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1章 大夢功成

  「韓陽……」

  一百零七個左夢引，嘴裡同時呢喃著這個名字。

  左夢引，天賦異稟，機緣通天。

  他在下界之時，得到一門絕世功法，大夢神功。

  以此功法，他順利飛升天路，並且在神宗、神榜很多人心中種下了種子。

  待到他們長成之後，再行收割。

  他本以為，自己才是天界之下，諸天萬界的唯一主角。

  當自己完成收割，必將天下無敵。

  甚至，他都計算好了，等飛升天界後，也用此法，成為天之驕子。

  可直到此時，左夢引才猛然發現，原來，天地之間的主角，並非自己，而是……

  韓陽！

  韓陽做到了他想都不敢想的事。

  他最大的願景，就是擊殺神榜三大首領，甚至覆滅神榜組織與神宗這兩大宗門，成為天路之主。

  可韓陽，居然藉助天榜之力，打碎了整天天路。

  這是……

  何等瘋狂的設想。

  一瞬間，左夢引便明白了很多以前不解的地方。

  韓陽，為什麼要在地磁之海，約戰神宗？

  或許，是為了試探天路的承受力。

  試探過後，這次約戰神榜，一舉打碎天路。

  韓陽！

  哈，哈哈。

  好一個韓陽。

  從晉升而來天路開始，所做一切，都是為打破這個桎梏而做準備啊。

  「哈哈哈哈哈……」

  一百零七個左夢引，齊齊捂著臉，大笑起來，笑聲中有欽佩，有失落，也有不服。

  韓陽這傢伙，真是非人。

  可惜，他現在諸多的化身已晉升了三境九階，飛升隨時降臨，未必會有足夠的時間去跟韓陽糾纏。

  否則，真想和這樣的人物，一決高下。

  錚！

  就在左夢引心神激盪、情難自禁之際，耳側有劍鳴聲炸起。

  穆間塵趁機出手。

  左夢引哂笑著道：「廢物就是廢物，居然還搞偷襲！似你這等廢物，也配獵殺韓陽？簡直是對武道的羞辱……」

  轟轟轟轟。

  下一刻，左夢引再不留手。

  數十個左夢引，擋住了穆間塵的襲擊。

  穆間塵目眥欲裂，腦後的光暈開始碎裂。

  他可以死。

  但……這個左夢引，也必須去死。

  就在他要碎虛搏命之際，耳邊，忽然想起一個如夢如幻般的聲音。

  「你，有過夢嗎？」

  夢？

  穆間塵心神一盪，腦海中忽然浮現一個夢境。

  似是夢幻，又似乎是……記憶。

  在他小時候，武道天賦不佳，受盡屈辱，幾乎絕望的時候，有個白鬍子老爺爺出現在他面前。

  周身散發著光暈，如同神明一般的老爺爺，用溫暖的手掌撫摸在他的額頭，撫平了他心中的一切悲傷。

  「小間塵，你想逆天改命，改變自己的悲哀人生嗎？」

  還是孩童的穆間塵，天真的用力點頭。

  老爺爺笑著說道：「即便這意味著……在無數年後，我會出手取走你的軀殼，你也毫不在意嗎？」

  穆間塵雖然不懂什麼，可依舊再次點頭。

  未來？

  太遙遠了。

  當前的他，完全沒有未來。

  要取，便取走吧。

  於是，老爺爺更是和藹的笑了一聲，緩緩說道：「如此，我便賜你無上法！」

  話音落下，一道白光亮起。

  夢境消散。

  穆間塵，曾經做過很多次這樣的夢。

  以至於，他相信這便是他小時候的經歷。

  不知是夢境的緣故，還是年代過於久遠了，在以往，白鬍子老爺爺那張臉，每一次都是模糊不清的。

  唯獨這一次，他猛然驚醒。

  他看清了老爺爺滿是笑容的那張臉……左，夢，引。

  所以，難道就是左夢引，引領自己走上武道之路，現在，要自己獻出自己的軀殼？

  也好。

  既已有言在先，那就……信守承諾吧。

  昔日若沒有他的指點，自己或許早就夭折，不可能擁有萬年以來的精彩人生。

  值得了。

  每個人，都要重信守諾，不是嗎？

  閉上眼睛的穆間塵露出一絲釋然笑意，任由左夢引靠近，一指點向他的眉心。

  但，就在左夢引的手指，觸碰到額頭肌膚的觸感傳來之時，穆間塵，猛然瞪圓了眼珠子。

  「不對！」

  他意識到自己被騙了。

  因為，自己小時候根本不叫穆間塵。

  而是另一個名字。

  間塵，是那位真正引領他走上武道之人的名字。

  自己為了紀念故人，才改名……穆間塵。

  幻術。

  自己的神魂，被左夢引用幻術攻擊了。

  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左夢引笑道：「幻術？不不不……人生都是一場夢，夢中所見，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誰又能說得清，也許……那才是真實，你現在所處，才是夢境。」

  砰！

  穆間塵的眉心，被一指點中。

  他的容貌，開始向著左夢引逐漸轉變。

  這便是大夢神功的可怕。

  只要一不小心，在心靈中被留下種子，就會不斷做夢，直到完全分不清真實與夢境。

  再見到夢境之主的左夢引時，就會心甘情願、束手待斃。

  甚至，在夢境的影響之下，種子會不斷改變穆間塵的身體，讓他更適對方奪舍附身。

  「哈，哈哈，一百零八，天罡地煞圓滿，我左夢引，今日夢體大成！」

  一百零七個左夢引，暢懷大笑。

  「穆間塵」臉上，由憤怒轉為迷茫，再由迷茫到露出笑意。

  最後，開始了一模一樣的大笑。

  嗡！

  嗡！

  嗡！

  一百零八個左夢引，前赴後續洶湧過來，不斷融合。

  七十二。

  三十六。

  最終……歸一。

  原地只剩下一個一襲黃衣的年輕身影，腦後有六道光環閃爍，身上三道光暈璀璨。

  夢體大成。

  左夢引此時，根本無須藉助天榜，就可憑藉自身之力開天門、飛升天界。

  可不知為什麼，他久久沒有行動。

  驀然回首。

  左夢引望向地磁之海，那個已經擴展到了千里的巨大窟窿。

  他感應到了。

  那是熟悉的下界氣息。

  諸天萬界？

  怎麼回事？

  他很有些不懂。

  韓陽費盡心機謀算，將神宗、神榜兩大組織都算計在內，所求的，竟不是為了飛升天界？

  而是打通了下界壁壘？

  為什麼？

  為了神墟？

  神墟固然珍貴，可那是對普通天才來說的珍貴而已。

  以韓陽的天賦，即便沒有神墟，一樣可以在天界成為一方霸主。

  為何？

  為何算盡蒼生，卻只求下界？

  那裡，究竟有什麼東西，會比飛升天界更具吸引力？

  左夢引不明白。

  但他，想知道。

  於是……

  轟！

  身形一晃，左夢引沒有再開天門，反而向著那處衍生過來的缺口飛去。

  他沒有飛升，而是同樣選擇了下界。

  當然，在臨行之前，他釋放出了「穆間塵」這具最強化身。

  哪怕本尊出現意外，被困在諸天萬界。

  這具化身，假以時日也可以飛升，最終，又會蛻變成為本尊！

  轟隆。

  下一刻，左夢引消失在了原地。

  與此同時，韓陽，包括神榜所有強者，也全部消失無蹤。

  沒人知道他們誰生誰死。

  天路之上，遠處殘存著的武者們，很快便發現了地磁海這邊的巨大窟窿。

  發現這裡只是直通諸天萬界後，所有人都沉默不語。

  沒人誰會冒然衝下去一探究竟。

  即便釋放分身，都不敢。

  因為，現在天路已破。

  誰也不知天榜會不會開啟，或者什麼時候開啟。這種時候，誰還會分身下去。

  嗡！

  嗡！

  嗡嗡嗡……

  就在此時，一道道的身影，從遠處向著地磁海這邊疾馳而來。

  「那是……魔魂眾？！」

  神榜和神宗的武者們，各個如避瘟疫一般，四下躲避。

  沒人願意招惹他們。

  尤其是兩大勢力高手盡去的現在。

  然而，魔魂眾根本沒搭理他們。

  在貔貅玄五的帶領之下，他們去前赴後繼，如同飛蛾撲火一般，全部縱身跳入了那個大窟窿。

  墮入下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