，並不完整，就出現這種模糊混沌的狀態。畢竟，它傳給我的本身就只是一段記憶碎片。」

  這種模糊混沌的狀態，持續了幾個呼吸的時間之後。

  畫面一轉。

  等我發現眼前視線恢復正常的時候，就看到了讓我肝膽俱裂的一幕……

  灰白色的天空中，渾身全是傷痕的小圓面對著那地殿之主和四具岩石傀儡的攻擊，放聲狂笑。

  「哈哈哈！你這小逼崽子，爺乃玉爪之王，風雪之王，怎麼能讓你這種邪修給干翻？你看清楚了，是爺弄了你……」

  在說話的同時，小圓渾身的羽毛突然根根直立豎起，迅速從雪白變成了紅色——這應該是將自身血氣全部注入羽毛之中了。

  「不好！小心！它要自爆。快阻止它！」

  黑色邪蛟在地面驚恐大喊，想提醒地殿之主。

  什麼？！

  那中年男人臉色一變，立刻想要施展某種封印禁錮類法術阻止，但已經來不及了……

  轟隆！！！

  小圓凝聚自身所有殘餘妖氣，捨棄肉身，甚至將靈魂也融入其中的大爆炸！

  這才可以說是它最強的一招攻擊——只不過只能用一次罷了。

  而代價就是，死亡！

  當血紅色的爆炸衝擊波出現時，這個由小圓記憶組成的影像世界自然再次崩塌了……

  我所處的環境再次變得了黑暗的虛空混沌。

  「原來，小圓的仇人就是這兩個傢伙啊。一條名叫黑戾的黑色邪蛟，和朱七寒、司徒鐮他們同組織中地位更高、更強的【地殿之主】啊。也就是說，實際上師父的仇人，和小圓的仇人，都是同一伙人！」

  我心中暗暗記下了。

  本以為小圓的記憶碎片到此為止，沒想到畫面再次變化！

  只不過，畫面非常模糊，眼前像是蒙著一層東西。

  「這是……在水裡？」

  我仰起頭的剎那，聽到一陣嗶哩咔嚓的聲音，然後好像被什麼東西給網住了，往外一拉！

  嘩啦啦。

  伴隨著水聲，一張漁網從冰面上鑿開的窟窿裡面拉了出來。

  這是東北地區冬天裡常見的捕魚方式——在結冰的河面上鑿一個洞，然後直接用漁網從裡面拖魚。

  此時此刻，漁網裡面不但有許多活蹦亂跳的大魚，還有一隻身軀殘破不堪的白色大鳥……

  很顯然，這就是小圓！

  它的體型已經縮小到了只比一般的老鷹大幾圈兒地步，和之前那堪比小型飛機的龐大身軀完全無法相提並論。

  但在普通捕魚人的眼裡，這已經是一隻「巨鷹」了！

  「喲，媳婦兒你快來看。咱家這漁網裡咋還撈起來一隻這麼大的白色老鷹呢！」

  拖漁網的中年漢子驚訝地喊著。

  我就見到身後出現一個五大三粗的中年婦人——看上去幹活是一把好手，也驚訝地看著漁網裡殘破的小圓，有些驚訝。

  「身子都爛成這樣了？你看翅膀折了，都快從軀幹上掉下來了。肚子上拳頭大這麼幾個洞，血都流幹了啊？尾巴也全沒了，腦袋上也好幾個洞……唉，可憐的老鷹，不知道遇到啥了。估計已經死透了吧。」

  婦人似乎有些同情。

  夫妻倆一起將漁網打開，把裡面網住的一條條大魚和小圓拿出來……

  「媳婦兒！我，我好像看到這死鷹動了一下。」

  中年漢子有些驚訝。

  夫妻倆定睛一看，只見這隻白色「死鷹」的肚子似乎開始慢慢起伏——還有呼吸！

  「還愣著干哈呀？趕緊救啊！」

  婦人一拍自家漢子的腦門，兩個人趕緊手忙腳亂地將小圓抬起來，跑進了不遠處的小木屋裡。

  開始用乾爽的毛巾擦拭小圓濕漉漉的殘破身軀，同時靠近爐子給它取暖……

  看到這一幕，我就知道，小圓是怎麼活下來的了。

  顯然，這死胖鳥運氣很好，即使選擇了幾乎會死無葬身之地的「自爆」手段，竟然還活了下來！

  估計是沒讓那地殿之主和邪惡黑蛟得逞，它自爆的威力將戰鬥之處的河面冰層全部震碎了，自己則落入河裡，順路而下漂到這裡來……

  至於為什麼那兩個仇人沒有順水追上來？

  我猜測要麼是他倆也被小圓的「自爆」弄的身受重傷，要麼就是小圓自爆讓場面一片混亂，根本看不清楚它的身軀變小之後掉入河裡——估計還以為它已經炸成碎片，灰飛煙滅了呢！

  之後就是小圓被救活，跟這一對捕魚的農人夫妻一起生活在一起……

  只不過它隱藏了自己的身份，就假裝成一隻稍微通人性的聰明老鷹，也守護著夫妻倆在亂世中免受兵痞土匪的騷擾——從記憶里一些對話能知道，此時大概是民國前期，東北地區軍閥混戰。

  雖然此時的小圓因為在生死之間走了一遭，修為百不存一，大概也就只有小妖到真妖之間的實力水平。但保護兩個普通人還是綽綽有餘。

  而且從這段記憶里的內容和小圓獨處時的一些疑惑自言自語能看出，它其實已經丟失了自己作為【風雪之王】蒼玄時的大部分記憶！

  小圓一直守護著這對救命恩人夫妻，直到兩人一輩子平安喜樂地老去、自然死亡去世。

  它才給恩人夫妻的子孫後代留下幾根特殊的羽毛——估計作為信物憑證之後，悄悄離去……

  從畫面不停地跳轉、不停地出現各地不同的景象，就能看出：這之後小圓就在華夏大地上到處流浪，四海為家了！

  屬於蒼玄的記憶已經失去了絕大多數，只有很小一部分殘留。所以這反而也困擾著小圓的自我認知。

  自己究竟是誰呢？！

  是翱翔在高天的風雪之王，還是在小木屋裡跟漁民夫妻生活的家養小鷹妖？

  不過在幾十年、近百年的流浪之中，它也漸漸地跟自己達成了和解——腦海里關於曾經【風雪之王】的記憶，既不牽掛糾結，也不強求消除。

  就讓其自然的存在著，自己也就自由自在、放浪形骸地活著吧。

  時間一年年過去。

  直到某一年……

  它來到了川渝一帶，一個叫吳家村的山中小鄉村附近的山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