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完整的故事

  啊？

  我有些沒太聽懂師父的意思。

  但反正是她說的，我肯定是立刻照做！

  李淼雖然才第一次見面，但剛才親眼見識了我師父和那八卦觀主朱七寒的恐怖鬥法，滔天法力。

  此時也非常的敬畏聽話，說啥做啥！

  然後……

  神奇的事情發生了！

  師父以一種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宛如疾馳奔馬，在地形複雜的山巒樹林之間極速奔走。種種障礙，種種阻隔，似乎都完全不存在了，如履平地。

  更神奇的是，我和李淼竟然也跟著她以同樣的速度飛速移動！

  我並沒有感覺到【炁】的存在，師父也沒有施展什麼術法神通……

  但我卻感覺到整個人的身體仿佛是被無數根細密的繩索牽引著，每一塊肌肉都在跟著師父的動作而伸縮、抖動。

  不同的肌肉和神經牽動身體，讓我能夠飛快地奔跑和做出各種靈敏的動作。

  如果硬要形容的話……我和李淼，就像是成為了師父的牽線木偶一樣！

  似乎有無數看不見的絲線牽引著我們的肌肉和神經，做出種種平時無法做到的動作，和靈敏度。

  可是，師父根本沒有運炁，也沒有施展術法神通啊！

  她只是雙手輕輕抓著我和李淼的肩膀，然後五根手指頭以一種奇特的韻律不斷彈動、敲擊著……

  每一次的彈動敲擊，似乎就有一股勁兒穿透肌膚，然後層層推進，準確地激活一塊肌肉或者神經！

  讓我們跟著她的動作和速度，一起在山巒森林中快速飛奔……

  呼呼呼！

  耳畔風聲呼嘯，四周的樹木飛快地唰唰唰從兩側掠過，在視網膜上留下模糊的影子。讓人感覺像是坐在車子裡，快速行駛在公路上時的錯覺。

  我終於還是沒忍住好奇，開口問道。

  「師父，這是怎麼回事？你是怎麼做到的……完全不依靠炁和法術，就靠五根手指頭抓著我和李大哥的肩膀，就能讓我倆的身軀完全聽師父你的使喚。」

  李淼顯然也非常驚訝，但他也沒有多嘴。估計也是知道我這個徒弟問了，仙姑肯定會解答的吧？

  果然，師父一邊帶著我倆飛快地翻山越嶺，一邊輕笑著回答道。

  「我說阿重啊，你該不會是昨晚經歷了太多廝殺鬥法，腦子變笨了吧？你自己想想，這種手法，和你以太極拳的剛柔震盪勁把人的關節卸掉是一個道理。都是通過勁力在人體內部的傳遞，達到某種程度的控制。」

  原來如此！

  我恍然大悟，同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好像是這個道理……

  雖然在跟著師父學習內家拳法的時候，也大概了解過明勁、暗勁、化勁這三重拳法境界，大概知道不同的拳法在這些境界能發揮出的神奇作用。

  而且也從師父的藏書里看過《國術實錄》、《拳經》等典籍，記錄了一些清末民初武術宗師們的自述和事跡。

  其中也提到過，太極拳大宗師楊露禪用手指頭輕輕點一下人的肩膀，那人的雙腿就不由自主地亂動，像是跳舞一樣。

  其實就是用拳勁刺激和牽引肌肉神經！

  但世界上的事，不親身體驗一下，真是無法切身感受其中奧妙。

  拳法武功，竟然也有這般神奇！

  「師父，不談修行者的術法神通。單就武功拳法，你也已經和古時候的楊露禪、董海川等傳奇大宗師一樣了嗎？也太強了吧。究竟到什麼境界了，是化勁圓滿嗎？」

  她輕笑了一聲。

  「阿重，你這話為師就不太好回答了。我也沒跟他們認真地打過，不知道究竟如何。不過，若是加上修行法術神通的話，為師肯定還是更強的。畢竟多一些手段嘛。當然咯，我說的是我沒受傷之前。」

  哦哦……

  我有些懵懂地點頭。

  也沒再多問了，就開始把注意力放在了師父抓在肩膀上的五指發勁上。仔細感受和體會，她是如何通過手指的抓捏和彈動敲擊，牽動我們身上的每一塊肌肉和神經隨著一起動的……

  漸漸的，我似乎已經忘記了自己是被師父抓著翻山越嶺地飛奔。

  我的整個心神，都已經沉浸到對拳法「勁兒」的感悟中去了。

  恍惚中，我仿佛感覺自己變成了虛無縹緲的存在。以第三人稱的視角注視著自己的身軀，這身軀變得透明，一塊塊肌肉和神經的連接都清晰可見……

  而師父五根手指每一次的彈動和抓捏，帶動肌肉和神經的變化，都像是紅色的光在透明的身軀之中傳播。

  我仔細注視著肌肉和神經的震動，整個人像是進入了虛幻的夢境。

  直到耳畔突然響起師父輕柔的聲音。

  「阿重，醒一醒。咱們已經到兩河鎮了。」

  我這才渾身一顫，睜開眼睛，仿佛從夢中驚醒過來一般，回到了現實。

  迎面吹來陣陣寒冷的山風，讓我整個人變得非常精神。

  定睛一看。

  這已經是在兩河鎮北面一座山的半山腰了，距離白素和灰灰居住的落蛟坡不算遠，隔埋葬周敏的墳墓也就幾個山頭。

  是兩河鎮附近群山中視野最好的一片區域，在山頂能夠俯瞰全鎮的景象。

  我甚至都能隱隱約約遠眺到老曹棺材鋪所在的位置……

  或許是終於脫離了險境，又回到了熟悉的地方。李淼還笑著開了一句玩笑話。

  「吳老弟，看來你昨晚到現在是真的累了，竟然被仙姑帶著一邊趕路一邊還能睡著。」

  我還沒解釋，師父就開口說道。

  「阿重不是睡著了，應該是頓悟了吧？拳法武功，和法術修行類似，有時候因為一些機緣巧合，頓悟之後都會有莫大好處。」

  「只不過武功拳法的修煉更加艱難。因為術法神通一旦頓悟，可能境界提升，修為炁量也會立刻就隨之跟著水漲船高。但武功拳法就算頓悟了，也得慢慢地磨。畢竟涉及到肌肉、筋膜、骨骼……」

  「這些東西，不可能一蹴而就。頓悟之後，還得要反覆揣摩和練習，才能穩步提升。阿重你明白嗎？」

  我點點頭。

  師父說的這些，其實也算是武功一脈的弱點。

  本來武功拳法，曾經就是玄門江湖中【雜門】中微不足道的一支小勢力罷了，都不入流……兩百多年前，內家拳法的漸漸成型，才讓這一脈異軍突起，在百年前成為真正的大勢力和所謂「顯學」了。

  當然，建國之後又衰落了下來……

  但只要內家拳法的修煉法門還在流傳，至少也是玄門江湖中的一二流勢力了。

  至於各種武俠小說里寫的，什麼古時候的什麼各種武俠門派，那都是扯淡！

  現實中可沒這些東西，只有清末時的各種武館、體育會，開枝散葉。最終在民國時，終於出現了【中央國術館】這種龐然大物。

  那時候，武術大家的名聲地位，幾乎可以和佛道各大門派比肩！

  至於【中央國術館】的地位，不弱於龍虎山、茅山、五台山、普陀山之類的佛道巨擘。

  至於古時候，天地靈氣充足，術法神通修行者才是真正的強勢……

  李淼聽說我不是在睡覺，而是在頓悟，搖著頭感嘆道。

  「這可真是老天爺賞飯吃啊！吳老弟不但在術法修行上進步神速，連武功拳法都這般有天賦。」

  師父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畢竟是她的徒弟，聽到有人這麼稱讚我，她也挺高興的吧？

  「走了，去小曹的棺材鋪。既然事情已經差不多解決，那麼參與這件事的人了解一下前因後果也不是不行。我秦若暄，其實也挺平易近人的。」

  師父轉身朝著我說道。

  而在轉回去的一瞬間，她臉上已經重新出現了一個面具，遮住了絕美的容貌。

  畢竟是要到鎮子上去，現在大白天的，沿途肯定會遇到不少人。

  如果不戴面具，肯定一路會被人當成電視大明星一樣圍觀。

  呃……雖然戴了面具估計也有人會看，但估計師父覺得這樣更妥當吧？

  我們一起正常步行下山。

  這時，腦海里突然響起小圓賤兮兮中又帶著幾分焦慮和擔憂的聲音……

  「呼叫！鳥爺呼叫吳小子。聽到請回話。本鳥爺呼叫……」

  「我呼你個鬼啊！搞清楚，我才是大哥，你是小弟。」

  那邊沉默了兩秒鐘，然後爆發出驚喜的聲音。

  「我日吳小子！你居然真的還活著？爺真是太高興了。你把爺擔心死了。」

  「滾蛋吧你！」

  我笑罵了一句，但其實心裡暖暖的，很感動。但嘴上還是說著……

  「你肯定知道老曹去找我師父了吧？既然我有師父出馬，怎麼可能有危險？」

  「那倒也是，那個女人太恐怖了。不過本鳥爺不是擔心她趕到之前，就被被弄死了。那就沒轍。對了，你究竟怎麼回事啊？」

  「好了別囉嗦了，我先跟師父一起回棺材鋪，待會兒再細說。」

  我笑著切斷了和小圓的遠程精神意念溝通。

  就像是掛斷了電話一樣……

  很快，我們下了山，直接從北邊兒山腳進入了鎮裡。過了石拱橋，走過河街，沒多久就回到了棺材鋪里。

  「老曹，我回來了。」

  我笑著邁進門檻。一看，棺材鋪里的人是真多！

  除了老曹、王虎、袁飛、小圓之外，那倪楊和趙旭也都在。還有兩個黑衣壯漢，應該是從大嶺村逃命時活下來的保鏢打手，也是不容易啊……

  而且連白素和灰灰也在！

  估計是老曹通知了他倆過來這兒。

  老曹噌的一下，就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快走幾步來到我面前。眼中竟然是已經有了閃爍的淚花。

  他雙手同時用力拍了拍我的雙肩，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是穩定一下自己的情緒。

  「好，安全就好！我……」

  屋子裡其餘的人，也全都齊刷刷的目光看向我，激動地叫好。

  小圓這死胖鳥飛過來，落在我的肩膀上，賤兮兮地發出咕咕咕的鳥叫聲。

  這時，師父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小曹，看樣子你和我的乖徒兒確實相處的很不錯。這幾年，也確實是辛苦你了。」

  我趕緊讓開路，她走進屋來——李淼是最後一個進來的。

  她一進屋，所有人頓時就安靜了下來。

  老曹的表情變得激動無比，雙手抱拳，幾乎是九十度的鞠躬——腰都快彎到地下去了！

  他顫聲說道。

  「渝西曹氏抬棺匠一脈，曹成風，見過秦仙姑。」

  說實話，我還是此時此刻才知道了老曹的全名——曹成風，沒想到還挺好聽。都有種文化人的感覺了。

  他面對我師父，顯得敬畏而正式。

  這下子，搞得棺材鋪里的其餘人也都有些緊張……

  但一個個也不知道該如何行禮——尤其是趙旭他們三個普通人，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師父語氣淡淡道。

  「小曹不必多禮，我和你師公也還算熟。而且這一次要不是你和那胖鳥來通風報信，我這徒兒或許凶多吉少，我也會被要挾。至於其他人，也不必行禮了，不用太拘束。坐下說話。」

  師父的聲音很輕，但卻充滿了一種讓所有人都聽從的氣勢。

  她輕輕一揮手。

  屋子裡所有都還站著的人，就都被一股看不見的無形柔和力量給輕輕壓得坐了回去。

  我和李淼當然也坐了下去。

  我立刻委屈地喊了起來。

  「啊，師父！我還沒有凳子呢，你把我壓在地上，我坐地上太涼了啊。」

  師父：「……」

  我看到小圓和袁飛他倆似乎在使勁兒忍住笑。

  老曹表情古怪。

  估計也是只有我，在師父面前才敢這麼隨意和直來直去。

  師父一揮手。

  從店鋪堂屋後面的臥室里，就自動飛出來兩張凳子，剛好讓我和李淼坐在上面。

  「行了，大家都說說這次的具體情況吧。看在阿重的面子上，我也會把我知道的一些事，選能說的告訴你們。」

  「胖鳥，你先開始吧，說說你們那邊的情況。然後小曹說完，阿重再說。最後，我會補充一些細節。因為我在擊殺那朱七寒的時候，同時也趁機施展了搜魂之法，強行從他靈魂里獲得了一些記憶碎片。」

  說到這，師父是否猜到我在想什麼，還特意扭頭對我說了一句。

  「包括那蜀王墓室裡面，被朱七寒毀去的後面的那些壁畫內容，我也知道了。」

  我一怔，然後欣喜無法。

  那就太好了！

  我本來就是個好奇心特別重的人，關於那明代「道童子」蜀王的故事，只看了一大半，沒看到結局實在是心頭髮癢啊。

  沒想到師父竟然從朱七寒魂魄中搜索到了這一段記憶真相。

  總之，因為這次的【大嶺村消失事件】所引出的一系列情況非常複雜，而且我們這夥人後來是被分開了，只有湊在一起，才能把全部的真相揭開……

  當四方人馬都講述一番之後，一個完整的故事，才徹底呈現在眾人眼前。

  首先，是關於我們在地下的大嶺村里被飛行屍祟襲擊之後。

  小圓和大牛等人，帶著趙旭他們先行撤離。

  但屍祟有了飛行能力，分出一批很快就追上了他們。

  一路且戰且退，在死去了好幾個保鏢打手之後，終於成功回到了陣眼位置。順利離開了大嶺村，回到了地面上。

  小圓讓大牛他們帶著趙旭等人，先離開山谷，快速開車回兩河鎮棺材鋪等消息。然後它自己又重新返回地下，準備要來支援我們。

  它首要目標當然是想先找我，結果卻發現根本聯繫不上我——那時候我應該是已經從盜洞掉進蜀王陵里了！

  所以小圓非常的焦急，但它知道我肯定沒死，應該只是被困在某個能切斷意念遙感的地方了。否則家仙肯定會有感覺。

  這時候，它只能選擇就近去支援袁飛和倪楊他倆。

  因為之前小圓消耗不大，所以加入戰局之後，居然把追殺袁飛倪楊的屍祟全都消滅乾淨了。

  恰好這時候，老曹自己擺脫了屍祟，跑過來跟他們仨匯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