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6章 大夢誰先覺

  皇帝迎娶皇后的隊伍中，忽然冒出來個白衣人，立刻引起轟動。

  「大膽！」

  「來人，有刺客！」

  「護駕！」

  數十個御林軍侍衛向著白衣身影衝過來。

  那個紫袍大太監則是如遭雷擊，仿佛痴傻了一般，呆呆望著眼前的那道白衣身影。

  「他是誰？為什麼我會覺得眼熟？」

  紫袍大太監甚至忍不住想要邁步上前。

  就在此時，他身後的鳳輦之上，傳來一個充滿了喜悅的歡呼。

  「主人！」

  紫袍大太監身體猛然一僵，駭然回頭，望向已經掀開帘子，邁步踏出鳳輦的皇后娘娘韓祭。

  主人？

  皇帝陛下將要迎娶的皇后娘娘，居然……喊一個白衣男子為主人？

  紫袍大太監已經顧不得眼熟不眼熟的問題了。

  天，要塌了。

  他無法想像，皇后娘娘這一句主人喊出來，將是何等的石破天驚。

  鳳輦之上，衝下的韓祭腳步踉蹌。

  她以柔弱身軀撞開一干攔路的太監和宮女，怔怔望著眼前的白衣男子。

  他出現了。

  那不是夢境！

  電光火石之間，她忽然想起了那個被自己遺忘的夢。

  在夢中，這個白衣男子，就是她的主人。

  讓她感受到人間溫暖的主人。

  主人的名字是……

  韓陽！

  沒錯！

  韓祭全都想起來了。

  原來，那不是夢境。

  不知為什麼，韓祭忽然淚流滿面，噗通一聲跪在了白衣男子面前。

  天地之間，一片死寂。

  皇宮之前，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

  皇后娘娘，口喊主人，跪伏於一個陌生男人腳下。

  這……

  皇帝陛下顏面何存啊。

  此時，那些御林軍侍衛們終於殺到。

  「殺！」

  侍衛們齊齊怒吼，手中的刀槍劍戟向著出現的白衣男子刺了過去。

  嗡！

  白衣男子身上盪起一團金光，擋住了所有攻擊。

  見到這道金光，紫袍大太監腦子裡也閃起一道電光。

  他，自幼開始，也做過一個夢。

  在夢中，他不是太監，而是位高權重的「神明使者」。

  他是神明的代言人，可駕馭神光。

  長大之後，那個夢境慢慢被他遺忘。

  尤其是今天起床，他幾乎已經將那個夢境全部忘記了。

  可此時，見到白衣男子身上閃動的光芒，忽然間又讓他想起了夢境中的一幕幕場景。

  夢境之中，有一道懸賞令。

  懸賞之中，若是擊殺某個男人，就可以得到飛升上界的資格。

  那個男人的名字……

  紫袍大太監忽然舉起手，顫抖著高聲吶喊：「你……你是韓陽！」

  沒錯！

  面前這個白衣男子，皇后口中的主人，就是夢境中懸賞令上，那個被懸賞通緝的「惡徒」韓陽。

  可是……

  那個白衣男子是韓陽，那自己的名字，又是什麼？

  「韓陽！」

  「你是韓陽！」

  此時，旁邊一連串的驚呼聲響起。

  有宮女，有太監，有侍衛。

  很多人都指著白衣男子，大叫起來。

  而白衣男子卻邁步來到「韓祭」面前，笑著開口：「痴兒，還不醒來！」

  說完，一指點向韓祭眉心。

  嗡！

  一朵蓮花綻放。

  韓祭眼中的迷茫之色一掃而空。

  她伏地痛哭起來：「女祭，拜謝主人搭救！」

  一切記憶都恢復了。

  她不是韓祭，而是女祭，來自無量山，是韓陽的侍女。

  而韓陽，的確是她的主人。

  為了躲避神宗和神榜強者，他不得不沖入絕境。

  結果墮入夢境輪迴之中，記憶被一次次消磨。

  而這一世夢境輪迴，將是最後一世。

  若是她被抬入皇宮，就將徹底失去女祭的記憶，失去武者的身份，成為輪迴夢境中的一部分。

  韓陽笑著將女祭扶起。

  「你沒事就好，小九兒和吉祥天，還在外面等著你呢。」

  聽到這兩個名字，女祭下意識望向自己曾經的兩個小侍女。

  九兒。

  小吉祥。

  她們分明就是自己記憶中的小九兒和吉祥天！

  「小姐……你要拋棄我們嗎？」

  九兒和小吉祥痛哭流涕，哀嚎著撲向女祭。

  女祭眼眸中閃過一絲不忍。

  雖說這是幻境，可她們兩個卻是陪著自己長大的好姐妹，如今就要分離，未免有些……

  就在此時，韓陽斷喝一聲：「還不現形！」

  他手握弒佛刀刀柄，猛然拔刀出鞘。

  錚！

  刀鳴之聲響起。

  聲音波紋席捲八方。

  嗡！

  兩個小侍女首當其中，被波紋掃中。

  姣好的容貌瞬間腐朽。

  這哪裡是什么小侍女，分明是兩具白骨森森，衣衫襤褸的遠古遺骸。

  隨著波紋蕩漾，掃過所有「人」的身體，眼前的「世界」完全改變。

  宮女。

  太監。

  侍衛。

  幾乎所有人，都是遠古遺骸！

  只有以先前那個紫袍大太監為首，喊出韓陽名字的那幾人，依舊保持著原來的樣貌。

  但他們身上的服飾也變了樣子。

  這些人，有人是神宗星使，有人是神榜主教。

  唯有他們的眼神，依舊迷茫。

  陷入在幻境輪迴中無法自拔。

  更恐怖是，女祭分明能看到，他們身邊原本和他們最親近之人，正張著骷髏大嘴，在吞噬著什麼。

  一縷縷白氣從他們的身上升騰而起，沒入那些骷髏的嘴中。

  隨著白氣消逝，星使和主教們的眼神愈發迷離。

  女祭倉皇后退，眼神充滿驚恐。

  她終於明白過來。

  原來，自己之所以會不斷遺忘「夢境」中有關韓陽的記憶，都是那兩個「小侍女」作的祟。

  她們，無時無刻不在吞噬著自己的記憶，腐蝕著她的神魂。

  若不是被韓陽解救，下場必將十分悽慘。

  她甚至在無數屍骸之中，看到了一個「老熟人」。

  是那個人，將她重傷，與她一起沖入絕境之中。

  而此時，這個比她還強大的神宗強者，身上的血肉已經被腐蝕乾淨，化為斑駁枯骨。

  若不是衣袍上還有自己留下的刀痕，女祭甚至無法辨識出此人的身份了。

  很顯然，這便是沉浸在輪迴幻境之中，徹底遺忘真實記憶的結果。

  這個絕境，太過危險。

  她震撼莫名的望向韓陽，嘴唇嚅動，欲言又止。

  韓陽似乎猜出了女祭的想法，笑著問道：「你想問我，為什麼可以擺脫幻境輪迴的蠱惑，保持自我？」

  女祭用力點頭。

  這等秘境，甚至比流沙秘境中那些古戰場殘魂更加的危險。

  哪怕是雙九階強者，也會在不知不覺間，沉淪其中無法自拔。

  主人，又是如何做到輕易脫困，還將她從「芸芸眾生」之中找出來的。

  韓陽輕笑一聲，搖了搖頭：「無他，手熟而已。」

  女祭疑惑不解。

  韓陽笑而不語，帶著女祭向絕境之外走去。

  輪迴？

  韓陽可是真切重生過九次了。

  在被拖入輪迴幻境的那一瞬間，他便察覺到了不對勁之處……